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風忽然大了起來，呼呼的風聲透過耳邊。
    陳曦躺到床上，被子拉到胸口，目光落在床頭櫃的手機上。
    她的手懸在被子外，指尖離屏幕不過兩指遠，卻停了好一會兒，才慢慢蜷起手指，把手機撈起。
    屏幕亮起時，光映在她臉上。
    她點開那個備注為“申江小分隊”的群聊。
    輸入框裏的“我回燕京了”刪了又改，改了又刪。
    最終變成：本公主回來啦！給你們每個人都帶了禮物，後天回申，請做好接駕準備~
    最後深吸口氣，指尖在發送鍵上頓了頓，終究按了下去。
    消息剛發出去，群裏立刻跳出新提示。
    林妍發了個揮手的表情包，後麵跟著句“快來，我們公司快被汪洋給整倒閉了。”
    “小曦，我想死你了[大哭]”，童馨兒的信息也出現在屏幕上。
    陳曦嘴角不自覺地揚起，手指飛快地敲擊鍵盤，回複一句：“別哭別哭，馬上就能見麵了~、c、g冬款限量款包包每人一個~”
    然後手指在屏幕上滑動，刷新了兩次界麵。
    群裏的消息還在跳，依然是林妍和童馨兒。
    王語彤和汪洋就像睡著了一般。
    頭像依然是灰色的。
    陳曦盯著那兩個毫無動靜的頭像，笑意一點點從眼角褪去。
    她忽然覺得指尖有些涼，像窗外的風鑽進了骨縫裏。
    將手機輕輕擱回床頭櫃，連帶著把那一絲熱絡的期待也壓在了屏幕底下。
    房間裏靜得隻剩下掛鍾的滴答聲，仿佛連風都屏住了呼吸。
    或許，今晚他們在一起吧……
    陳曦嘴角牽起一抹苦澀的笑。
    微微歎息一聲。
    陳曦再次拿起手機，準備跟兩個姐妹說聲晚安的時候，突然看見汪洋的頭像亮了起來。
    群裏也多了一個表情：四隻小貓在撒花，上麵是一行字——歡迎公主回歸。
    陳曦的眼睛瞬間亮起。
    她猛地坐起身，被子從肩頭滑下去也沒在意。
    手指飛快地敲著屏幕，想回複些什麽，又停下來，盯著那個表情看了好一會兒，才輕輕敲了個笑臉的表情發過去。
    發完後，她把手機抱在懷裏，身體往後靠在床頭，眉眼間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片刻後，王語彤的消息也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死丫頭，回來了竟然不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憤怒]！”
    然後是一張照片——青衿語工作室裏依然燈火輝煌，不少人依然坐在案前忙碌著。
    陳曦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隨即輕輕打了自己腦袋一下。
    想啥呢，就算人家在一起也該高興才是……
    忽然一股尿意傳來，陳曦嘟著嘴巴，抓起手機，往衛生間跑去。
    彎起的眉眼，仿佛春日的陽光般明媚。
    上完衛生間，陳曦站在洗手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
    頭發有些亂，眼底還帶著幾分未散的倦意。
    她抬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對著鏡子扯了扯嘴角。
    鏡中的女孩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臉頰因為興奮微微泛紅。
    水龍頭嘩嘩作響，她隨手抹了把臉，冰涼的水珠順著脖頸滑進衣領，激得她輕呼一聲，臉上的笑意卻更濃了。
    ……
    申江。
    高樓林立，幕牆上反射著微弱的晨光。
    七點的天剛亮透，晨霧還沒散盡，窗外公園的法國梧桐落了滿地黃葉子，風一吹，碎葉紛紛飄落。
    此時，汪洋已經坐在總裁辦公室對麵的小會議室中。
    玻璃幕牆外的城市天際線在晨光中逐漸清晰，汪洋抬頭掃了眼，又迅速垂下眸子。
    指尖捏著一疊厚厚的報表，手指輕輕摩挲著紙張。
    牆上的石英表不急不緩的走著，秒針劃過刻度的聲音，在空蕩的會議室裏格外清晰。
    抬手揉了揉眉心，汪洋視線落在報表最後一頁的紅色批注上——應適當增加營銷費用，盡快搶占市場。
    突然，一股刺痛穿進大腦，汪洋眉頭微蹙。
    報表裏夾著的一頁複印件邊緣劃過指尖，細窄的傷口瞬間滲出血珠。
    他沒在意，隻是把手指在紙上蹭了蹭，血痕在潔白的a4紙上暈開一小點暗紅色的印子。
    翻過最後一頁，會議室的門忽然被推開。
    沈明先走進來，深灰色西裝熨得平整，手裏拿著平板電腦，看到主位上的汪洋，隨即抬眼看向牆上的石英表。
    “汪總，怎麽這麽早？還以為我遲到了呢。”沈明一邊說一邊走到他右手邊坐下。
    汪洋微微點頭，並沒如以往那般熱情。
    沈明察覺到一絲異樣，目光微斂，不再說話。
    接著是陳宇和趙正廷，兩人並肩進來。
    陳宇手裏抱著市場部的季度總結，趙正廷則提著個黑色公文包。
    看到汪洋時，兩人臉上都露出一絲疑惑。
    陳宇還笑著揚了揚手裏的文件：“汪總今天這麽早？我還以為要等會兒才開始。”
    趙正廷也跟著點頭，走到座位旁時，特意看了眼汪洋麵前的報表，見上麵畫滿了紅色圈注，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最後進來的是王政，他穿著深黑色西裝，領帶打得一絲不苟，手裏的財務報表用金色回形針別著。
    作為王建業的人，他平時總來得不早不晚。
    不過，昨天閆菲的語氣十分嚴厲，今天倒是來的挺早。
    七點半整。
    汪洋抬手看了眼手表，把麵前的報表往桌子中間推了推。
    “開始吧，技術部先來。”
    他的聲音比平時低了些，目光先落在沈明身上。
    汪洋眼神沉靜而銳利，臉上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
    幾位部長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斂，會議室裏的空氣仿佛在這一刻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