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斬首了嗎？
    安貝第一時間低頭看向了手掌。
    卻驚恐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變成了半透明的狀態！
    這是怎麽回事？！
    她下意識開口，可根本沒有任何聲音發出。
    被蘇凡抱著的凱蒂愣了。
    她看不見鬼魂以及幽靈，隻不過是見到安貝倒地，下意識感到迷惑。
    撬棍之神可是親口答應不會取走安貝的性命，可現在這個情況又是怎麽一回事？
    但凱蒂並沒有開口詢問，而是感覺自己的眼皮愈發沉重起來。
    她太累了。
    與人拚命廝殺所消耗的能量巨大，帶來的疲憊感遠遠超過平日跑步健身。
    在短短的幾十秒之內，用盡所有的氣力去攻擊另一方，還是在身體先一步遭受傷害的前提。
    凱蒂之所以能挺著，全靠一口氣。
    如今蘇凡前來，確認一切塵埃落定，便在不知不覺中沉沉睡了過去。
    此時此刻，場中隻剩下了蘇凡以及安貝漂浮在空中的靈魂。
    “你到底對我做了什麽？”
    察覺到自己突然可以開口說話了，安貝迫不及待發出質問。
    她下意識想要衝上前去，但卻在靠近蘇凡的時候，感受到一陣劇烈的疼痛。
    那種感覺就像是有無數冰冷針頭刺入肌膚，連綿不絕。
    “這些也是你弄出來嗎？見鬼去吧你！”
    刺骨的疼痛令安貝無法忍受，破口大罵。
    看樣子，凱蒂所認識的這家夥不是什麽好人。
    先前分明對前者保證過不會對自己怎麽樣，但轉頭便用神秘手段進行折磨。
    想必此時的他，正得意冷笑地看著她的醜態。
    “你多少有些自我意識過剩了。”
    平靜的聲音從麵前青年的口中發出。
    “你之所以會感覺到疼痛，隻是由於離體之後的靈魂過於脆弱。”
    區別於惡鬼亡靈，常人魂魄出竅，畏光畏風，脆弱得就像是樹梢搖搖欲墜的枯葉。
    安貝既沒有死亡，也不像是蘇凡具有出陰神的實力，可以說隨便一個遊蕩在陰影之中的亡靈都能隨意將其抹殺。
    “你竟然將我的靈魂剝離軀體！你這個魔鬼！”
    安貝聞言驚懼無比。
    她終於理解了現狀，但也因此更加恐懼起來。
    隨意操控人類的靈魂，不是魔鬼是什麽？
    蘇凡對於安貝的反應絲毫不感興趣。
    對方現在身家性命全部被自己握在手中，一個沒有身份的非法移民，哪怕橫死街頭也無人認領。
    這個安貝的心理非常好理解，就是為了自己生活不擇手段忘恩負義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
    有趣的是，大部分所謂的社會達爾文主義者，一旦發現自己是優勝劣汰中被淘汰的一方後，立馬就會變得歇斯底裏，不能接受，甚至迅速改口，談起了仁義憐憫。
    例如，先前她還親手將凱蒂送到怪物的麵前，準備將其作為交換力量的代價。
    但現在轉頭就指望著蘇凡對凱蒂的承諾，保全自己的性命。
    絲毫不為自己之前所做所為感到羞恥。
    不過這樣也好，對付這種人，蘇凡最拿手了。
    “你說得對，我是個魔鬼，而現在，魔鬼通知你以後必須配合他做一係列試驗。”
    “我拒絕。”
    安貝立即開口，但下一秒，場中便吹起了她無法抵禦的寒風。
    若說之前的冷風是冰針，現在吹來的，就像是一排排鋼刀，痛入骨髓之下，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魂體正在迅速的暗淡下來。
    “我……我同意，我會配合你的……求您施與恩惠，停了這風吧。”
    安貝驚懼求饒之後，寒風果然也如她所猜想的那樣，平靜了下來。
    她心有餘悸地看向了蘇凡，虛弱地喘息。
    “回到自己的軀體，然後把那密室之中的盒子拿出來。”
    蘇凡說完之後，直接抱著凱蒂離開了此地。
    似乎根本不擔心安貝會逃跑。
    也就是這一表現，使得安貝即便回到軀體也不敢輕舉妄動。
    她害怕這個擁有未知手段的青年，再次將自己的靈魂剝離，承受寒風刮骨之痛，隻能乖乖照做。
    而這也是安貝自己討來的苦果。
    離開公寓樓的蘇凡沒有選擇回到湯姆所在的地方。
    就凱蒂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先處理一下傷口，安心休息。
    他尋到了附近的一家酒店，開了兩間房之後，抱著凱蒂打開了其中一間，將其放在了床上，而後順著其手掌注入一道靈力，探查其傷勢。
    身軀多處有擦傷，後腦有鈍器擊打痕跡，除此之外，腹部遭受重擊，胳膊肌肉拉傷，關節輕微錯位……
    內髒倒是沒有什麽問題，不會留下暗傷。
    簡單判斷了一下傷勢之後，蘇凡便抬手繪製符籙為其療傷。
    伴隨著符籙的效果開始顯現，凱蒂原本有些蒼白的麵色，變得好看了不少。
    先前的靈力雖然隻不過是起到探查的作用，但也算是在軀體之中遊走了一遍，起到了基本的活血化瘀的作用。
    而眾所周知，治療跌打扭傷的通用辦法，便是這個。
    外部破損的傷口也開始了自愈，蘇凡看著這一過程，心中突然升起了些許不滿。
    太慢了。
    仔細想來，蘇凡這才發現，自己在療傷方麵可以使用的手段非常稀少，甚至可以說是幾乎不存在。
    符籙一道在戰鬥變化、驅邪消災方麵不錯，但如果是真正的身體損傷，還是比不上丹藥。
    煉丹這玩意可比陣法還要費錢，再加上覺得四處尋找藥材過於費事，蘇凡當初剛剛開始修煉的時候，便有意擱置了這一方麵的學習。
    不過現在凱蒂的傷勢卻令蘇凡重新開始考慮將煉丹修習提上日程。
    他本身或許可以不需要，但若關係匪淺的人遭受重傷或者突然有性命之虞，總不能袖手旁觀。
    蘇凡一邊想著，一邊起身，準備從一邊的浴室之中取來毛巾以及溫水。
    灰塵和血漬之類的需要打理一下，總不能等到凱蒂清醒讓她自己去浴室清洗。
    就在蘇凡放熱水的時候，躺在床上的凱蒂，已經有了轉醒的跡象。
    消災解厄百病不侵……符籙確實對得起它的名字。
    在耐受性出現之前，治療效果好的出奇。
    外傷內傷在短暫的時間內都得到了顯著修複。
    還沒有等到她睜開眼睛，便聽到了浴室那邊傳來的動靜。
    對方走近了身邊，用溫熱的濕毛巾抹去了她臉頰上的黏黏糊糊的血跡。
    或許是因為心中有些羞恥，凱蒂終究還是睜開了雙眼。
    與之對視的黑色眸子之中，沒有任何意外，反而浮現出些許玩味。
    “不準備繼續裝睡下去了？”
    上方青年頗有幾分調侃的語氣，使得凱蒂有些尷尬。
    “你什麽時候發現……”
    “人在睡覺和蘇醒時候的呼吸頻率不一樣，稍微留心一下就能看出來。”
    蘇凡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
    他不太喜歡半途而廢。
    “能讓撬棍之神親自照顧，真是一種榮幸。”
    “免了那個稱呼吧，你應該知道我的名字。”
    “好吧。”
    凱蒂抿了抿嘴巴。
    其實不僅僅是名字，有關於蘇凡大部分的驅魔事跡，她也通過出色的信息檢索以及整合能力，還原出了大致過程。
    但她還是堅持那麽稱呼蘇凡。
    根據調查，青年的驅魔業務是在半年之前展開的。
    並且在一次又一次的驅魔行動之中，實力不斷上漲。
    可問題在於，自己和湯姆的古鏡調查事件分明發生在一年之前。
    從沒有離開過美利堅的蘇凡，是如何影響到大洋彼岸的不列顛，與鏡中惡鬼過招的，教授他們手印的呢？
    凱蒂不知道答案，但心中卻為此對蘇凡保持著敬畏和好奇。
    “蘇凡……作為一個在美利堅生活的人，你難道就沒有一個英文名字嗎？”
    “有過，但是我不喜歡用，改回來了。”
    凱蒂的問題倒是讓蘇凡想起了自己剛剛被領養的時候。
    當時蘇老頭從福利院帶他去辦手續的時候，給蘇凡起了個蘇傑克的名字。
    按照外國姓氏在後的讀法習慣，應該是叫傑克蘇。
    還是一副小孩模樣的蘇凡當時就立即表示這名字愛誰要誰要。
    蘇老頭見到拗不過，便遂了他的意思，沿用了“蘇凡”這個原本的名字。
    事實證明，兩字的讀音比起什麽“史密斯”“傑克遜”好記多了。
    “古鏡怎麽樣了？”
    凱蒂剛剛沒有閑談幾句，便立即想起了正事。
    “古鏡過一段時間就會由我帶到美利堅，日後你們也不用帶著假貨東躲西藏了。”
    蘇凡倒了杯水，放在床頭櫃上。
    而聽到這一回答的凱蒂突然眼眶一酸。
    蘇凡見此，心中輕輕歎了口氣。
    不過很快，凱蒂就振作過來。
    獨自一人經曆過那麽多事情，凱蒂早就擁有了不同於常人的穩固內核。
    她嚐試活動自己的手腳，發現沉睡之前的疼痛以及不適，已經不見了七七八八。
    “我的身體……是你治好的？”
    “嗯。”
    得到肯定答案的凱蒂難以置信。
    “難道說你已經抵達真人境界？距離羽化登仙隻有一步之遙了？”
    她這一年之內可是沒少看道家有關的資料信息。
    自己的傷勢不在醫院休養個十天半個月不算完，可短短不到一晚上的時間，就能恢複至此。
    能做到這一點，對方的境界放在修行之人中，也是萬中無一。
    “倒也不至於。”
    蘇凡隨意道。
    “如果真有那麽厲害，也不至於一年前讓你們逃走了。”
    “順帶問個問題，你和湯姆在這段時間都在虔誠向我禱告？”
    凱蒂被蘇凡如此詢問，臉上有些茫然。
    “是啊，不好嗎?”
    她閱讀過相關的資料，神明接受香火，信徒接受神明庇護，這是雙方都有好處的共贏關係。
    撬棍之神獨自一人與邪惡交手，肯定迫切需要香火的滋養。
    如果不是傳教困難的話，她也多拉幾個人入夥，一起禱告了。
    蘇凡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即便對東方文化有一定了解，但凱蒂終究是個信仰自由的西方人。
    根本不曉得香火信仰這東西的負麵效果，更不知道隨意祭拜的後果。
    “日後沒事不要隨便禱告供奉了，明白？”
    “好吧。”
    “你休息，我不打擾了。”
    “晚安……”
    蘇凡說完之後，便要出門。
    “……等等……”
    正當此時，身後的凱蒂突然出聲喊住了他。
    “還有事？”
    “不是……額……我是說……”
    見到蘇凡轉過身來，凱蒂又開始支支吾吾。
    她現在心中慌得一批。
    怎麽辦！
    剛才見到蘇凡要開門離開這裏，凱蒂下意識喊住了他。
    “我的頭感覺有點痛！和平時不一樣，有些奇怪。”
    凱蒂急中生智，如此回答。
    她有個學醫的老同學，告訴過她，現代醫學中頭痛的原因有很多。
    一般來說根本查不出來，隻要說自己頭痛，逃課一逃一個準。
    如今緊急關頭，凱蒂便想出了這一招來。
    豈能料到，等待著她的不是蘇凡的細心查看，而是遮蔽視野的手掌。
    “蘇……”
    “噤聲。”
    見她從床上坐了起來，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蘇凡皺起了眉頭，心中思索起來。
    符籙效果顯著，應該沒有太大問題，好好睡一覺，多吃點補補元氣，差不多一周就能完全康複。
    難道說在那個密室之中，怪物對凱蒂還做了些什麽？
    他走上前，當即就給了凱蒂腦門一個不滅之握，查看靈魂情況。
    結果這麽一看，還真給蘇凡看出了點端倪來。
    灰色的氣息在凱蒂的七魄之間，若有似無，不仔細查看難以發覺。
    見此，蘇凡略微眯了眯眼。
    這股灰色氣息，看起來有些眼熟。
    總覺得和當時他在那本典籍中所見到，非常類似。
    先前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這氣息的目的並不是要危害凱蒂，反而像是在增強後者。
    以現在凱蒂的精神力，或許可以讀懂更多的道家典籍，修行加快。
    隻不過免費的饋贈早已暗中標好了價格。
    灰色氣息所帶來的好處，顯然是有極強的隱患在其中。
    蘇凡利用自己的靈魂力量，碾碎了灰色氣息，將其徹底消滅，方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