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無功不受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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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連忙上前給他喂了藥。
熟悉的咳嗽聲讓黃梨花心上陣陣發痛,腦海中林曇時不時就拿著帕子捂嘴咳嗽的畫麵愈發清晰。
當時的她忙著開鋪子,忽視了他越發嚴重的病症,一股埋在心底深深的內疚自責在此時重新湧了上來,幾乎快要將她淹沒,無法呼吸。
“夫人,您沒事吧。”
小梅看黃梨花的臉色一下花白,手指也不住地顫抖,擔心問道。
黃梨花扶住了旁邊的桌子,搖搖頭:“我沒事。”
她定了定神,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看著譚覃,冷著聲音道:
“錢借你的,你如果命大,活下來了,慢慢還我;如果死了,就身死債消。”
“譚某不願。無功不受祿。”
聲音還是很虛弱。
又是無功不受祿,這人真軸,黃梨花蹙眉,思索片刻後,說道:
“你就拿你自己的筆墨給我抵債吧,總不能你一朝廷官員還不會寫字作畫吧?”
譚覃頓了一下,輕聲回道:
“這個譚某會,隻是譚某的畫作並不值錢。”
黃梨花無所謂道:
“等你死了就值錢了。”
聞言,床上的人愣住了,忍不住地又多看了兩眼麵前這直言不諱的女子,一時竟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見黃梨花轉身就要離開了,半撐著身子問道:
“請問夫人,畫作送去哪裏?”
黃梨花停下腳步,淡淡道了句:
“你每次過來拿藥時便將畫作放在醫館,我會派人過來取。”
話落,譚覃有些失落地看著她的背影,見人已經快到走到門口,匆忙道:
“可,可否請問夫人是哪家的?”
“林家。”
......
黃梨花回到驛站的時候,心神不寧,本來已經路過了書房,她又折了回來。
在書房前猶豫不決,抬起的手又放下,歎了口氣,準備離開的時候,身後卻傳來聲音:
“嫂嫂?”
黃梨花轉頭看到林深站在她身後,她有些驚訝:
“你怎麽在外麵,門口的小廝說你在書房裏。”
林深推開門,說道:“嗯,剛才出去了一趟。”
“這樣啊...”
黃梨花說話時眼神飄忽不定,她跟著林深走進書房,左看看右瞧瞧,林深見她如此,笑道:
“嫂嫂可是有事要同我說?”
黃梨花心中有些猶豫,譚覃的事情說給林深會不會打亂了他原來的計劃,也許隻是碰巧呢,碰巧都中了同一個蠱毒也說不定。
思及此,她不自覺地又揉搓起了手指,林深視線落到了她思考時習慣性揉搓的指頭上,伸出手直接覆蓋住,低頭柔聲問道:
“可是想說那譚覃中蠱之事?”
黃梨花本來被林深這突然的動作弄得有些發怔,下一刻聽到他的話,震驚地抬頭,喃喃道:
“你怎麽知道?”
這時,黃梨花才知道,原來林深早就暗中派人跟蹤譚覃,今日若不是她路過將他送往醫館,他的人一直在暗處,也會出來送他去醫館。
而譚覃就是之前舉報市易司私下收油水錢的人,她之所以能在酒樓看到林深,也是因為他的提點。
林深同她說了之後,黃梨花沉默了許久,緩緩道了聲:
“他們是同一個人下的蠱嗎?”
這個他們,黃梨花不用解釋,林深也明白,一個是他大哥林曇,一個是譚覃。
林深沒有說話,黃梨花卻明白了,他不願多說,她也不多問,隻問了句:
“你會抓住那人的,對嗎?”
“我會。”
“那就行了。”
說完,她便準備離開,走到了門口,林深的聲音傳來:
“嫂嫂,你心中可有其他想法?”
黃梨花開門的手頓在原地,垂眸斂眉,淡淡回了聲:
“沒有。”
林深看著她開門離開,視線直到門被關上後才收回,手上的拳頭微微攥緊。
......
陰暗的地牢內。
一名獄卒拎著食盒走到王主事的牢房門口,將飯菜端了進去,那主事見是這個獄卒,拿過飯菜,看了眼,生氣道:
“怎麽都是這種貨色的菜,上麵的人沒讓你好好關照我嗎?”
獄卒眸光泛著微光,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交代了,說是讓我好好,關照您。這才是您的菜。”
說完在食盒底下抽出一盒糖醋排骨,王主事兩眼放光。
入獄的這段時日,每日都是青菜白飯,已經許久不見油葷了。
而且那寒棱真他媽折磨人,日日都對他用刑,他隻好說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來減輕刑罰;
反正那玩意隻要沒說出來,他就能有活著出去的一天。
他們想要知道的東西他斷不可能說出去的,死都不可能。
突然,他的喉間湧出一股腥甜,他捂住脖子,指著麵前的獄卒,聲音零碎道:
“你,你們,你們怎麽敢......”
“大人說,隻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的。”
說完,起身將那糖醋排骨收起,拎著食盒便離開了牢房,身後是口吐鮮血,兩眼大睜,手還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的王主事,看起來已經沒了動靜。
當林深和寒棱匆匆趕到牢房的時候,隻看到一具沒了生息的屍體,寒棱一拳頭砸在了牆上:
“這王八蛋,就這麽死了!明明那些獄卒都換了人,怎麽就給他進來了。”
“有張強在中間,那些人要進來不是難事。”
林深並不意外,隻是可惜了,這個人膽小怕事,再審上一段時日,興許就能撬開他的嘴了。
突然,視線落在了地上的一塊血跡,左右看了看,蹲下後說道:
“寒將軍,你看這像不像是一個字?”
寒棱一聽蹲下順著林深指著的地方細細瞧著,那是幹涸的血跡,確實有用血跡描摹的痕跡。
他觀察了下王主事的樣子,一隻手在脖子上,一隻手向外攤開,那手指上還有血跡,開口道:
“是寫的字,恐怕那些人想要滅口,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死前要拉個墊背的。”
“這個字是“康”字。”
林深篤定道,江城姓康的官員並不多,應該可以查到,思及此,他立馬起身:
“這裏交給你了,我要去查下這個人是誰。”
寒棱點頭:“嗯。”
.......
林深本以為這件事情很簡單,康姓的人不多,在江城為官的康姓更加不多,按理說應該好查。
但是他同左也在書房將江城近幾十年的官員錄都那查了,竟然都沒有看到一個康姓的官員。
實在奇怪!
左也將手上的冊子丟到一旁,又從旁側拿了本新的翻起,說道:
“會不會他就不是當官的?也許是從商的?”
聞言,林深思考了會,還是否認了:
“應該不會是從商的,要殺他的是他上麵的人,他在牢裏待了那麽久,寒將軍說他就像個老油條,油鹽不進,似乎是篤定他的人一定能救他出去,說明他是知道他們的秘密的。”
“但是最後卻發現對方要他性命,他肯定心有不甘,最後一把要拉他們下水。這個人肯定至關重要,而那些人不會把自己的命放在一個商人的身上。”
說到這,他突然腦海中閃過那人的身影,抬眸道:
“有一個人我們可以問。”
左也遲疑:“你是說譚覃?但是我們貿然去找他,就怕他也落得個王主事的下場。”
“我們不必出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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