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隊如同被狼攆的兔子般消失在河道上遊的拐彎處，隻留下木香獨自站在狼藉的菜園邊，捧著那袋沉甸甸卻無比諷刺的晶核，氣得胸口劇烈起伏。
    “壞蛋！壞蛋！搶芽芽菜菜！”頭頂傳來芽芽氣鼓鼓的精神意念，兩片葉子都豎得筆直，微微顫抖著，仿佛在無聲地控訴。
    木香深吸了幾口帶著河水腥氣的空氣，強行壓下追上去理論的衝動。對方實力不明，人數占優，真打起來自己未必討得了好。這筆虧，隻能先記下。
    “芽芽，”她聲音帶著一絲咬牙切齒的冷靜，“幹活！”
    “嗯嗯！幹活！打壞人！”芽芽立刻響應，將憤怒轉化為動力。
    木香蹲下身，雙手按在被洗劫一空的土地上。翠綠的光芒在她掌心亮起，比以往更加濃鬱、更加專注。
    “芽芽，集中！催熟！覆蓋！”指令簡潔有力。
    “好噠！長高高！快快快！”芽芽的精神意念高度凝聚，純淨的生命能量如同最精密的探針，瞬間鎖定土壤中殘留的、未被拔走的植物根係和散落的種子。
    同時，一股磅礴而精純的催生能量，如同綠色的潮汐，從木香掌心洶湧注入大地！
    嗡——
    土地仿佛擁有了生命般微微震顫！肉眼可見的速度，奇跡再次上演
    那些被粗暴折斷、隻剩下短短一截的玉米杆殘樁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抽出新的、更加粗壯翠綠的嫩芽！嫩芽飛速拔高，幾個呼吸間，新的玉米棒子雛形便已包裹在嫩葉中！
    番茄被折斷的枝杈斷口處，如同被無形的手撫平，新的側枝帶著花苞和幼果迅速萌發、壯大！
    南瓜藤被扯斷的節點附近，新的藤蔓如同綠色的靈蛇，貼著地麵瘋狂蔓延，新的黃色花朵綻放，幾個小小的南瓜雛形迅速鼓起！
    甚至那些被踩踏過的白菜殘葉根部，也倔強地冒出了新的、更加肥厚的嫩葉！
    看著剩下的一半菜園在瘋狂催熟下迅速恢複元氣，甚至比之前更加茂盛，木香眼中閃過一絲深思。這片綠色在荒涼的河岸邊，實在太紮眼了。之前那支商隊就是前車之鑒。
    “芽芽，”她指了指菜園外圍那片相對貧瘠、靠近岩石的區域，
    “咱們在這裏種點小草吧。那種……不起眼的，長得快的，能編東西的草。”
    木香從空間裏翻找出一包之前和半獸人交易兌換收集到的、顆粒細小的草籽。這是某種變異狗尾巴草的種子，生命力頑強，生長迅速，在廢土上很常見，毫不起眼。
    “好的呀，麻麻，芽芽稀飯小草草。”
    芽芽雖然不明白麻麻為什麽要在菜地旁邊種草，但隻要是麻麻讓做的，它就開心。它控製著一縷細藤，卷起那些細小的草籽，均勻地撒在指定的區域。
    木香再次將手按在地上，這一次，她輸出的能量不再是狂暴的催生，而是極其精細、溫和的引導。她要的不是瘋長，而是控製。
    “芽芽，控製密度，引導形態，韌性強韌。”她傳遞著具體的要求。
    芽芽立刻理解了。它那精微的感知力和控製力再次發揮作用。隻見撒下草籽的地麵上，無數細小的嫩芽破土而出。
    它們的生長速度被精確控製著，彼此間保持著均勻的間距，不會過於密集而顯得異常。莖稈在芽芽能量的引導下，長得格外筆直、堅韌，葉片也相對窄長厚實。
    短短半天時間，一片一人多高的、整齊茂盛的變異狗尾巴草叢便出現在菜園外圍，像一道天然的綠色籬笆，有效地遮擋了內部更珍貴的蔬菜。
    木香滿意地點點頭。她走進草叢，隨手拔起幾根。莖稈堅韌異常，葉片厚實光滑，確實是非常好的編織材料。
    接下來的日子，木香多了一項“工作”——編織。用木係藤蔓代替雙手去進行編織。
    她坐在樹屋門口，沐浴著夕陽或晨光，用新催生出來的狗尾巴草莖稈，練習編織各種器具。
    藤蔓在她意念操控下，如同最靈巧的手指，輔助她進行複雜的穿插、打結、塑形。
    “麻麻，筐筐！”芽芽看著木香手中逐漸成型的籃子雛形，興奮地傳遞意念。
    “對，筐筐。”木香耐心地用藤蔓引導著草莖，
    “還有席子，墊子。”她嚐試編織更加細密、平整的草席，這需要極其精細的能量控製去軟化草莖、調整紋理。
    每一次失敗，每一次成功，都是對木係異能操控精細度的一次錘煉。
    芽芽也會好奇地“看”著，偶爾傳遞過來一點精微的能量波動，幫助木香撫平某個粗糙的節點或增強草莖的柔韌性。
    這天傍晚，木香正在編織一塊草墊。
    芽芽的精神意念突然傳來，帶著強烈的驚喜“麻麻！香香！甜甜！草草上！”
    木香一愣，順著芽芽的指引看去。隻見幾株生長在草叢邊緣、受陽光照射最充足的變異狗尾巴草頂端，那毛茸茸的“狗尾巴”穗子，竟然呈現出一種異常飽滿的金黃色！與其他穗子灰綠幹癟的狀態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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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好奇地摘下一穗，手指輕輕揉搓。
    簌簌……
    圓滾滾的、金燦燦的、如同一顆顆珍珠般的顆粒，從穗子上脫落下來，掉落在她掌心！顆粒圓潤飽滿，散發著一種極其純淨的、屬於穀物的淡淡清香！
    “這是……穀子？小米？”木香震驚了！她認得這種味道，前世在鄉下見過！變異狗尾巴草……竟然是未被汙染的小米的祖先形態？在芽芽純淨生命能量的持續滋養和此地相對優良的環境下，這些草竟然發生了良性的返祖變異，結出了純淨無輻射的可食用穀物！
    “芽芽！寶貝！”木香驚喜地揉了揉頭頂的嫩葉，
    “找到好東西了！這些金色的粒粒，是好吃的！”
    “好吃的？”芽芽傳遞來好奇和開心的意念，葉片愉悅地蹭了蹭木香的手指。它雖然不需要吃這個，但能讓麻麻高興，它就高興。
    木香立刻行動，小心翼翼地收集這幾株“返祖”穗子上的金色小米。
    數量不多，隻有一小袋，但這無疑是巨大的驚喜和未來的希望！她將這些珍貴的種子單獨收藏好，並特意標記了那幾株結穗的母株，讓芽芽重點“關照”，期待它們能結出更多種子。
    清晨，河麵霧氣氤氳。木香依舊站在那塊熟悉的大石上，麵對奔流的河水。她的水係異能訓練從未間斷。
    經過無數次的失敗與調整，掌心上方凝聚的不再是難以控製的水流或雛形蓮花。此刻，一道長約一米半、凝練如實質的弧形水刃，正懸浮在她身前！水刃高速旋轉著，邊緣薄如蟬翼，鋒利無比，發出低沉而危險的嗡鳴！清澈的河水被它卷動，在刃身周圍形成一圈急速旋轉的渦流。
    “去！”
    木香眼神一凝，手臂猛地向前一揮！
    嗖——！
    高速旋轉的水波刃如同被投擲出的巨大圓月彎刀，撕裂空氣，發出淒厲的尖嘯，狠狠斬入湍急的河心！
    轟！！！
    水花炸起數米高！河床仿佛被無形的巨斧劈開！渾濁的河泥翻湧而上！一道清晰可見的、深達半米的斬痕，在河床上停留了足足一秒，才被洶湧的河水重新填平！
    威力驚人！
    木香微微喘息，臉上卻露出滿意的神色。雖然距離騰飛的水龍還很遙遠，但這凝練、高速、破壞力集中的水波刃，無疑是她水係異能的一次重大突破！它不再是“養料”，而是足以撕裂血肉、斬斷骨骼的致命武器！
    “麻麻棒棒！水水厲害！”芽芽在頭頂歡快地搖擺，傳遞著由衷的讚歎。
    河邊的日子寧靜而充實，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空氣開始變得不同。正午依舊酷熱難當，但清晨和傍晚的風，已經帶上了一絲不容忽視的涼意。
    天空更高遠，雲層更稀薄。廢土殘酷的極寒期，如同蟄伏的巨獸，正在地平線後緩緩蘇醒。
    樹屋雖好，但緊鄰河道，位置太過暴露，絕非理想的過冬地點。一旦河水結冰，或者遭遇更強大的冰係變異獸或者不友好的隊伍，這裏就是死地。
    “芽芽，該走了。”木香站在樹屋頂上，眺望著奔騰不息、流向遠方的河水。下遊地勢通常更低，更可能找到避風、有穩定水源或地熱、便於隱蔽的過冬地點。
    “走？坐水水？”芽芽好奇地問。
    “對，順流而下。”木香點頭。
    她收回那棵作為樹屋根基的變異金合歡樹。
    菜園裏所有成熟的蔬菜、新催生的小米種子、以及大量堅韌的狗尾巴草莖稈都被她仔細收好。
    然後，她走到河邊，挑選了幾根粗壯、浮力好的原木（之前練習水係異能時從上遊衝下來的），用堅韌的藤蔓將它們牢牢捆紮在一起，形成一個小小的、簡陋的木筏。
    木筏入水，隨著湍急的水流微微晃動。木香輕盈地躍上筏子，用一根長杆穩住方向。芽芽在她頭頂好奇地張望著四周飛速倒退的河岸。
    “出發！”
    木筏載著一人一芽，順著急流，朝著未知的下遊漂去。
    起初的旅程還算順利。河麵逐漸開闊，水流也相對平緩了一些。兩岸是連綿不斷的紅褐色岩壁和偶爾出現的、被洪水衝刷出的狹窄河灘。木香站在筏尾，用長杆和偶爾釋放的水流微調方向，避開河中凸起的礁石。
    芽芽則充當著最敏銳的“雷達”，不斷將感知到的水流變化、水下地形、甚至遠處河灘上活動的變異生物信息傳遞給木香。
    “麻麻，水水下麵……石頭……彎彎……”
    “麻麻，左邊……大鳥……飛飛……”
    “麻麻，太陽……暖暖……”
    芽芽稚嫩的聲音和簡單的描述，是這段漂流中唯一的伴奏。
    然而，當木筏漂過一處河道陡然收窄、兩岸岩壁高聳如門扉的“一線天”隘口後，前方的水域變得異常起來。
    河水在這裏仿佛陷入了一片巨大的、相對靜止的深潭。水流速度驟降，水麵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墨綠色，深不見底。水麵上漂浮著一些巨大的、腐爛的樹木殘骸，散發著難聞的腥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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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線被高聳的岩壁遮擋，深潭區域顯得格外陰森幽暗，溫度似乎都降低了幾度。
    一股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壓抑感籠罩了木香。
    芽芽也瞬間安靜了下來，兩片葉子緊緊貼住木香的發絲，傳遞來清晰而強烈的警惕意念“麻麻……下麵……大大……壞壞……凶凶……”
    木香全身汗毛倒豎！她立刻握緊了手中的長杆，水係能量在掌心悄然凝聚，隨時準備釋放水波刃。木筏在慣性的作用下，緩緩滑入這片死寂的深潭中心。
    水麵平靜得如同一麵巨大的墨綠色鏡子，倒映著上方一線狹窄的灰暗天空。隻有木筏破開水麵時發出的細微嘩啦聲，在這片死寂中顯得格外刺耳。
    突然！
    木香腳下的木筏毫無征兆地劇烈一震！仿佛有什麽龐然大物在水下狠狠撞了上來！
    嘩啦！！！
    下一刻，木筏前方不足五米處，墨綠色的水麵猛地向上拱起！如同沸騰的開水！一個巨大到令人窒息的黑影破水而出！
    那是一條……魚？
    不！那更像是一頭來自遠古深淵的恐怖巨獸！
    它的體型龐大得超乎想象，光是露出水麵的頭部和一小截軀幹，就堪比一輛小型卡車！覆蓋全身的不是鱗片，而是一種滑膩、厚重、呈現汙濁灰白色的、如同沉積了萬年淤泥的粗糙外皮，上麵坑坑窪窪布滿寄生的水藻。巨大而扁平的頭部上，兩隻渾濁的、沒有任何感情的黃色巨眼，如同兩盞來自地獄的探燈，死死鎖定了木筏上的木香！
    最令人膽寒的是它的巨口！那幾乎占據了整個頭部三分之二！口中密密麻麻、層層疊疊布滿了數不清的、如同匕首般巨大而鋒利的錐形利齒！每一顆牙齒都閃爍著慘白和暗紅交織的寒光，上麵還掛著不知名獵物的碎肉殘渣！巨口張開時，一股濃烈的、令人作嘔的腐屍惡臭如同實質的衝擊波，瞬間彌漫了整個空間！
    “嘶嘎——！！！”
    一聲尖銳、沙啞、充滿了無盡貪婪與凶殘的嘶鳴，從那張深淵般的巨口中爆發出來！如同生鏽的鋼鋸在撕裂金屬！音波震得水麵劇烈波動，木香耳膜刺痛，腦袋嗡嗡作響！
    變異食人鯰！而且是達到了恐怖階位的存在！
    它渾濁的黃色巨眼鎖定木香，龐大的身軀攪動著墨綠色的潭水，激起滔天濁浪！那張布滿死亡獠牙的巨口，帶著吞噬一切的恐怖氣勢，如同崩塌的山嶽，朝著小小的木筏和她頭頂那點微不足道的翠綠，狠狠噬咬而下！深淵的巨口，在這一刻徹底張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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