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鍾後，徐瀚海深深地歎了口氣，語氣中滿是無奈：“你說吧。”
    這一刻，他整個人看上去仿佛靈魂都被抽離了一般，盡顯頹然。
    曆經兩個月，他想盡了各種辦法，眼瞅著事情就要成功解決，采購部也告訴他，現在 ait 已經沒有服務器資源，他都打算暫且擱置此事了，沒想到局勢瞬間峰回路轉，一切又回到了原點。
    見徐瀚海不再如方才那般死死盯著自己，童輝暗自鬆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剛才這老小子的眼神，仿佛要把他生吞活剝，他都做好隨時逃跑的準備了，就怕這家夥一時衝動對他動手。
    “徐總，我和汪洋多少有點交情。看在咱們是朋友的份上，我幫你搭搭橋，讓爪子也給 ait 投點資……”
    “什麽？！絕對不可能！” 童輝話還沒講完，徐瀚海猛地一拍桌子，直接站起身來。
    此刻的徐瀚海，就像一頭公獅子，有人要搶走它的母獅子，那氣勢仿佛頭發都能豎起來炸毛。他雙眼瞪得滾圓，惡狠狠地盯著還坐在椅子上的童輝，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憤怒的氣息撲麵而來。
    沈楠曾跟汪洋提過，徐瀚海這人極為驕傲，一般的小公司他根本瞧不上眼，更別提投資了。平日裏但凡遇到可能對爪子構成威脅的初創公司，多數時候他直接收購，少數不肯就範的，他就會想辦法搞垮，從來沒有第三種選擇。
    “徐總，您先消消氣。” 這時，童輝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眼神裏多了幾分無奈，抬手示意徐瀚海坐下。
    他本是一番好意，要是爪子執意不肯合作，他也實在沒轍。
    身處食物鏈頂端的童輝，心裏門兒清，合作遠比競爭高效得多。
    麵對突然崛起的新生勢力，最明智的做法是第一時間拉攏，而不是打壓。大家聯合起來，才能穩固上層的地位，阻斷下層向上攀爬的通道，降低下層崛起的可能性。
    很顯然，如今汪洋已然無法輕易撼動，隻能選擇聯合，更何況人家背後還有王家撐腰。
    可眼前這徐瀚海，怎麽就看不明白這局勢呢？
    童輝無奈地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徐總，事到如今，你我都別無選擇了。ait 掌握著自己的核心技術，部分技術方案已經申請了專利，你還能有什麽法子呢？”
    徐瀚海依舊一聲不吭，隻是滿是不甘地盯著童輝，那眼神仿佛在說，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童輝。
    “我再給你透個底，這是汪洋昨天私下跟我說的，還沒對外公布。ait 在濱海的數據中心項目，已經被列為濱海市招商引資示範項目。” 童輝頓了頓，拿起麵前的茶盅，輕輕抿了一口，語氣平淡地說，“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吧。你常年在燕京，有些事兒，想必比我體會更深。”
    說完，童輝不再看徐瀚海，自顧自地拿著茶壺，往茶海邊上擺放的一個貔貅擺件上澆水，似乎在等待徐瀚海自己消化這些信息。
    原本他並不想透露這個消息，可想來想去，反正這事馬上就要公之於眾了，說出來也沒太大影響，說不定還能讓徐瀚海認清形勢，知道該如何抉擇。
    “你的意思是……” 徐瀚海此時已明顯冷靜下來，眼神裏透露出思索的意味。
    隻要項目和官方有所牽扯，那就不得不慎重考量了。
    像 ait 這樣的小公司，能如此迅速地在一個地方拿到土地，甚至成為示範項目，背後隱藏的深意，確實得細細琢磨。
    “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要是您打算投資，我就厚著臉皮去找汪洋那小子談談；要是您不想投，我也落得輕鬆。不過，有一點得跟您說清楚，先秦是不可能撤資的。” 童輝盯著徐瀚海，一字一頓地說出最後這幾個字，語氣裏滿是不容置疑。
    此刻，徐瀚海全然沒了剛才那副暴躁的模樣，眉頭緊緊擰在一起，眼中盡是深深的憂慮。
    “童老弟，多謝了。我回去跟董事會商量商量，到時候說不準還真得麻煩你。” 徐瀚海說得極為誠懇，臉上的神情也變得柔和起來。
    “行，這事確實得好好研究研究。” 童輝一邊說著，一邊把徐瀚海麵前那杯已經有些涼了的茶倒掉，重新給他續上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他其實特別理解眼前這個突然變得有些失落的男人。
    爪子成立十多年了，其中的艱辛隻有像他這樣的第一代創業者才能體會。一路摸爬滾打，不知跨越了多少艱難險阻，曆經多少風風雨雨，才成就了如今這樣的規模。
    可轉眼間，卻要麵臨被後來者顛覆的可能……
    唉，這就是互聯網行業，發展速度太快了。
    說不定哪天，ait 也會遭遇同樣的困境，隻是不知道那一天什麽時候會到來……
    童輝在心裏默默想著，隻希望這一次，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
    ……
    申大，模式識別課課堂上。
    汪洋坐在教室裏，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心神不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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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他和王語彤一起去看了秋天節，回來的時候，王語彤臉上洋溢著開心的笑容，這點他十分確定。
    可為什麽她突然就自己回宿舍了呢？起初他以為她是玩累了，也沒太在意，就由著她回去了。
    等到快十二點，汪洋關上電腦，起身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這才察覺到不對勁。
    一整晚，王語彤竟然連一條信息都沒有發給他。
    於是，他趕忙拿起手機撥打電話，然而電話裏卻傳來冰冷的提示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
    汪洋的心瞬間揪緊了，這可是兩人從相識以來，第一次在睡覺前既沒有發消息也沒有互道晚安啊。
    往常隻要條件允許，他都會給她講故事的……
    汪洋思來想去，怎麽也想不明白是怎麽回事，便急忙給林妍發了信息，詢問王語彤的情況。林妍很快就回了消息，說王語彤已經睡了，可能是太累。
    看到消息後，汪洋這才鬆了口氣，心想應該是自己多想了，不會有什麽事，於是給女孩發了個 “晚安”，便回宿舍了。
    可問題出在今早，他給王語彤發信息，提議一起去吃早飯，沒想到女孩卻回複說有事，讓他自己去吃……
    這會兒，汪洋正對著黑板發愣，這種情況可是前所未有的。
    如今，汪洋在計算機學院算是大名鼎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就連講台上這位古板的張教授也對他有所耳聞。
    要說這位張教授為何被稱為古板，那是因為他從來都不給人留情麵，點名的時候毫不客氣，期末考試出的題更是難得出奇，要是學生不好好學習，別說考六十分，能拿到三十分都算幸運的。
    偏偏就在這時，汪洋正盯著黑板發呆，滿腦子都是王語彤的事情，對周圍的一切都渾然不覺。
    “汪洋，你起來回答個問題。” 張教授扶了扶眼鏡，用力敲了敲講桌，聲音透著一絲寒意。他已經盯著汪洋看了快一分鍾，眼睛都快瞪出來了，可汪洋就像沒看見他一樣，依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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