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3章 去趟禦門,把酒樓裏的書生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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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初露,薄霧如紗般籠罩著京城街巷。永怡公主踏著沾滿露水的青石板,從公主府匆匆返程郭酒樓。
雕花木門推開的瞬間,後廚傳來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打破了清晨的靜謐。她抬眼望去,隻見蘇紫嫣頭戴粗布頭巾,挽著高高發髻,發梢已被汗水浸濕,正火急火燎地指揮著後廚雜工。竹筐裏堆滿帶著晨露的鮮嫩蔬菜,幾隻活蹦亂跳的雞鴨撲棱著翅膀,場麵好不熱鬧。
"動作麻利些!把菜葉再仔細搓洗兩遍,雞毛得一根一根拔幹淨!"蘇紫嫣揮舞著沾著泥土的手,聲音裏透著少見的急切,"這些可都是農莊今晨現摘現宰的,待會兒要用來招待主人家的,做活得幹淨利落!"
陸永怡柳眉輕蹙,快步穿過蒸騰著熱氣的廚房,錦緞裙擺掃過堆著柴火的角落:"蘇姨,到底什麽主人家來了?那"黃鼠狼"不是還在皇宮裏頭幹活不回來嗎?"她故意用起私下調侃的綽號,眼睫不安地顫動,"這會兒酒樓才剛開張,您犯不著累壞自個兒。"
蘇紫嫣抹了把額頭的汗珠,歎了一口氣,話裏話外滿是擔心:"哎喲永怡,別說那個了。他昨晚受重傷被送回來了,這世道太危險了,您需為公主,還是盡量少往宮裏去,皇帝自有護衛,您一個弱女子實在危險!"她放下手中的菜籃,圍裙上還沾著新鮮的草汁。
"景浩受傷了沒什麽大礙,難得是他媳婦昨晚跟著護送他回咱們酒樓養傷。他媳婦就是文強的嫂子,這會兒正守在三樓呢。"說到這兒,她眼中泛起淚花,"人家平日裏難得來京城,我能不盡心嗎?"
"昨兒夜裏接到消息,我連衣服都沒換就從農莊往回趕。"蘇紫嫣絮絮叨叨地說著,轉身將剛宰殺的母雞浸入熱水,蒸汽模糊了她泛紅的眼眶,"郭芙蘭說有懂醫術的道士守著,讓別去打擾。可我哪能安心?偷偷進去瞧了眼,景浩側著身子睡著,胸口和腰間纏著厚厚的繃帶,好在麵色看著還紅潤..."她突然哽咽住,用力搓洗著雞膛,"得燉鍋濃雞湯給他補補,再熬些新鮮的蔬菜粥..."
陸永怡垂眸靜靜聽著蘇紫嫣絮叨,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形的紅痕。她何嚐不明白,在這位未來婆婆眼中,程景浩的分量重得能壓過親兒子。
那程景浩動不動就說她是騷女人騷公主,還時不時在蘇民強那裏說她的壞話。往常聽程景浩吹噓自家媳婦時,她總在心底嗤笑——不過是鄉野婦人,哪比得上像她這個金枝玉葉的公主高貴?此刻聽聞真人到來,八卦的火苗卻燒得她坐立難安。
踩著木質樓梯的吱呀聲,陸永怡裙擺掃過雕著纏枝蓮紋的欄杆。三樓雕花門洞開,檀木混著墨香撲麵而來。她屏住呼吸踏入,目光瞬間被滿牆書架攫住——深褐色的楠木架上,經史子集整齊排列,連最頂層的古籍都纖塵不染,烏木地板被擦得能映出人影。她這才驚覺,平日吊兒郎當的"黃鼠臉",竟藏著這樣一處清雅天地。
正當她踮腳張望時,窗邊忽然傳來沙沙響動。"你好!你是在找誰?"清冷女聲驚得她險些撞上書架。循聲望去,搖椅上斜倚著個女子,身形單薄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平凡麵容被窗邊微光鍍上層蒼白。唯有那雙眼睛,漆黑如深潭,在暗影中幽幽發亮,直看得陸永怡後頸泛起細汗。
"呃,我我,我這是看嫂子來的,請問嫂子在哪?"她強擠出笑容,指尖無意識絞著裙擺。女子卻恍若未聞,低頭繼續翻動手中遊記,書頁摩擦聲在寂靜閣樓裏格外清晰。陸永怡僵在原地,滿心詫異——這是“嫂子”的女仆?這哪像個下人,分明比自己這公主還端著架子!
就在氣氛凝滯時,樓梯傳來急促腳步聲。蘇民強捧著描金托盤匆匆上樓,青瓷碗裏蒸騰的熱氣裹著桂花香氣。"永怡,你從公主府回來了?"他瞥見未婚妻局促的模樣,目光掠過搖椅上的女子,"吃早飯沒有,若是沒有我讓廚房現做一份給你。"
說著,他將托盤輕放在檀木桌上,聲音不自覺放柔:"嫂子,先吃點東西,待會廚房做好了其他我再送上來。我這去看看景浩哥醒了過來沒有?"
陸永怡聽言一驚,抬頭望著他恭敬的模樣,又看看那女子淡然翻書的姿態,突然意識到,這場"鄉野婦人"與公主的暗自較量,似乎從一開始就她就占了上風,這女子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就那雙眼睛說得過去,哪比得上她的臉容精致跟出身皇家的氣質。
陸永怡死死盯著搖椅上那名女子,眼底翻湧著毫不掩飾的輕蔑。晨光斜斜掠過對方平淡無奇的五官,淡黃的皮膚連公主府裏頭最下等的洗衣丫頭都比她白,她咬著後槽牙在心底冷笑:這哪裏是程景浩平日裏吹噓的仙女?分明就是他眼光奇差!
所謂"連公主都比不上"的美人,不過是個身材幹癟、神態倨傲的尋常婦人,那雙過分漆黑的眼睛,倒像是從深潭裏爬出來的精怪。
她剛要開口譏諷,腕間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蘇民強不知何時已快步上前,鐵鉗般的手指攥住她的手腕,相處一段時間,他已經摸清了她的脾氣。放平時他還覺得她貴為公主,嬌氣一點沒什麽關係,可對上嫂子,那絕對行不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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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改平時的好脾氣壓低聲音厲聲道:"你不是上來看我哥,跟我來!"不等她反抗,整個人已被拽著跌跌撞撞穿過走廊。
推開客房雕花門的瞬間,藥香混著血腥氣撲麵而來。程景浩紅潤得異常的臉在雪白繃帶下最為突顯,就像一個熟透的蘋果,陸永怡的注意力卻全被拽著她的人吸引。
“你剛凶我?還捏得我手都紅了!”
蘇民強背抵著門板,額角青筋暴起:"你是不是嫌命長?沒事招惹我嫂子做什麽!"他的聲音帶著壓抑的顫抖,"她可不像我哥,跟你鬥幾句嘴就不理你!"
不等陸永怡開口反駁,蘇民強突然像被毒蛇咬了似的猛地拽住她手腕,骨節發白的手指死死掐住她的腕骨。他佝僂著脊背將她往牆根帶,帶著鐵鏽味的呼吸噴在她耳畔,壓低的聲音裏像是摻了碎冰:"你沒見昨天跟著回來的那個老道士?"他枯瘦的喉結劇烈滾動,顫抖著將她的臉扳向房間西角,指甲幾乎陷進她的皮肉,"他就在床邊守著我哥。"
陸永怡順著他發顫的指尖望去,隻見雕花床榻邊蜷著個佝僂身影。蘇民強咽了咽唾沫,喉結上下滾動時脖頸青筋暴起:"聽說那是清風道觀隱居的白鶴真人,昨天跟著觀裏弟子摻和靈隱寺那場皇家秘辛,結果把我哥弄重傷..."他突然頓住,瞳孔裏浮起層恐懼的霧氣,"連我媽上來時見到這真人被嫂子打成這個樣,連我哥怎麽受傷什麽時候醒也不敢問,連忙下樓備吃食湯水去,你還想往槍口上撞?"
陸永怡這才驚覺不對勁,—昏暗的燭光在老道士身上投下詭譎的陰影,那白發上凝結的血痂泛著詭異的鐵褐色,歪斜的發髻上幾縷銀絲垂落,隨著他的動作在半空中輕輕搖晃。
她壯著膽子走近兩步,腐肉混合草藥的腥氣撲麵而來。老道士右半邊顱骨凹陷成駭人的深坑,原本的麵皮被撕扯得支離破碎,露出下麵翻卷的血肉。他仿佛完全感知不到周遭動靜,枯樹枝般的手指正將搗碎的草藥敷在陶碗裏,含混不清的咒語混著濃重鼻音,在死寂的房間裏回蕩。
"吱呀——"窗外突然傳來老舊搖椅的呻吟,緊接著是書頁翻動的沙沙聲,仿佛有人正坐在晨光下安靜閱讀。陸永怡渾身血液瞬間凝固,後頸寒毛根根豎起,細密冷汗順著脊椎蜿蜒而下,在裙裾間洇出深色痕跡。她下意識後退半步,卻撞進蘇民強同樣僵硬的懷裏,兩人在濃重的藥味與血腥氣中,聽見彼此擂鼓般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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