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懶洋洋躺著的陳曦，不知何時也坐了起來，悄悄將自己的手覆在林妍手背上。
    林妍輕輕舒了口氣，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繼續說道：“你去美國之後，他帶著我們真正開始做生意，從起初的泰和到更大野心的ait，整個人變得越來越拚。尤其是大一那年，幾乎不分晝夜地埋頭苦幹。
    我看著心疼，可心卻更疼 —— 他這麽拚命的理由，隻有一個。”
    她抬起頭，目光平靜地望向王語彤，眼中的遺憾與痛楚轉瞬即逝：“是你。”
    他終究是屬於她的，誰也搶不走。哪怕是自己，或是陳曦，都不行。
    王語彤抿了抿唇，輕輕歎了口氣。
    換作從前，聽到這番話她或許會生氣 —— 明明是自己的男朋友，眼前的女孩憑什麽說 “喜歡”？
    可此刻她卻連一絲怒意都生不出來，甚至隱約預感到了林妍接下來的話。
    “不過嫂子，你放心，都過去了。” 林妍忽然勾起嘴角，眼中的失落盡數消散。
    她攥著王語彤的手輕輕晃了晃，“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喜歡他了。你們好好的就夠了。以後我也會找個愛我的人，雖然未必比得上他，但總歸要往前看，不是嗎？”
    陳曦攥著林妍的手驟然收緊 —— 這場景何其相似，可惜，她們都錯付了時光。
    “我去拿青梅酒，你們喝嗎？” 王語彤忽然仰頭打破沉默。
    “有啤酒嗎？” 陳曦問。
    “要不喝點白的？” 林妍忽閃著無辜的眼睛。
    “一邊去！” 王語彤和陳曦同時冷哼。
    “我還沒喝過白酒呢……” 林妍小聲嘀咕。
    剛剛的沉默氣氛好像忽然消失了。
    王語彤已起身去拿啤酒，很快抱著幾罐啤酒進了屋，又轉身出去一趟，再回來時懷裏多了個托盤 —— 鹽焗開心果、巴旦木、魚皮花生、鹵鴨脖、鹵雞爪…… 滿滿當當堆了一盤。
    若是汪洋在場，怕是要驚得眼珠子都蹦出來 —— 倒不是因為零食，而是桌上那幾罐綠色的啤酒瓶實在紮眼。
    “我也沒喝過啤酒，來！” 陳曦 “啪” 地拉開拉環，仰頭猛灌兩口，隨即劇烈咳嗽起來。林妍慌忙幫她拍背順氣：“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咳咳……” 陳曦皺眉盯著易拉罐，“也不好喝啊，為什麽夏天他們總搬著小馬紮坐在燒烤攤前，一罐接一罐喝得那麽起勁兒？”
    “來，咱們碰一個。” 王語彤也拉開一罐啤酒。
    “為什麽要碰杯？” 林妍拿起啤酒，“總得有個由頭吧，尤其是第一次碰杯。”
    “願咱們姐妹能一直這麽開開心心、長長久久的～” 陳曦眼角眉梢染著笑意，指尖輕輕摩挲著易拉罐拉環，金屬邊緣在暖黃的燈光下泛著溫潤的光。
    三個女孩眼底都藏著各自的心事，嘴上雖說著放下，可這 “放下” 二字，究竟是真的釋懷，還是自我安慰的借口，隻有她們自己心裏清楚。
    不過，不管過去如何，從明天起，她們都決定真正試著放下那些纏繞心間的愁緒。
    畢竟，再過一天，王語彤和汪洋就要訂婚了。
    “來！”
    清脆的碰杯聲中，三個易拉罐撞在一起，金黃的酒液如同調皮的小精靈，順著罐身滑落，卻絲毫沒人在意。
    她們一邊嚼著酥脆的零食，一邊灌下冰涼的啤酒，默契地避開那些讓人傷神的話題。
    當第七個空酒瓶在桌上搖搖晃晃地站穩時，林妍的臉頰早已染上醉意的緋紅，眼神卻格外清亮。
    她舔了舔幹燥的嘴唇，指尖緊緊攥著易拉罐，“有件事，我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跟咱們還這麽見外？” 陳曦的鼻尖紅通通的，活像一顆熟透的櫻桃，“二姐你盡管說，隻要不是讓我去摘星星、撈月亮，妹妹我絕對二話不說幫你辦妥！”
    她打了個酒嗝，尾音拖得老長，像春天裏懶洋洋的貓。
    啤酒的度數雖低，可三個人都是第一次這樣敞開心扉地暢飲，醉意早已悄悄爬上眉梢。
    王語彤的眼神也變得迷迷糊糊的，像蒙了一層薄霧，卻用力點點頭：“小曦說得對，我們可是好姐妹，有什麽話你就說。”
    “等老師認可了我的能力，我想離開 ait。” 林妍突然放下易拉罐，金屬底座與桌麵相撞，發出一聲沉悶的響。
    她垂眸盯著掌心的酒漬，睫毛在眼下投出細碎的陰影，“今天路上碰到劉星，他說要開分公司，我說我去做經理……”
    話音未落，王語彤的眼眶突然紅了。
    她猛地抓起一罐啤酒，指尖剛勾住拉環，就被林妍一把按住。
    四目相對時，王語彤看著那隻熟悉的手，眼淚突然決堤，大顆大顆地砸在桌子上。
    如果陳曦和林妍隻是陌生人，她大可以毫無負擔地讓她們離開，甚至可以幹脆利落地打發她們走。
    可她們不是 —— 她們一個是陪著汪洋一路打拚的夥伴，一個是她視作親姐妹的人。
    明明一開始，她才是站在汪洋身邊的那個人，可命運卻跟她開了個殘酷的玩笑。中間那麽多波折，最終卻讓林妍插進了他們之間。
    按理說，聽到她們要離開的消息，她該高興才對，可此刻心裏卻像堵了團亂麻，上不去也下不來。
    手心是相戀多年的愛情，手背是朝夕相處的友情，她既怕她們靠近汪洋，又怕她們真的就此離開……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麽，隻覺得心口悶悶的，像有塊大石頭壓著，連呼吸都帶著疼。
    “彤彤，你聽我說……” 林妍的聲音也哽咽了，喉嚨像是塞了團浸水的棉花，“我知道這事兒讓你為難了……” 她咬著下唇，指甲幾乎掐進掌心，“其實今天我本來不想留下的，可有些話再不說，隻怕以後……”
    她沒說完，隻是輕輕握住王語彤顫抖的手。
    或許今晚確實不是個合適的時機，可有些話就像卡在喉嚨裏的刺，不挑出來，隻會讓彼此都難受。
    就算今晚不說，她也打算在訂婚宴前找個機會，把一切都說清楚——不為別的，隻為她們曾經那麽要好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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