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瞎眼靈媒造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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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警察局門口,一輛出租車緩緩停下。
    後門打開,伸出來的卻不是腳,而是一根手杖。
    司機從駕駛座上出來,前去攙扶後座的乘客。
    原來,後者是一個患有眼疾的女士,行動不便。
    被司機扶著走了一段路之後,女子露出了一點點笑容。
    “感謝您的善舉。”
    “小事而已,需要我幫你進去和警員們說說嘛?”
    “不用了,謝謝。”
    簡單道別之後,司機便回到車上,離開此處。
    而就在對方轉身離開之後,女子臉上那剛剛流露出的一絲友好溫情,蕩然無存。
    白色的眼眸沒有焦點,卻仿佛可以洞穿眼前大門以及諸多牆壁的阻隔,看到位於審訊室內的凶手。
    手杖和短跟皮鞋敲擊地麵的聲音交錯響起,很快女子便進入了警局,又在接待人員的幫助下,一路深入警局。
    “你是一個人來這裏的嗎?沒有其他人陪同?”
    值班警員是個年紀有點大的男子,見這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盲眼女子獨自一人來到這裏,忍不住關切,與之攀談了起來。
    “本來我是想叫上我姐姐的丈夫,但他最近在忙著姐姐的葬禮,我就沒叫上他。”
    “原來如此……請問怎麽稱呼?”
    “叫我達茜就好。”
    白色短發的女子禮貌一笑。
    “達茜小姐平時是一個人生活嗎?從事什麽職業?”
    “我在家裏不遠的地方,經營一家古董店。”
    “古董店?”
    聽到達茜的回答,警察有些迷惑。
    古董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辨認年份以及來曆,而這些需要非常深厚的文化底蘊以及相當的眼力。
    身側的盲女什麽都看不見,怎麽經營的古董店?
    不過仔細想想,既然古董店能辦的起來,這位女士想必也有屬於自己的小技巧。
    果不其然,很快達茜就開口做了補充說明。
    “由於眼睛看不見,我鍛煉出了可以通過觸摸判斷物品情況的能力。”
    “原來如此。”
    聽到身側警員的語氣頗有些恍然大悟的意味,達茜抿了抿嘴巴。
    事實情況並不像她和警員描述的那麽簡單。
    她所開的店鋪,確實在做一些購置舊物的活動,但經濟來源倚仗的卻是她與生俱來的能力。
    通靈。
    自從雙眼由於腦內腫瘤壓迫,導致失明之後,達茜便驚訝的發現自己通靈方麵的力量得到了強化。
    可以通過觸碰一個人隨身攜帶的物品,得知對方之前的人生履曆。
    自那之後,她便靠著幫人感應物品是否有惡靈存在,或者是解答死者家屬的遺物,來獲取用於生存的錢財。
    事實上,這一行業超乎達茜想象地賺錢。
    不僅足夠她到處收購被厲鬼詛咒或者殘存死者怨念的那些舊物,甚至還有相當一部分的盈餘。
    隻是達茜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麵臨與客戶相同的處境。
    因為她的姐姐被人入室殺害了。
    對於父母早逝的達茜來說,姐姐丹妮已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兩人之間感情之深厚,不是一般的姐妹可以比擬的。
    達茜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那麽善良樂觀,積極向上的姐姐,會死於非命。
    根據姐夫泰德醫生所說,在姐姐遇害之前,曾經提及過有可疑的人員突然造訪。
    對方是姐夫所負責過的病人之一,過去曾有殺死親生母親的惡劣行徑。
    本次凶案的第一嫌疑人是誰,沒有任何爭議。
    達茜本人在聽完了姐姐丹妮與泰德的通話記錄之後,立即就認定那個名叫薩沙的獨眼男子,就是凶手。
    但密切關注案件動向的達茜卻發現,本案缺少可以給對方定罪的決定性證據。
    自始至終也隻有口供,以及那條通話記錄可以證明對方曾在現場出現。
    也就是說,隻要對方打死不承認,警方就隻能在48小時之後將其放回。
    而就算凶手承認了,根據他之前的精神病史,也無法按照達茜希望的那樣血債血償,最多也就是被關在精神治療中心,不得自由活動罷了。
    指不定日後還會因為康複情況好,重新被放歸社會。
    “憑什麽……”
    達茜的內心被憤怒所填滿。
    姐姐那樣的好人無法善終,被人殘忍殺害,而凶手卻可以逍遙法外。
    這世間真是不公!
    正當達茜陷入到自己的世界無法自拔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巨響!
    房門重重撞擊在門框上的響動,清清楚楚的傳到了警員和達茜的耳中。
    隨後便有一陣沉重而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讓開!”
    來者氣喘如牛,即便眼睛看不見達茜也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的怒火。
    他直接將達茜撞開,徑直遠去。
    達茜慌忙用手杖穩定住自己的身軀,隨後身側便傳來了警員的抱怨聲。
    “這家夥腦子出問題了嗎?該死的。”
    “你沒事吧?”
    “還好。剛才的是……”
    “他叫吉克,是個討人厭的家夥……”
    說到這裏警員大叔稍微頓了下,語氣中帶上了些許奇怪。
    “他不是應該負責今天的審訊工作嗎?這個時候突然急匆匆出去是想幹什麽?”
    “算了,不去想那些。我們快到審訊室了,就在前麵。”
    警員大叔看了一眼這仿佛柔弱到生活不能自理的柔弱女子,好心提醒道。
    “按照規定,你是不能進入其中的,隻能等待審訊工作結束,但目前來看,這似乎並不順利。”
    “你確定要等嗎?”
    “嗯,沒有關係,我可以等。”
    “好吧。”
    警員大叔見對方執意如此,便沒有繼續多說。
    “如果有需要的話,可以大聲一點呼叫周圍的警員,今天值班的人還挺多,會有人過來提供幫助的。”
    “謝謝你的好意,承蒙照顧了。”
    禮貌與警員大叔道別後,達茜準備尋找座位,開始自己漫長的等待。
    但就在這時,側麵傳來了開門的聲音。
    ……
    室內,還留在這裏的黑人警官咽了口唾沫。
    僅僅隻是通過三枚硬幣就能看出那麽多嗎?
    難道受害者的家屬,此時此刻真的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不管真假,審訊犯人的搭檔吉克直接離開,按照章程,他必須通知其他人,重新安排一人前來。
    “我現在要出去一趟,你們和我一起到外麵等候。”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黑人警官有些心驚膽戰。
    見識過亞裔青年的神秘手段之後,他的心中充滿了對於前者的敬畏。
    生怕自己所說的話不妥當,觸怒了對方,給自己的黑曆史也全部抖出來。
    但讓其擔憂地情況並沒有發生,青年從座位上起身,而見此,黑人警官也識趣的幫其打開了房門。
    “放心吧,在這等會,會沒事的。”
    臨走的時候,湯姆也不忘記安慰一下薩沙,讓其寬心。
    三人離開室內,剛一出門,就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子。
    後者身著米色大衣,內裏是白色的針織毛衣,長裙小高跟,氣質恬靜典雅。
    唯一一點異常的是,在他們開門之後,對方的第一反應不是投以注視,而是微微側過頭來,仿佛在仔細聆聽動靜。
    黑人警官的腦海之中,立即浮現出了先前亞裔青年所說的話,下意識的關注對方的眼睛。
    在確定對方雙眸渙散之後,黑人警官的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準。
    太準了。
    占卜通靈一類的節目電視上不是沒有,現實生活中也有塔羅占卜或者是水晶球占卜。
    但準確到令人產生恐懼的,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一刻,黑人警官的內心算是徹底被那位亞裔青年的本領所折服,再也不敢生出任何的質疑。
    湯姆則是在心中再次感慨起來。
    【果然,人與人不能一概而論。】
    姐姐凱蒂解卦,廢了半天的勁,模棱兩可不說還不一定準確。
    到了蘇這裏,就差沒直接給你把對方的內褲顏色爆出來了。
    而後,湯姆又開始心生疑竇。
    既然蘇凡說的都是真的,那就代表薩沙為了極有可能會被眼前這個女子所殺。
    對方看起來肩不能擔手不能提的,還是個盲人。
    所謂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麽呢?
    現場一時間有些詭異地沉寂。
    最終,還是對方率先開口打破。
    “請問,你們是負責審訊凶手的警官嗎?”
    女子話剛出口,黑人警官就臉色一變,趕緊出聲。
    “這位小姐,請注意您的用詞,現在還沒有定罪,你應該稱呼審訊室內的那人為嫌疑人才對。”
    說話期間,黑人警官的視線偷偷瞥向身邊的亞裔青年,見他沒有麵露不悅,才鬆了口氣。
    不過這個回答,卻引起了對麵女子的不悅。
    “難道他還沒有承認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嗎?”
    對方的眉頭皺了起來。
    “你應該是受害者的家屬吧?我們能理解你失去家人的悲痛。”
    “但嫌疑人是否真的觸犯了法律,還需要調查之後才能下結論。”
    黑人警官油鹽不進的態度,終於讓對方無法忍受,語氣帶刺地譏諷了起來。
    “可能是我的智商不夠,我實在想不清楚,一個曾經殺死過自己母親的精神病患者,有什麽理由半夜造訪距離遙遠人煙稀少的一戶人家。”
    “而巧合的是,這戶人家在第二天還被發現慘遭毒手。”
    “難道對方為了脫罪而扯出的拙劣謊言,可以壓過顯而易見的事實嗎?”
    “真可悲,警官先生,說不定他家中的某件衣服還殘留著我受害姐姐的鮮血。”
    黑人警官聽到這裏心裏也有點不爽了。
    他已經很客氣了,對方還這麽胡攪蠻纏,言語譏諷,真是不識好歹。
    但在他開口辯駁之前,湯姆就搶先反擊。
    “所謂的殺人隻不過是你抱著刻板印象所進行的猜測不是嗎?”
    “如果同樣的情況,發生在一個正常人的身上呢?”
    “說到底,你就隻是被先入為主的思維模式蒙蔽了眼睛,別太高看自己了!”
    “嗬……”
    達茜聞言冷笑一聲。
    交談的對方處處維護凶手,顯然是對方的朋友或者請來的律師。
    她不屑於和這樣的人辯駁。
    現場的氛圍頓時劍拔弩張起來。
    達茜一人與湯姆以及黑人警官對峙,絲毫沒有示弱的跡象。
    也就在此時,一道聲音響起。
    “你們沒有必要和她爭辯。”
    聲音冷靜而平穩,沒有過多的情緒。
    “當一個人帶著情緒和你說話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晾著對方,讓她冷靜一會。”
    達茜看不見說話者的麵容,但不知為何,在聽到對方聲音之後,心頭猛然一跳。
    “你這麽信誓旦旦,一口一個凶手、殺人犯。”
    “如果讓你全權負責案件的審理和裁決,應該會直接按照心裏所想,給裏麵的人上死刑。”
    “但是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自己冤枉他的後果呢?”
    “你有可以承擔起一條人命的決心和準備嗎?”
    “害死無辜者,為真正的凶手打掩護,使之可以逃避法律的製裁。”
    “這就是你內心自我標榜的伸張正義?”
    一個接著一個的犀利發問,令達茜的底氣漸漸不足起來。
    “那你,也沒有辦法證明他的清白,不是嗎?”
    她不再如之前一般咄咄逼人,卻依舊強撐著質問蘇凡。
    達茜已經感覺出來,這個最後開口的年輕人,才是三人之中占主導地位的人。
    因為他一開口,先前氣勢洶洶的兩人頓時偃旗息鼓,靜靜聽其發言,不插一句嘴。
    “誰舉證,你先說他有罪,所以該舉證的是你才對。”
    “最基本的司法邏輯都不知道,還有什麽好說的?”
    聲音淡然,令達茜恨得牙癢癢。
    但突然,對方的語氣之中產生變化,帶上了些許不一樣的意味。
    像是早已知曉事態會朝著不好的方向發展,卻帶著惡趣味旁觀一切發生,不加製止的那種感覺。
    “或許,你可以靠著自己的特殊能力,去看看,他那晚上到底做了什麽。”
    “親眼所見,永遠比聽別人說更加有力,不是嗎?”
    達茜聞言突然一愣。
    不過很快,她就恢複了冷靜。
    對方可能是通過其他人知曉了自己的能力。
    這一點並不值得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