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譚覃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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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覃去醫館拿藥的時候,卻意外看到了黃梨花。
那日他知曉她是林家夫人的時候,隻稍作打聽,便知道了她是一來江城便出手大方地買下了城西農戶的地,還買了許多鋪子,是個厲害的女商人。
而她也是那位欽差的嫂子,若不是那日大夫同他說她並不知道他,他會以為黃梨花是有意出現在那裏。
後來等了多日,也沒在醫館看到她,他才確定她當時並不知道他是誰,道不清心中什麽感受,今日本也打算放下畫作就離開,看著那裏已經堆起了好幾幅沒有拿走的畫作,垂下眼簾。
下一刻黃梨花就出現在了他身後。
“譚大人。”
譚覃猛地轉身,一個沒注意,打落了桌上的畫卷,他慌亂地蹲地撿起,身後的女子連忙上前幫忙。
“多謝夫人。”
譚覃低著頭說道。
黃梨花順手將那些畫作都抱起給到小梅,譚覃眼眸微動,緊緊盯著她的動作,她調侃道:
“這些難道不是給我抵債的?”
譚覃這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過**,連忙說道:
“是,是給夫人的。”
黃梨花見他的臉上不似一開始那般蒼白泛青,知曉他有好好吃藥,臉色也緩和了些,想到林深和左也交代的事情,她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了譚覃:
“這是他們托我給你的。”
譚覃一聽,看著玉指拿著一封信遞到自己的麵前,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他們是誰。
他頓了頓,將信接過後直接拆開,也不避諱黃梨花,當著她的麵便看了起來。
黃梨花有意識地身子微側,等他慢慢看完。
不一會兒,他直接將信放到了桌上的燭火台上,看著最後一點信紙燃盡,對黃梨花說道:
“我已知曉,還請夫人同兩位大人說一聲,待我下次登門拜訪時,自會稟明。”
黃梨花點點頭:“嗯。”
譚覃提著藥往門外走去,黃梨花突然問了一句:
“你知曉給你下蠱的人是誰嗎?”
譚覃腳步僵在了門檻處,本要跨出的腳收了回來,淡淡道:
“知道。”
“那你是怎麽想的?”
“希望有朝一日,有人能能將他繩之以法,不要再有第二個我。”
說到這,譚覃少見得笑了笑,那笑容帶著些許慘淡:
“隻可惜,我已經,沒有時間了,想來是看不到那一幕了。”
語畢,沒有等黃梨花說話,便邁著虛浮的步子跨過門檻,走了出去。
黃梨花看著他落寞的背影微怔。
他因為長期的身體虧虛,瘦弱得能看到肩胛處凸起的骨頭,步伐看著又沉又虛,外頭明明豔陽高照,卻隻覺蕭瑟淒涼。
.......
驛站處,林深和左也等了好幾日,都不曾等到譚覃上門。
實在擔心時機錯失,他們打算直接上門。
這日,剛想出去,小廝就來報道,語氣有些吞吐:
“兩位大人,那譚大人過來了。”
他們二人欣喜,終於來了!
卻在看到譚覃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次他穿了身白衣,身上的泥土尤為明顯,上麵還沾著雜草,他又鑽了狗洞。
譚覃比起他們的驚訝,顯得淡定許多,在上次的位置坐下。
林深將那些下人都屏退了之後,譚覃開口道:
“我知道你們想知道什麽,你們肯定已經翻閱了過往卷宗,官錄都沒有找到那人。”
“賬本確實就在他身上。”
左也身子前頃,頓了頓說道:“你知道他是誰?”
“嗯,他是康潛副使,之前市易司的一個主事的手下,那位主事如今已是市易司的掌事。”
市易司的掌事,顧嚴,一直沒有出麵,即使如今商業已經恢複,可以說是一件功勞極大的事情,他也從未出麵攬功。
文書批複也不阻攔,隻要符合規定,手續齊全,他都給批。
即使這次抓了他手下的人,他也隻帶了一句話給他們:一切秉公處理即可。
看起來淡定得很,不想著撈人,也不想探聽審訊過程,林深對他有些印象。
這樣事事不出麵的人,底下應當是有很多可以出麵的人。
看來這王主事在這種時刻出麵索要油水錢多半都是被授意而行,畢竟一開始那主事連黃梨花的臉都不認得。
而市易司的主事可不像是能犯這樣低級錯誤的人,王主事不過是他推出去試水的人,若是那日黃梨花給了錢,那是最好,若是沒給,不過是一個貪財的主事,推出去平息民憤,再好不過。
想到這,林深大致明白了這次索要油水錢的事情,但有一點他不明白:
“既然是副使,為何在官錄中差不到。”
“因為他如今隻是顧嚴的幕僚,說是幕僚,不如說是賬房先生。”
譚覃譏諷道,一個市易司的主事也有幕僚。
“當初,我不願同他們為伍,也不讚同私加征稅名目,當時年輕氣盛,拿著手中記錄的賬本,說若他們再如此行事,就去官府告發他們。”
說到這,他神情痛苦:
“當時的我滿腔抱負,隻覺自己能改變這黑暗的官場,還百姓一片清明;但我沒想到的是,我太年輕了,看不透官場的權謀算計。那些日日相處,人前談笑的同僚,早就利益交織在了一起,他們的惡已經深入骨髓。不是我一人能改變的了的。而我的母親卻因為我永遠倒在了我交出賬冊的那個雪夜裏.....”
譚覃說到這的時候,泛白的唇都有些顫抖,扶在桌上的手緊緊握拳,咬牙繼續道:
“那本賬冊,記錄了一部分當年加征的稅款名目,還有每個官員收到的油水錢;康潛接手後,應當繼續記錄了,後麵康潛就離開了市易司,對外是說他身體不適。沒多久,顧嚴就以掌事的身份將康潛的所有在市易司的記錄都帶走了。”
聽到這裏,左也有些不解:
“這官錄是存放在縣衙庫房,應當是不能隨意調動才是,怎如此輕易就帶走了?”
譚覃嘲諷地笑道:
“張強是縣令,蕭晨是巡撫,顧嚴是掌事,他們都是穿一條褲子的,想要拿一個官錄,對他來說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罷了。”
左也憤憤捶桌:“這群人將大越律法都踩在腳底下了!”
譚覃深吸口氣,沒有反駁,隻繼續說著自己的話:
“後來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有康潛這個人,但是他一直都在江城,隻是極少露麵,賬冊也是他收著。”
林深沉聲道:
“將如此重要的東西放到一個小人物身上,他們是覺得這樣查不到他是嗎?”
譚覃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林深:
“難道不是嗎?如果沒有王主事臨死前留下的信息,沒有我今日的告知,你們能從何查起?不要掉以輕心,他們比我們想象得要狡猾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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