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作為主持人的傑克的回答之後，演播室的眾人頓時喜笑顏開。
    整個房間陷入到了幾乎狂熱的慶祝氛圍中。
    而傑克本人，則是離開了這間屋子。
    他明白，事到如今，這個節目已經不是他這個主持人說了算了。
    但凡敢再有意見，他就會成為整個製作組的敵人。
    不過，他也不會再提出意見。
    那令人激動的數據，仿佛就是一條花團錦簇的大道，直通夢想之中的生活。
    製作人說的沒錯。
    對啊。
    他為了走到這一步，付出了何等沉重的代價，現在成果近在眼前，為什麽要放棄？
    傑克回到了節目現場，和離開時候的倉皇不同，此時的他腳步堅定，野心勃勃。
    “蘇凡先生，你的提議，我已經傳達給了製作人他們，直播的時候，就按照你所想的那麽來。”
    蘇凡凝視著麵前仿佛突然換了一個人的傑克，微微點了點頭。
    “節目製作組進行了充分的準備，不用擔心任何的突發情況發生，大膽去做吧。”
    聽到傑克信心滿滿的保證，蘇凡的嘴角翹起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所有情況都有預案嗎？口氣不小。
    時間過得很快，距離節目開播，差不多隻剩下了十分鍾左右。
    蘇凡被其他的工作人員帶到了後台的休息室。
    在這裏，他見到了那個傳說中的通靈大師。
    那是個留著八字胡，體型偏瘦的黑發男子，身上穿著浮誇的金色上衣，似乎正在進行類似於冥想的行為。
    蘇凡沒有和對方搭話的打算，所以動作很輕，而這個叫做克裏斯圖的，也沒有察覺他的到來。
    不多時，便有麥克風擴張的聲音，從室外傳來，與休息室內電視機中播放的聲音，遙相呼應。
    節目開始了。
    ……
    矮胖的格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換上了特殊的打扮。
    肩披紅底黑皮的披風，頭戴紅色惡魔雙角佩飾，手中則是有著扭曲倒刺的小型紅色三叉戟。
    其身後，裝扮成僵屍、吸血鬼、女巫、幽靈等等的工作人員，伴隨著若有似無的背景音樂，律動自己的身軀。
    作為專業電視節目從業者，現在的他完全不同於之前的狀態，以張弛有度的語速，開始報幕。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收看由洛杉磯市城市廣播錄音室所直播的《夜貓子》特別主題節目——深夜魔鬼秀！”
    “在這裏你將看到諸多不可思議超自然現象，揭開這些神秘力量產生的原理。”
    “特約的克裏奧·詹姆斯小姐將會為諸位帶上悅耳動聽的音樂體驗。”
    “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是要邀請，我們的午夜先生——傑克·德爾羅伊！”
    伴隨著他刻意拖長的嗓音，現場配樂團們所演奏的配樂也來到了緊鑼密鼓的高潮。
    眾多觀眾齊聲鼓掌，同時看向了舞台上唯一的大門。
    伴隨著其緩緩打開，眾多觀眾也隨之加快了心跳。
    反而等待他們的隻有空空如也地板。
    攝像頭再次聚焦在格斯的身上，後者臉上滿是困惑，試探性地呼喚自己的搭檔。
    “傑克？”
    格斯左顧右盼，卻沒有發現，一個披著白色鬥篷的神秘人，已經不知不覺之間，來到了他的身後。
    神秘人突然出手，抓住了格斯的後背，將其嚇了一大跳！
    如此滑稽的反應，引起眾多觀眾的哄笑，神秘人也掀開了白布，露出下方自己的真容。
    誰能想到，千呼萬喚的主持人，竟然早就已經混在了那一群看似不起眼的npc中間。
    ……
    【專業水準確實過硬。】
    電視之中，格斯和傑克，一捧一逗，配合默契，引得觀眾們笑聲連連。
    舞台節奏掌握的如此之好，確實不愧是曾經將節目做到整個電視台收視率第二的金牌搭檔。
    尤其是傑克，諸多的時政笑談手到拈來，訪談功底相當深厚。
    看得出來，這份才能是他通過磨煉所得。
    但是……好萊塢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擁有才能的人。
    想要大火特火，單單憑借自己的能力是遠遠不夠的。
    上層給予機會，宣傳推波助瀾。
    沒有這些，再好的才華也隻能蒙塵。
    現在早已經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時代。
    那麽問題來了，傑克這麽一個沒有多少後台的播音節目的主持，怎麽會突然掌握了那麽多的資源呢？
    蘇凡看著電視之中侃侃而談的傑克，輕輕搖了搖頭。
    ……
    “最近一段時間，大家對於神秘學以及相關事物的情緒再一次高漲了起來。
    網絡上的討論度更是經久不衰，你甚至在報紙上都可以看到一些驅魔廣告。”
    “我們節目邀請來的第一位客人……說實話，能見到他令我十分興奮。”
    “他是這場靈異複興運動的一盞明燈，有人叫他靈媒，有人稱呼他為巫師，還有人將其視作是奇跡的締造者。”
    “我們隻知道他的一個名字……不過這大概是因為他隻有一個‘名’吧。”
    冗長的介紹之中，插入了一點小小的玩笑，令觀眾們的注意力再次集中起來。
    “讓我們歡迎，神秘的單名通靈者，克裏斯圖！”
    伴隨著樂團奏響的神秘風入場曲，身著金色外套的男子走出了場中。
    “感謝您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到我們的節目。”
    “不，這是我的榮幸。”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聖誕節剛過不久，對您們這一行業的人聖誕節是否有什麽特殊的含義？”
    “這是耶穌基督降生的日子，聖誕樹以及燈光所亮起的地方，會充滿祥和以及歡樂的氣息。”
    “聽起來，似乎和我們今晚的主題不太符合。”
    克裏斯圖的話剛剛說完，就得到了傑克的吐槽。
    “大家可能會因為日複一日平靜生活而感到無聊，但事實上，這種無聊的常態才是最難能可貴。”
    克裏斯圖所說的話，和眾人印象之中的通靈者完全不同。
    “知道如何應對靈異現象的永遠都隻有那麽一小部分人，當凶險降臨時，絕大部分人都不懂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
    “這就是教義上麵曾經告誡信徒們，不要輕易試探的原因嗎？”
    傑克搭腔。
    “沒錯，不要被狂熱的好奇心蒙蔽了雙眼，做出瘋狂的事情。”
    “但是，在舞台的後方，就有那麽一位曾經深入到恐怖精神病院的勇士。”
    傑克的話鋒一轉。
    “從恐怖的科林伍德成功生還，墓地邂逅係列的出鏡者，網絡議論不休的年輕人。”
    “高傲而強大，駕馭鬼魂之人。”
    “他就是我們今晚到場的第二位嘉賓，來自東方的，謎一般的男人——蘇凡！”
    大門再次展開，眾人的視線戲中，麵容清俊，氣質沉穩溫和的青年走出。
    他穿著不似前麵出場的克裏斯圖那麽張揚，渾身上下的色調不超過三種，看起來樸素得不像是這個年紀的人。
    但就是這樣的是青年，卻令觀眾席上不少人激動的站了起來。
    就是他！
    出現在墓地邂逅之中的青年！
    認出蘇凡的人們，此刻仿佛都看見了那纏繞在青年周圍的黑色霧氣，以及其中若隱若現的，女子的慘白色麵容。
    被喚醒了恐怖記憶的那一部分人突然變得沉寂起來。
    如此異常的情況，也引起了不知情節目組成員的疑惑。
    突然激動，又噤若寒蟬。
    這群場外的素人觀眾，到底在搞什麽？
    但舞台上的傑克顯然沒有打算讓這不可控的節奏擴大，於是第一時間就接過了話茬。
    “大家對於這位的出場非常激動。
    看來蘇凡先生可以免去自己的自我介紹了。”
    “蘇凡先生，剛才我和克裏斯圖先生提到了聖誕節，請問在其他國家，有沒有類似的大規模慶祝聖人誕生活動呢？”
    蘇凡輕輕搖頭、
    “沒有。”
    “那麽除了聖誕節之外的節日呢？例如聖誕節之前的萬聖節？說句題外話，事實上本節目原本是計劃萬聖夜開播，但考慮到……某些原因，設定在了聖誕節之後。”
    “那就要看你們如何定義萬聖節了。”
    “克裏斯圖先生，勞煩解說。”
    傑克伸手，示意一側的克裏斯圖開口。
    “萬聖節前夕，是冥界之門洞開的時候，就是新近死去之人的靈魂，處理未完之事的最後機會。
    之所以會有戴麵具，裝扮成怪物以及鬼魂的習俗，是為了躲避那些充滿仇恨以及憤怒的鬼魂。”
    不同於蘇凡毫無波瀾的講話，克裏斯圖給出的答案聽起來刺激而新奇。
    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人在網絡上討論。
    【克裏斯圖大師給出的解釋，好專業，充滿了神秘學獨有的氣質。】
    【這個年輕人是什麽來頭，和整個節目格格不入的感覺。就像是一個外行。】
    【會不會是臨時請來湊數的？】
    【他你都不認識？墓地邂逅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就是由於他。】
    【你是說那一段被鑒定為原始影像的靈異畫麵？搞笑，隨便一個冒充專家的人說話，你們就信了？】
    【前麵的，不管你承不承認，墓地邂逅兩部影片加起來一共十幾個人的主演，就隻有他一個人正常活動，其他的早就被扒出下落不明了。】
    【要想解開其中謎底，隻有通過這次訪談。】
    【不過是炒作的手段而已。】
    【炒作可以炒作到那麽多人憑空消失？炒作可以做到警察局為此立案？動動你的腦子吧！】
    【我隻不過是質疑一下，你急什麽？他是你爹還是怎麽的？】
    【賤人，去你媽的！】
    【氣急敗壞了，還說你不是這男的腦殘粉？！】
    方才的片段，在網絡直播上掀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罵戰。
    堅信蘇凡擁有特殊能力的，與不斷質疑的另外一批人進行了“親切”的彼此問候。
    什麽典、孝、繃、樂、急、贏輪番上陣。
    若是蘇凡能看見，大抵要驚奇，這時代的外國人怎麽就會互聯網君子六藝了。
    但可惜，現在的他還在給麵前的眾人科普什麽叫做“中元節”。
    “在遙遠的大洋彼岸，東方大國中，也有鬼門關大開一說，那一日被稱為中元節，也就是鬼節。”
    “是萬聖節傳過去後，進行本土化誕生的節日嗎？”
    下方的觀眾，突然有人大聲問道。
    “不，中元節的來曆比你們想象的早得多，最早起源可以追溯到公元前中國秋嚐祭祖儀式。”
    “就是品嚐秋天收獲的糧食，祭祀祖先的活動。”
    “後來經過各種演變，有了‘鬼節’的稱呼。”
    “其誕生時間遠比萬聖節早的多，演變曆史甚至跨越了千年之久。”
    “所以，要說也應該說萬聖節像中元節才對。”
    “具體情況可以從相關的曆史文獻之中查詢。”
    “順帶一提，我從事古董古玩生意，對與這方麵頗有研究。”
    涉及中華傳統文化，蘇凡言語之間沒有了之前的簡潔，認認真真進行解釋。
    “騙子！”
    突然下麵有一個中年婦女高聲大喊。
    “美利堅是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國家，怎麽可能會借鑒你們的節日！”
    蘇凡聞言皺眉。
    誰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最薄的兩本書，其中一本就是美國的曆史。
    與華夏上下五千年的厚重曆史有的比？
    也就隻有他們才能鬧出爺爺像孫子這樣的笑話了。
    這個時候東方大國的硬實力不足，軟實力更不用提。
    如果是前世那個時間段，狀況估計會好的太多。
    認知差不可怕，認知差還固執自以為是，建議重開。
    他今天就好好地和這下頭文盲普信女辯辯經。
    正當此時，一側的克裏斯圖突然開口了。
    “各國節日有相似之處並沒有什麽值得奇怪的。對於逝去親人的懷念，是人類共通的情感。”
    “除此之外，聖經之中的大洪水，中國那邊的大禹治水，以及巴比倫史詩之中的洪水……”
    “由這些相似處可見雖然沒有交流，但我們仍然是生活在同一個星球上的同一種族。”
    此言一出，頓時引得在場眾人點頭。
    蘇凡轉頭，看向這位先前不怎麽放在心上的克裏斯圖。
    本事暫且不論，這話倒是說的挺場麵。
    該稱讚一句真不愧是走南闖北開巡演的靈媒嗎？
    見到現場節奏被拉回來的傑克，立即接過了主導權。
    順水推舟，提出讓兩人表演最為喜聞樂見的節目。
    通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