第158章 樊玲瓏附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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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談的正熱鬧,院子外走進來了一位大約三十餘歲的女性。她的身材嬌小,頭發被草率地束成了馬尾辮,顯得有些零散。她身穿一套樸素的藍粗布衣裳,腳踩一雙黑色的布鞋。她臉上寫滿了憂愁,愁雲籠罩,給人一種鬱鬱寡歡的感覺。劉曹氏和其他三人愣愣地注視著她,既不認識她,也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以至於忘了主動詢問。

    那位女士走到劉曹氏的麵前,雙腿一曲,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地說道:“娘,我是樊玲瓏,您難道已經不認識我了?”此話一出,不僅劉曹氏本人,就連在一旁的劉漢山和韓耀先這兩個壯漢,也都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頭皮發麻。幸虧旁邊有牲口槽幫,劉曹氏趕緊用右手扶住,以免自己摔倒。

    她問眼前的女人:“你究竟是誰家的媳婦,為何要嚇唬人?”跪在地上的女人卻帶著一絲笑意,不慌不忙地回答:“娘,我就是樊玲瓏,您的長兒媳,您真的不認識我了嗎?”

    劉漢山站在一旁,仔細打量著這個女人,耳聽著她那熟悉的口音,心裏不由自主地猛烈跳動起來。她說話的腔調和習慣,竟然與樊玲瓏如出一轍。

    韓耀先也聽出了端詳,走到劉漢山身邊,低聲嘀咕道:“聽這聲音,和你那個媳婦簡直一模一樣,這是怎麽回事?”

    劉曹氏畢竟經曆的事情多,對此種情形也有所了解,她念道:“這怕是鬼魂附身了。”她伸手拉住那個女人,眼眶中淚水湧出,情感激動。“孩子,我怎麽可能會不認識你,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我都在想你,我的眼睛都快瞎了。你快快起來吧。”

    那個人站起身來,用手拍打了幾下膝蓋上的泥土,目光溫柔地看著劉漢山,眼中流露出一絲甜蜜。“漢山,你真是不懂情理,看到我來了也不給我搬個凳子坐坐,客人來到家裏,總該倒杯水吧。”她說完,就直接走進屋子裏,拿出水壺和碗,給每個人都倒了一碗茶水。“哎呀,我忘了放茶葉了,我去拿一下。”

    劉漢山不動聲色,想要看看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麽。他的茶葉藏在一般人找不到的櫃子裏。這幾年家裏人口多了,事情也多了,有吃的喝的,放在屋裏,轉眼間就沒有了。所以他多了個心眼,自己買來的好東西都悄悄藏起來。這些茶葉是信陽毛尖,還有湖南茯苓。他把茶葉藏在櫃子裏,鑰匙放在抽屜裏。

    那個女人回到屋裏,輕車熟路,很快就拿著茶葉回來了,這讓劉漢山驚出了一身冷汗。

    劉麥囤和張大妮回家了,兩人滿身都是麵粉,就像剛從麵粉堆裏爬出來的地麵魚。那個女人眼淚汪汪,拉住比她高出半頭的劉麥囤,哭泣道:“我的兒,你受苦了。”

    劉麥囤十六七歲,正是年輕氣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紀。他看到一個相貌普通的女人叫他兒子,心裏十分不舒服。“你是從哪裏冒出來的瘋女人,想要騙人也不打聽一下。我娘死了十多年了,骨頭都慪成灰了,你還冒充她,去騙鬼吧。”說完,他把上衣脫下來扔給張大妮:“你去洗衣服,做飯,下午去鋤地。”

    那個女人一臉尷尬,轉過身來對劉曹氏訴苦:“娘,你看看你孫子,越大越沒個樣子。小時候他三叔、他四叔一打他,就跑到我墳上哭得死去活來,你一罵他就躲在被子裏偷偷喊我,我來了,他又不認我這個娘。”

    劉麥囤嘲諷道:“你說是我娘,你知道我身上哪裏有疤,哪裏有疙瘩?”那個女人笑道:“你是我身上掉下的肉,我還能不知道?你頭上兩個旋,後背有個疤。大腿內側有個花生米大小的疤。那是你二叔帶你玩火燒的。你愛吃烤紅薯,芋頭蘸白糖,愛吃你奶奶做的烙饃和油餅。”

    劉麥囤愣住了。這個女人說的這些全是事實,一點兒也沒有說錯。他嘴裏還是不認賬:“嘿。說得跟真的一樣。怪不得,我小時候光屁股滿地跑,這些疙瘩村裏大人小孩都能看到。”

    那個女人更是尷尬,對劉漢山說:“看看,你教得好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現在長大了,連親娘也不要了。”正說著,侯黃氏走了進來。看到那個女人,她很意外,喊道:“三妮子,你咋跑到這裏來了?”

    劉曹氏好奇地問道:“這位媳婦,為何在此地逗留?”侯黃氏認出了她,微笑著回答:“這是我的堂妹,她名叫黃秋菊,居住在後劉莊。我曾向漢山提及過與她結親的事。”劉曹氏等人明白了其中的原委。黃秋菊是後劉莊的寡婦,守著兩個年幼的女兒,她的丈夫已逝去多年。前段時間,侯黃氏曾經向劉漢山提親,劉家未同意,這段姻緣始終未能成真。

    黃秋菊走到侯黃氏的麵前,禮貌地鞠躬行禮:“大娘,您好,我是樊玲瓏。您怎麽到這邊來了?讓我為您倒杯糖水吧。”侯黃氏聞言,不禁笑出聲來:“哎呀,我的三妹妹,你這是在胡言亂語什麽呢。你明明是我的堂妹侯三妮,怎麽轉眼間就變成了我的侄媳婦樊玲瓏呢?”在一旁觀察的劉漢山,心中不禁泛起層層漣漪。他發現黃秋菊的言談舉止,以及她的聲音,都讓他的心中掀起了波瀾,仿佛看到了樊玲瓏生前的影子。如果閉上眼睛,就像是樊玲瓏重生一般。他曾見識過鬼附身的情況,村裏不時有男女被鬼附身,他們能知曉過去親人的種種秘密。他也知道,有些人會利用這些情況行騙,事先打聽好別人的情況,然後上門行騙。看著侯黃氏和黃秋菊之間的互動,劉漢山覺得她們似乎在聯手表演一出雙簧戲。

    為了揭開真相,劉漢山將黃秋菊拉進屋內,他決定深入探究,把事情搞個水落石出。“妹子,你大費周章地來到我們家,究竟有何目的?如果你缺食物,我會給你一袋麵粉,現在就送到你家。如果你缺錢,我口袋裏有銅幣,你可以先用。明天我再給你送來十個大洋。隻要你如實告訴我,我不會虧待你的。別搞得神神秘秘的,讓人害怕。”黃秋菊顯得有些害羞,她的雙手不知道該放在哪裏,就像是年輕少女一般局促不安。“漢山,你以前可不是這麽小氣的,今天見到我,你怎麽變得這麽陌生了?”

    “你以前都是怎麽稱呼我的?”她帶著一絲玩味的笑容,眼神中閃爍著期待,似乎在考驗他的記憶。

    “你心情好的時候會叫我傻娘們兒,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叫我飯簍子,但從來沒有這麽溫柔地叫過我妹子、媳婦或者孩子的娘。你心裏藏著不少壞主意,我不和你計較那麽多。”她嘴角微微上揚,似乎對這種稱呼習慣已經習以為常,但言語中透露出的無奈和包容,卻讓人感受到他們之間深厚的感情。

    劉漢山心中更是驚愕不已。他們結婚多年,在家中都是用“誒”、“啊”來稱呼對方,隻有在私下裏才會如此親昵地稱呼。這是他們之間的秘密,從未有第三人知曉。這種稱呼方式,仿佛是他們的專屬暗號,隻有他們才能理解和解讀其中的含義。

    “你還知道一些啥事兒,一塊說。”劉漢山看她知道多少隱秘事兒,索性叫她都倒出來。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玩味,似乎在期待著她能透露出更多他們之間的秘密。他的眼神中充滿了好奇,仿佛在詢問她是否還能記得那些他們共同度過的美好時光。

    黃秋菊眼珠轉磨一眼看了劉漢山一眼,那眼神裏滿滿都是萬縷情絲,讓劉漢山熱血沸騰。這撩人的動作,就是樊玲瓏的拿手好戲。多少次,劉漢山為這眼神神魂顛倒。

    “哼,你這人,說你啥好。看你平日話語不多,其實是啞巴牽驢,悶逮。第一次去我家,我和你在屋裏說話。你看我家裏人不在,就抱著親。我力量小,掙不開你那雙打鐵一樣硬的胳膊。你親了我,又把你那熊掌一樣的手伸進我的上衣,又搓又捏。這還不算,你拉著我的手要不是我弟弟銅鑼推門進來,你下一步就會辦壞事兒。”

    劉漢山滿臉尷尬,他自己做過的事兒,不能不認賬,隻好點頭。

    “第二次見麵,在我家沒機會,走的時候非要我送你。到了村外的蘆葦地,你就不老實。把我摁在葦草上脫褲子,我咋受得了。你一點不吝惜人家,我暈過去幾次,我說劉漢山你輕點。你說輕點,不是劉麥囤蘆葦地外咳嗽一聲,咱兒子要早出生大半年。”

    劉漢山笑得不情願,點頭承認。心裏想:“都怪你大爺我那不懂事兒的老丈人,不是他跟在我們後麵偷偷監督,也不會嚇得你落下病根。後來你和我一同床,就渾身發抖。”

    “你和解蕊凝偷腥的事兒,以為我不知道,其實我最清楚。你和她第一次在孔家大院,我就在屋後看著。你跟牲口一樣,聲音比小孩兒玩尿泥摔泥窩窩的聲音還晌,我怕把你的地黃瓜弄折了,你卻不管不顧。那個騷蹄子解蕊凝也真能挨能受,你那麽大的力氣,我三百斤的朝天力都受不了,她隻是牛一樣從喉嚨底吼幾聲,如癡如醉,好受的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唉,我把我給你們騰出來了,你也沒能把她娶回家,可惜了。”

    劉漢山的眼眶中飽含淚水,他的雙手堅定地按在黃秋菊那瘦弱的肩膀上,表達出他無盡的情感。而黃秋菊仿佛找到了依靠,她順勢倒入了劉漢山的懷抱中,輕輕地在他耳邊低語:“漢山,你不必害怕,我今天來到這裏,是為了給你送來一個妻子。我知道你一直都需要一個女性的關懷和照顧,而你一個人孤獨地生活,讓我感到非常的不忍。我知道你內心深處一直放不下我,但是我們必須正視現實,我們已經分別了這麽多年,也許我們隻能在來世再續前緣。”

    聽到這些話,劉漢山再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他緊緊地擁抱住黃秋菊,仿佛想要將她融入到自己的生命中。他的眼淚無法止住,流淌在臉頰上,滴落在黃秋菊的頭發上。這一刻,他們的心靈得到了短暫的安慰,他們的情感在這一刻得到了釋放。(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