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湯姆的夢境,前後反差過大的達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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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延伸一下,說話者是靈媒一類職業的從業者,也並非完全不可能。
    “隻要你能取來他自始至終都佩戴在身上的東西,我自然可以知道真相。”
    達茜毫不猶豫的回答,令對麵的湯姆以及黑人警官都睜大了雙眼。
    他們沒想到,對方居然還是個靈媒。
    【原來之前預言中所說的‘不為人知的能力’,就是這個?】
    兩人的腦海之中不約而同冒出了如此念頭。
    談話的兩人沒有去注意湯姆和黑人警官的心理活動。
    因為達茜的心中浮現出了新的猜想,麵色警戒。
    “我無法信任你。”
    “哦?又怎麽了?”
    對麵的人語氣風輕雲淡。
    “你既然知道靈媒,想必也了解一些常人不知道的知識。誰能保證你不會利用特殊手段幹擾。”
    “有趣。”
    達茜目不能見,但依舊可以通過這聲輕笑,想象出對方的神情。
    不過,對方並沒有開口,而是另外一個青年開口。
    “你說他是凶手,讓你拿證據你拿不出來。我們說不是,讓你自己查驗,你還說我們會作弊。”
    “好話壞話都被你一個人說盡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胡攪蠻纏。”
    達茜下意識張口想要反駁,卻發現對方說的確實沒錯。
    片刻的沉默之後,先前那平穩而溫潤的聲音再次響起。
    “畏首畏尾隻會讓你永遠無法觸及真相。”
    “如果你真的想要知道自己姐姐的死因,就進去和那個被你視作殺人凶手的男人聊聊。”
    “怎麽,對於自己安身立命的本事連這點信心都沒有嗎?”
    達茜沒有說話,隻是起身,朝著審訊室的門口而去。
    與蘇凡錯身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
    “我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如果真是冤枉了他,我會竭盡所能還他一個清白,在這之後,好好對他被無辜牽連一事,表達我的歉意。”
    “但若是他真的做了,卻不肯承認,我一定會讓他得到應有的懲罰。”
    達茜的身材矮小嬌弱,但吐露的話語卻透露著一股不如動搖的堅決,令人不敢忽視。
    在其進入到了審訊室之後,蘇凡便帶著湯姆,坐在外麵等候。
    隔著牆壁,內部兩人的交談聲隻能聽見一點模糊的動靜。
    這無疑催生了湯姆心中的焦慮。
    後者一會抖抖腿,一會咬咬指甲,最終還是引來了蘇凡的訓斥。
    “坐沒坐相,二十多歲的人還和街邊的teenager一副樣子。”
    見到蘇凡皺眉,湯姆這才消停一會。
    “我這不是擔心裏麵薩沙的情況嗎?蘇你就那麽放心讓兩人單獨待在一間房屋裏麵?”
    “之前你預言裏麵不是說,對方有特殊的手段?她會不會……”
    說到一半,湯姆便感受到了蘇凡那仿佛看待智障一般的眼神,閉上了嘴巴。
    如果裏麵真有什麽詭異動靜,身側的這位估計比誰動的都快。
    “你剛記得我說過她可能會動用特殊力量殺害薩沙,卻不記得我說過,她自身的力量並不強大。”
    蘇凡的視線瞥向了審訊室門口。
    “那種特殊手段,是某種比起一般人強大許多的外物。”
    “很顯然,那件外物,她並沒有帶在身上。”
    “那就好……”
    湯姆聞言,鬆了口氣,隨後又仿佛陷入了思考。
    “想什麽呢?”
    蘇凡隨口問了句。
    這個青年想一出是一出,沒有姐姐凱蒂在旁邊管束,不知道要整出什麽大活來。
    “沒什麽,我隻是在想,剛才我擔心薩沙而導致失去了冷靜的思維,甚至就連前不久才聽過的話都記不起來……”
    “那個盲女失去的可是自己的姐姐,會有那麽激進的想法,拒絕溝通,也在情理之中。”
    “涉及到身邊重要之人,沒有誰能完全保持冷靜。”
    湯姆的眼眸逐漸失去焦點,顯然是陷入到了回憶之中。
    他又想起了一年前的驚魂之夜。
    凱蒂看似準備充分,但在詭異凶惡的古鏡麵前根本不堪一擊。
    理應成為她唯一幫手的自己,也是被多年心理治療植入的記憶所迷惑,不僅沒有幫上忙,還處處添亂,動搖她的意誌。
    如果沒有身側年輕人的意誌顯化,那晚必然有人會永遠留在那座房屋裏麵。
    “謝謝你,蘇。”
    湯姆低聲開口。
    “我知道這樣的話你大概已經聽了無數遍,但我還是必須要好好地說一次。”
    蘇凡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身側的湯姆。
    後者沒有察覺蘇凡的視線,繼續開口道。
    “事情雖然圓滿結束,但從那之後的一個月內,我不斷的從相同噩夢中驚醒……”
    “夢裏麵沒有你,也沒有那個家夥,隻有我和凱蒂兩個人在那房屋之中。”
    “我們不可避免地被鏡子所創造出的幻象玩弄於股掌之間。”
    “它利用凱蒂對於親情的渴望還有對母親的思念,將她引導到了遊艇錨下。”
    “當時經曆過折磨的我雖然回憶起了所有事情,但鏡子蒙蔽了我的雙眼,讓我看不到站在它前方的凱蒂。”
    “當我下定決心,主動觸發機關的時候,看到的卻是凱蒂被釘死在鏡子上的那一幕。”
    “警察進來帶走了我……”
    “和十一年前一樣,什麽都沒有改變,隻不過屋內望著我離開的鬼魂,除了父母之外,又多了長大的凱蒂。”
    說到這裏,湯姆停了下來。
    “然後呢?”
    “夢境並沒有停止。”
    湯姆回答。
    “我夢見自己重新進入了精神治療中心,但與上一次不同,我每天都在渴望著對那麵鏡子發起複仇……”
    “時時刻刻期望著自己可以離開那裏……”
    “同時收集一切有關於靈異現象的書籍。”
    他停頓了一下,眼神重新恢複了之前的樣子。
    “很奇怪是嗎?按照道理來說,夢境都是荒誕的,很多細節邏輯都無法經受仔細推敲。”
    “但我所做的這個噩夢,卻十分合理,就像是……”
    “就像是另外一個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樣。”
    “難道平行宇宙是真的存在的嗎?”
    “不知道。”
    蘇凡語氣平淡。
    “想那些沒有意義。”
    “好吧,那我們討論一下近在眼前有意義的事情……蘇你這是打算在這裏過年嗎?
    我和凱蒂當時都認為,你會直接來這裏取走鏡子,然後回到美利堅。
    現在和我一起摻和薩沙的事,應該算是耽誤你時間。”
    “天機不可泄露。”
    蘇凡靠在靠背上,慢慢悠悠道。
    他的椅子是黑人警官從旁邊警員值班室拉來的,坐姿比起湯姆的凳子要舒服不少。
    看似漫不經心,他的心中也思考起了方才湯姆所說的一切。
    被他所改變的過去,確確實實創造了新的未來。
    但這不代表舊物完全消失。
    它偶爾會以夢境或者其他什麽形式,被親曆者所感知。
    不過伴隨著時間的流逝其影響力也越來越弱。
    證據就是湯姆的夢境也不過持續了一個月。
    兩人之間的交談很好的消磨了時間。
    不知不覺中,已經差不多十幾分鍾過去。
    而審訊室的大門也正好打開,走出的達茜的臉上沒有了之前的敵意。
    她神色恍惚而疲憊,與進入之前那強勢的模樣形成了鮮明對比。
    然而,蘇凡卻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看完了?”
    “……嗯。”
    達茜艱澀地點了一下頭。
    “想必你已經通過自己的能力,知道薩沙的作案手法了吧?要不說來聽聽,伸張正義?”
    “……”
    “怎麽了?高興地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盲女靈媒再也沒有了之前舌戰群儒的強辯。
    蘇凡每說一句話,達茜的腦袋都略微低沉一點。
    看起來就像是沉重到都快要把脖子壓斷了。
    什麽證據……
    在她所回溯觀看的畫麵之中,薩沙非但不是什麽凶惡之徒,反而是一位即便遭受了生活的迫害,依舊心懷善意的大好人。
    薩沙所給予她的貼身物體,是那隻陪伴他許久的義眼。
    這也讓達茜親眼目睹了他喪心病狂的可怕母親。
    更是得以一窺那天晚上薩沙的全部動作。
    這個可憐又心善的家夥,忍耐著恐懼和姐姐丹妮刺痛人心的誤解,絞盡腦汁想要挽救後者的性命。
    但卻被當做是殺人犯,遭受到了拘禁,審訊以及眾人的不公對待。
    關鍵在於,達茜自己也是那些人之中的一員。
    心痛的同時,她也為自己心中曾經升起的黑暗想法而懺悔。
    如果不是今天來了這一趟,她恐怕就要誤殺一個完全無辜的好人。
    光是想想,沉重的自責就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那個冷言冷語的青年所說一點沒有錯。
    人命的重量,她根本承受不來。
    蘇凡看著肩膀略微顫抖的達茜,沒有繼續揶揄。
    “現在你想要做什麽?說說看。”
    “我……我想要去那棟別墅,和泰德當麵對峙。”
    達茜在結束了感應之後,與薩沙進行了交談。
    從其口中,也得知了真正的內幕。
    達茜難以置信,自己的姐姐與那個男人打拚多年,共同買下的房產。
    最後竟然成了對方想要害死她的誘因。
    想到姐姐的一片真心錯付給這樣的冷血渣男,令作為妹妹的達茜既心痛又氣憤。
    豈能料到,對麵蘇凡還沒有等她話音落下,就直接開口銳評。
    “蠢的沒邊了。你腦子裏麵的瘤子已經膨脹到擠壓大腦的地步了?”
    這盲女有點通靈能力就把自己當成夜魔俠了。
    孤身一人前去根本不了解的,人煙稀少的建築,哪怕是身心健全的人也要掂量掂量。
    更何況對方心思縝密,還有專業殺手可以使喚。
    結果這家夥一個眼瞎的還想要直接殺過去。
    這不純純送人頭。
    蘇凡如此直言不諱,令達茜的臉突然帶上了惱羞成怒的紅暈。
    “那你說說應該怎麽辦?”
    “這是你該想的事,與我有什麽關係。怎麽,之前覺得外人靠不住還想著自己報仇,現在又要詢問他人意見了?”
    “……”
    達茜有些手足無措。
    “那……你給我提一意見,應該可以吧?”
    “我聽不太清楚。”
    “……請您務必給我提供寶貴的意見,求你了。”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
    “隻要您可以開口,無論是錢財還是通靈之物,我都可以送上。”
    蘇凡聽言,緩緩點了點頭。
    不錯,看來瘤子還沒惡化到晚期。
    幾人交談結束的時候,先前離開的黑人警官重新回來,這一次帶上了一位看起來比較和善的胖大叔警官。
    “這位是吉克工作的哈利警官,現在我們重新開始審訊吧。”
    黑人警官話音剛落,一側的達茜就開口。
    “不用了,警官。我相信這一次應該隻不過是一次誤會。”
    “薩沙先生是個好人,他不是殺害我姐姐的凶手,真正的罪犯應該另有其人。”
    “你……確定?”
    黑人警官有些狐疑,不知道這個盲女又在搞什麽新花樣。
    在其警惕的視線之中,達茜欠身鞠躬。
    “我為我剛才對警官你們的態度感到抱歉。”
    “對不起。”
    “雖然被害者家屬的意見有一定的參考價值,但是該走的流程還是必須要走的。”
    “我知道,不過在過程中,請盡量善待薩沙先生,拜托了。”
    確認眼前盲女是真心實意道歉,黑人警官難以置信的看向了湯姆。
    湯姆攤了攤手,又下巴示意了一下蘇凡的方向。
    見此,黑人警官恍然大悟,對著蘇凡豎起了大拇指。
    我就剛離開十幾分鍾,你們就給她調教成這樣了。
    牛逼!
    蘇凡麵不改色,接受了對方的崇拜。
    這是他應得的。
    湯姆和薩沙道別之後,三人便離開了警局。
    “我們現在去哪裏?”
    達茜跟在兩人身後,有些焦急詢問道。
    “先去你那裏。”
    蘇凡回答。
    “你之前說要讓凶手付出代價,又想直接和你前姐夫泰德對峙。”
    “雖然聽起來蠢,但能有這個自信,倒是讓我有些好奇,支撐你放出豪言的底氣來自於哪了。”
    “泰德不會逃跑吧?”
    “逃?”
    蘇凡嗤笑了一聲。
    對於他那種人,購買的不動產比人命重要。
    他舍得拋下一切,踏上逃亡之路嗎?
    況且,冷血的利己主義者有一個共同點。
    就是對於自己的迷之自信。
    別說他不知道,就算他知道了,估計想到的第一念頭,也是解決他們這幾個知情人,而不是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