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點開投影儀，白色的光線打在幕布上，映出技術部的研發進度表。
    “核心智能算法模型完成2.0版本迭代，優化了圖像識別模塊，智能美顏saas應用的濾鏡響應速度提升23，智能客服係統的語義理解準確率達到92。”
    他手指在平板上劃動，幕布上跳出一組數據圖表。
    “下周計劃啟動下一個版本內測，重點優化多場景適配性以及模型理解能力提升……”
    說這話時，沈明的語氣裏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得意——技術部這段時間連軸轉，總算讓核心算法的落地效率再提了一檔。
    汪洋沒說話，眉頭緊鎖，指尖在桌沿輕輕敲著。
    敲擊聲在會議室裏格外清晰，沈明的笑容慢慢收住。
    表情也漸漸嚴肅起來。
    等沈明說完，汪洋微微點頭，接著開口說道：“數據表現確實不錯，還是要配合客服部，密切關注用戶反饋，我還是會不定期抽查用戶反饋……
    “技術部臥室比較放心的，但是還請沈總多用心，技術部是我們的根基。”
    聽著汪洋的話，沈明臉上的凝重淡了些。
    眼中的疑惑卻更加明顯。
    “還有，模型的迭代周期壓縮到六個月以內。”
    “汪總，這……”沈明剛剛放鬆下來的表情瞬間緊張起來。
    “ait從成立到至今才更新了一個大版本，現在突然壓縮到六個月……”
    沈明還沒說完，汪洋卻已經抬起手，眼神掃過幕布上的算法迭代路線圖。
    “趙部長，該你了。”
    趙正廷往前傾了傾身，把銷售部的報表攤開。
    剛進門時臉上那輕鬆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凝重。
    他清了清嗓子，開口說道：“汪總目前核心算法衍生的saas應用，已經簽訂合作協議的企業共136家，其中……”
    講著講著，趙正廷的表情越來越放鬆。
    他還笑了笑，似乎覺得這數據足夠讓汪洋滿意。
    汪洋目光緊緊的盯著幕布上的數據，麵色越來越難看。
    一年多，竟然隻有這麽幾家合作企業。
    核心收入竟然還是來自爪子的服務分成。
    “元旦前，合作企業要破300家，去跟各個手機廠商談，相機全部內置我們的美顏係統，同時開拓c端saas應用；智能客服係統不要總盯著淘貝，所有需要用客服的地方都去談！把準確率再提5個百分點！”
    趙正廷臉上的笑僵住了。
    他拿起報表反複看了兩眼，又抬頭看向汪洋：“汪總，300家……就算我們把銷售部全員派出去跑，也未必能在一個多月裏翻一倍還多……”
    “那就全員出去跑，要麽外包，自己想辦法！”汪洋的聲音沒起伏，手指又指向陳宇，“市場部。”
    ……
    聽完幾個核心部門的匯報，太陽已經繞到大樓另一側。
    隻有遠處大樓的玻璃幕牆反射出一點亮光。
    會議室裏仿佛罩上一層陰影。
    汪洋的臉色陰沉的幾乎能滴出水來。
    投影的燈光映在他冷峻的臉上，會議室裏的空氣幾乎凝固。
    汪洋緩緩抬頭，目光掃過在場每一個人，緩緩開口。
    “希望每個人從現在開始都樹立起危機意識。
    接下來的一個月，公司將啟動緊急優化計劃，所有部門考核標準提高一級。
    目標隻有一個——年底前核心合作企業突破300家，智能美顏模塊裝機量翻倍，客服係統對接覆蓋率必須提升到50以上。
    這個目標不是挑戰，而是底線。
    我希望看到每個部門都拿出破釜沉舟的決心。
    不要跟我談困難，困難是必然的。
    資源不夠就擠，人力不足就拚，任何阻礙都不能成為借口。
    完不成，負責人年底自己走人。”
    汪洋的聲音冰冷而堅定，會議室裏的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神經。
    趙正廷低下頭，握緊手中的報表，指節微微泛白。
    陳宇悄悄瞥了一眼汪洋，又迅速收回目光。
    沈明目光柔和，一雙手也緊緊絞在一起。
    王政的手指微微顫抖，卻仍保持著麵上的鎮定。
    隻是，手卻一直在扶眼鏡。
    “行，大家去忙吧。王總監劉星孫政留一下。”汪洋揮揮手。
    會議室迅速變得空蕩蕩的。
    一向散漫不羈的孫政此時也收起了往日的嬉皮笑臉，正襟危坐。
    汪洋微微鬆口氣，其實下麵匯報的這些數據他是滿意的。
    如果按照正常發展，ait在三年內應該就可以成為行業巨頭之一。
    一個創立不到三年的企業能做到百億年營業額，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現在……
    目光在三人之間緩緩掃過，最後落在財務總監王政身上。
    “王總監，說說吧。”
    汪洋歎了口氣。
    王政又一次推了推金絲眼鏡，翻開財務報表：“這個月的營收是2800萬，支出主要在算法研發和市場推廣上。濱海公司那邊……”
    “不用說細節，賬上還有多少錢？”汪洋擺手打斷他。
    “流動資金還有不到二十億……”
    “怎麽會隻有這麽點！”汪洋下意識驚呼一聲。
    手中的筆啪的一聲掉在桌子上。
    上個季度的財務報表顯示賬上還有三十多個億。
    “王總監，你最好別搞什麽，否則我不介意請三方會計事務所過來，到時王建業也保不住你！”汪洋眼睛死死的盯著王政，一副吃人的樣子。
    在他估算中，現在已經接近年底，怎麽說賬上至少該有五十億才對。
    後者額角已經沁出一層薄汗，扶了扶眼鏡低聲說：“王總，我向來恪守職業底線。濱海項目周期拖得太長，數據中心建設是大頭，加上設備采購運營，前後已經投了接近五十億，今年的營銷費用已經突破一個億，爪子上季度服務費下降21，咱們人員福利待遇極高……”
    汪洋突然拿起手邊的文件夾，“啪”地一聲拍在桌子上。
    紙張碰撞的聲響在會議室裏炸開，所有人都嚇了一跳，投影儀的嗡嗡聲似乎都弱了些。
    他的眼神冷下來，手緊緊的握著，指甲幾乎要嵌進紙裏：“年底前，把除了互娛部和技術部之外部門成本各壓縮20。”
    王政的臉色變了變，他看著汪洋，嘴唇動了動，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我會盡力。”
    會議室裏靜下來，隻有投影儀的嗡嗡聲還在響。
    汪洋掃過麵前的三個人，劉星孫政一臉錯愕。
    他抬手看了眼手表，已經十一點多。
    “王部長，您去忙吧，公司該省的地方要省。”汪洋緩緩閉上眼睛。
    眉宇間的疲憊清晰可見。
    王政站起身，扶了扶眼鏡，拿起報表，腳步略顯沉重地往外走。
    “還有，不該說的話別說。”
    王政腳步一頓，緩緩轉過頭，目光複雜的看了汪洋一眼，“我知道的，汪總。”
    門被輕輕帶上，汪洋睜開眼，望著會議室的天花板，緩緩吐出一口氣。
    他站起身，走到窗邊，望著遠處的城市天際線，心裏已經如下麵奔騰的申江。
    如果陳家那邊現在要把投資收回，ait會瞬間倒下……
    至於康瑞醫療……
    那本就是陳家的。
    想到這裏，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