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沉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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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穿女尊,爐鼎被迫成親後!
    第二天卯時,顧宸舟被扶起來坐下,膝蓋都是腫的。
    淩雲來他房間,他強撐著起身奉了杯茶,訥訥道“我知錯了。”
    一年的時間,他的手藝有很大的進步,沏出來的靈茶香氣四溢,入口精神氣爽。
    見淩雲喝了,他才也小心翼翼地捧過自己的茶杯,輕輕吹了吹。
    誰也沒有說話,安安靜靜地品了幾口,顧宸舟觀她臉色, 像是舒緩許多。
    他才開口“前輩,我隻是覺得獎勵這種激勵手段,應該用最能鼓勵到我的東西或者寶物。”
    淩雲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她隻是用杯蓋撥弄了一下茶葉,聽他繼續講述。
    “晚輩不是說您保管著不好,我與業宗主已是伴侶,她不在這裏,這些東西應該由我保管”
    他有些忐忑,聲音也低了下去。
    淩雲“伴侶?”
    她隨意品了一口茶。
    “你可知為何你隻能做她的侍君?”
    顧宸舟一時怔住,頓了一會兒才說“因為我身份低微”
    淩雲將茶碗放下。
    很輕微的一聲。
    屋內一片寂靜。
    “世家有規矩,側君、正君要闖三十六道關卡,獲得家中長輩認同。隻有侍君,身為玩物,討人歡心便可。”
    “你毫無根基,生性怯懦,即便她親手把東西捧到你麵前,你也未必能守住。”
    顧宸舟頭垂的越來越低。
    淩雲“你認為,拿不到她的東西,便會日思夜想無法專心修煉,是嗎。”
    顧宸舟點了點頭。
    淩雲“你可知,你涅盤重生那會兒,是何等狀態。”
    顧宸舟沒有說話,他當然記得經曆過的一切,那種痛他永遠都不會忘。
    “修為淺薄,膽怯懦弱,遇事隻會落淚,被人羞辱也不敢反抗。重生後仍心存僥幸,借情愛一事飲鴆止渴,無法堅定心誌。”淩雲道,“長此以往,你可知這會有怎樣的後果。”
    “你年紀尚輕,不懂克製,容易被感情左右。過早耽於情愛,今日想她,明日想她,日日蹉跎,修為難以寸進,待重逢後,又何談並肩。”
    淩雲當然知道他有多痛苦,她被喚醒之時,睜開眼便是顧宸舟像抓救命稻草一樣拚命抓著她懼怕流淚的模樣,再粗略一問,便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麽事。
    人有七情六欲,但不是隻有七情六欲。
    太過重情,隻會拖泥帶水,作繭自縛。
    顧宸舟知道要回東西是無望了,他輕輕抽噎了一下,慢慢平複著難過的情緒。
    “我知道了。”
    淩雲“不要再想多餘的事,到了元嬰期,我自會將所有東西還你,放你離去。你想見誰就去見誰。”
    似乎又有希望了,顧宸舟忍不住望著她“前輩,一般築基到元嬰要修煉多久?”
    “百年、幾十年、幾年,都有。”
    幾年的要麽是實驗體,要麽是像業靈運那樣
    顧宸舟睜大眼睛“那前輩覺得我呢?”
    淩雲很冷酷“六十年。”
    “”
    到時候他都老了。
    淩雲臉色淡漠,不緊不慢地說“好好聽我的,四十年就能出去。”
    不逼一把,他的潛力永遠不會出來。
    顧宸舟缺乏的不是天賦,他的天賦在長久的內耗與膽怯中沉睡了,需要做的是重新喚醒。
    修真歲月漫長,未必不能後來居上。
    “幾十年不過白駒過隙,若克服不了,”淩雲眉間威嚴讓人捉摸不透,“往後修行大道,歲月漫長,有緣無分才是終局。”
    顧宸舟似懂非懂,淩雲站起身“明日卯時,照常練劍。”
    她一拂袖“今日歇著罷。”
    茫茫天光,靈舟之上,顧宸舟靜靜站著,額發被風輕輕吹開,靜謐的像是一幅畫。
    倏然,他腳下踩劍,倒飛向下。
    金色的日光映照在他的身上,每一縷發絲,每一根睫毛,都被染上碎金。
    四十年沉澱,他可以的。
    海麵爆出血霧,顧宸舟沒有停歇,衣袂翩然,行動之間已褪去青澀,如同明珠即將綻放華光。
    四十年後。
    魔宮。
    欒海近些年有多次大規模剿魔,每當這時,魔宮便會重回海底潛藏,直至剿魔結束,淩雲才會將魔宮浮出海麵。
    魔宮選址在欒海附近靠近西洲的一個孤島上,方圓萬裏荒無人煙。
    今日卻迎來了不速之客。
    一行人自遠處禦劍而來,形狀狼狽,剛一落地就有人吐了口血。
    血滴落在地上,瞬間化為黑色的霧氣,散發著不祥的氣息。
    她們在林中疾行,個個臉色凝重,即便將近二十幾人,依舊人心惶惶,時不時扭頭去看。
    不過片刻,便有陰冷氣息猛然追來,速度之快讓人震驚。
    抬眼去看,黑壓壓一片蜂群。
    “真是死纏爛打!”
    “出了林子,再與它們糾纏!”
    “走!”
    一行人順著島上的道路往前,片刻後已看見亮光,二十幾人一躍而起,為首之人目光冷肅。
    “結陣!”
    法光自她們腳下亮起,陣法羅盤發出嗡鳴,一層一層的金光似火焰一般灼燒著整個天空,蜂群被殺陣絞殺,攻勢卻愈發凶猛。
    蜂群接連吞噬掉百位修士,這群陣紋師也是勉力強撐,已有幾人被叮了一口,神誌不清,陣法岌岌可危。
    一輪絞殺之後,因不知身後還有幾波蜂群,一行人不敢耽擱,相互扶著迅速逃竄。
    尋到一處似是遺棄的巍峨宮殿,一行人精疲力竭,為首之人探了周圍,才道“先調整一下,我去布陣。”
    她挑了一處坐下,腰間的令牌被淺淡的光線映出了輪廓,上麵隻有一個“殷”字。
    她們正是東洲有名的陣法世家——
    殷家的家臣。
    為首之人名叫“殷九霄”,還有兩人一左一右圍在她身旁,一人名喚“殷潮生”,一人名喚“殷從雋”。
    她們一行人並不全是女修,還有幾名男修,此時這幾名受傷了的男修情況不妙,已在發熱了。
    被魔物噬咬之後,體內寄生魔種,即便及時剝離,大部分修士也還是會出現感染症狀,隻有少部分心性堅韌的修士能夠硬扛過去。
    那邊幾位女修給他們喂了靈液,小心看顧著這幾人,精神緊繃,不敢鬆懈。
    殷九霄布下陣盤,而後閉眼打坐調息。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些許動靜傳來。
    “少主。”
    殷九霄睜開眼,那邊一位男修被扶坐起來,雖麵容慘白,但已度過危險。
    他眉間一股弱態之感,病懨懨的,卻無法讓人移開眼。
    殷九霄走過去,將他抱進懷裏,輕輕撫了下他的背。
    “沒事了。”
    殷潮生眉心緊蹙“還有一人,看起來不行了。”
    殷從雋“再等一刻,如果魔化,就地殺了吧。”
    現如今也沒別的辦法,殷九霄閉了閉眼“還有多久能到東洲?”
    有人擅測算,當即答道“禦劍而行還需一月。”
    “與欒海接近的地界全部被業家占領,我們想要回去,避不開她們。”
    這些年,業家地盤比比武大會之時已擴張十倍有餘,修真界被它掀起一陣風浪,但凡不識趣者,早已灰飛煙滅。
    若是無人之地,業家便將其占領,若這片土地原有世家掌控,但凡想活命,便要依附她們。
    業家對依附的世家並不苛刻,反而以禮相待,隻提了一個要求。
    便是所管轄之處全部設立了望塔及門禁,進出必須使用通行令,無身份之人直接扣押,待上麵核定後,派發通行令,才能自由出入。
    誰也不知她們此種操作是何意。
    但若是這樣,來來往往的修士身份、行蹤皆被掌控,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因此想要隱藏身份的都會繞著業家的地盤走。
    但這樣長久下去也不是個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