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就叫你桐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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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葉尋花在中午時分進了陽穀縣城。
    首先找了家上好的客棧住下,然後沐浴更衣帶著書童立春持拜帖去陽穀縣衙拜見縣尊大人。
    臨行前安排周德彪帶著丁老倌去采購馬匹、車輛、兵刃等物,補充在野豬林裏的損失。
    又囑咐鄭漏鬥請大夫給錢胖子瞧瞧傷勢如何。
    出了客棧的大門,他詢問站在門口迎客的店小二,本縣可有紫石街?街上可有賣炊餅的店鋪?鋪主是不是叫武值武大郎?
    他沒好意思問潘金蓮,畢竟一個大男人打聽一個女人有點不成體統。
    店小二說有條紫石街,就在前麵路口獅子樓南邊不遠,賣炊餅的也有一家,不過店主不叫啥武大郎,而是叫梁大牙,經常來給客棧送炊餅。
    葉尋花暗自好笑,覺得自己把小說代入現實了,其實宋朝曆史上沒有武大郎和潘金蓮,這兩個人是在明朝才出現的。
    武大郎也不是三寸丁骨樹皮,而是一個身長八尺的偉丈夫。潘金蓮也是大戶人家的閨女,相貌俊秀、聰明賢惠,兩口子很恩愛,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好夫妻。
    至於為何被人寫成那樣,就是另有緣由了,讀者親們可以自行百度,這裏就不贅敘了。
    同樣,武鬆也不是打虎英雄,更不是武大郎的弟弟,自然也不會在陽穀縣衙當都頭。他殺的是一個叫蔡虎的杭州衙內,被捕後死在了獄中。
    問明了縣衙的位置,葉尋花和立春慢慢踱了過去,到了縣衙門口遞上拜帖,並打點了門房,就在門口候著。
    這次來縣衙是葉尋花自己的意思,雖然打著的是老爹的旗號。
    他是這樣想的,陽穀縣令和自己老爹是老相識,自己前來拜訪總得給幾分麵子。出陽穀縣不遠就是窮山惡水之地景陽岡,曆來有猛虎出沒,最好能借得一些兵士保護自己,還能震懾張順那些想要自己性命的人。
    老爹不想讓自己見陽穀縣令是擔心被人知道自己去參加鄉試科考,會招來無端恥笑。
    可是自己就是要讓人知道,還要大張旗鼓的宣傳,我,葉尋花,昔日的紈絝子弟,照樣能中舉人及進士第,還能金榜題名,迎娶白富美!光宗耀祖,達到人生巔峰!
    不一會兒,門房出來通報,讓葉尋花進去。
    穿過兩進的院子,葉尋花在後堂客廳叩見了陽穀縣令沈唯邦。
    沈縣令很客氣,但是掩飾不住臉上想笑又強忍的表情。估計是知道葉尋花的名聲,如此人物竟然敢去參加科考,葉縣令的心得有多大啊!
    談話中葉尋花提及景陽岡的凶險,沈縣令會意,答應派一個小隊沿途保護他們的安全,直到出了陽穀縣的範圍為止。
    葉尋花起身表示感謝,約定好了明天一早啟程。然後請辭出來,自己前去獅子樓喝茶,讓立春把鄭、周二人一並叫來。至於受傷的錢胖子,隻好在客棧待著了。
    等葉尋花一走,沈縣令終於憋不住了,哈哈大笑起來。把後堂的夫人、子女、丫鬟、仆婦都引了過來。
    沈夫人問老爺因何發笑,以至於失了儀態。沈縣令這才止了大笑,但仍然笑意滿滿,說莘縣最有名的紈絝公子竟然要去參加科考,還大張旗鼓招搖過市,實在是讓人忍俊不禁。
    這葉縣令也是,自己的兒子什麽德行不知道嗎?怎麽就任由他出來胡鬧呢?科考是朝廷選拔人才輸送棟梁的頭等大事,怎能當做兒戲視之呢?就不怕諫官參他一本,丟了官職?
    借此機會沈縣令把葉尋花當成了反麵教材,給自己的孩子們上了生動的一課,孩子們凜然受教,獲益匪淺。
    葉尋花還不知道自己在無形中做了一件寓教於樂、惠及人子的好人好事,還悠然自得的在獅子樓喝茶品茗。
    坐在獅子樓二樓,葉尋花叫了一桌子的點心小吃,一邊看著窗外的街景,一邊等鄭、周二人。
    遠遠的一個騎馬紅衣女子吸引了他的視線,隨著漸漸走近,女子的眉目變得清晰起來,不是安月桐又是哪個?
    張順騎了一匹黃驃馬,正在和安月桐說著什麽,眼裏藏不住色眯眯的神情。
    他們身後跟著十幾個人,牽著五六匹騾馬,其中幾個葉尋花認識,正是萬鬆那一夥伏擊自己的漢子。
    安月桐似有所察,抬頭往葉尋花的窗口看來。葉尋花趕緊低頭回避,沒有在她麵前顯了行跡。
    心中暗想,怎的如此陰魂不散,這幫人還真是窮追不舍,自己與他們並無多大的仇怨,怎麽非得治我於死地不可?
    既然你們如此逼迫,也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他心裏想著如何對付張順等人的主意,偷偷去看安月桐走了沒有,結果偷眼一瞄,發現安月桐瞪了自己一眼,好像就在等著他一樣。
    這一眼讓葉尋花心裏一亂,心髒沒來由的狂跳幾下,差點把手裏的茶杯摔了。隨即就見安月桐抿嘴一樂,好像能看到他的狼狽樣一般。
    等葉尋花穩了穩情緒,再看安月桐時,那些人已走的遠了,然後拐過一個街角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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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情況?她竟然知道我在這裏?不可能啊?可是那一眼又是如此真實。
    還有她為什麽笑了,笑我插翅難逃?不像!這個笑有些難以言表的意味,沒有惡意,倒有點狡黠的可愛。
    葉尋花疑惑了,竟然猜不透安月桐到底想幹什麽?如果她要對付我,難道不應該告訴張順我在這裏嗎?他們這麽多人,隻要衝上來就能要了我的命。
    可是她竟然就這麽走了,難道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樓梯登登作響,立春領著鄭漏鬥和周德彪上來了。
    這倆貨一看到滿桌子好吃的,眼睛都綠了,不等坐下就開吃。這兩天光吃帶的幹糧都吃得咽不下去了,一邊吃還一邊嘮叨,要在陽穀縣城多待幾天,等吃過癮了再走不遲。
    葉尋花見這倆貨的吃相跟餓死鬼投胎差不多,叫他們喝點水別噎著。
    直到把桌子上的食物吃的沒剩多少,兩個人才摸著肚子露出滿意的表情。
    葉尋花隨即給他倆安排了任務,去各家客棧看看,找到一個穿紅衣服的女子和在孫家老店見過的那個男人,還有在野豬林裏伏擊自己的那個領頭人。
    摸清他們的底細,趕緊回來匯報。
    鄭、周二人也知道事情嚴重了,那夥人擺明了要殺自己這些人。不過既然在陽穀縣城了,為啥不報官讓官兵把他們抓起來呢?
    葉尋花的意思是先不要打草驚蛇,最好弄清楚這些人的來路,還有上次在十字坡孫家老店,明明都被迷暈了,怎麽就到了荒郊野外了呢?
    第一次放了自己,第二次又伏擊自己,現在又陰魂不散跟著自己,他們到底想弄啥嘞?
    還有安月桐怎麽和他們攪合到一塊兒去了?她以前可是洪家班的當紅花旦,不可能和那些人有密切接觸。咋就形影不離了呢?
    那夥人一看就像強人,要是孫家老店是梁山一夥的話,他們難道也是梁山下來的?
    如今梁山的勢力日漸強大,雖然明著沒有對抗官府,實際上在底下暗流湧動,一場聲勢浩大的起義迫在眉睫,最遲明年就能爆發。
    最好不與梁山有什麽衝突,否則牽扯太大,自己雖然對農民起義持以讚同的態度,但起義所造成的荼毒傷害也是顯而易見的。
    大批的田地荒蕪,廣大人民流離失所,食不果腹,無家可歸。
    官府征兵征糧,討伐作戰,造成更大的損失,同是華夏兒郎,同室操戈,兄弟晲牆,豈不痛哉!
    身為來自新時代的葉尋花,深知內耗、分裂帶來的害處,國家不強大,你可以去改變她,建設她,卻不能去傷害她,詆毀她?
    雖然現在是封建王朝,君主專製,但這是曆史演化過程,並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改變的。
    在現有的體製條件下去壯大國家,造福人民,才是我來到宋代的神聖使命。
    不知不覺葉尋花就拔高了自己的高度,將偶然穿越的自己當成了天選之子。
    雖然他清楚梁山的宋江和杭州的方臘沒到三年就都被鎮壓下去了,可還是希望最好不要發生造反起義的事件,以免人民陷入苦難深重的日子。
    就在葉尋花沉浸在自我標榜成未來救世主之時,安月桐和張順等人也入住了一家大車店。
    之所以選擇大車店而不是客棧,主要是這次出來的人手有點多,並且扮作了販賣馬匹的販子。
    這樣便不容易引起官府的注意,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安月桐肯和張順在一起同行的原因,則是聽張順說上麵新布置了任務,要在陽穀縣外的景陽岡攔截一波赴大名府趕考的秀才,把他們帶回梁山,為梁山所用。
    安月桐現在一心記掛著葉尋花,剛才在獅子樓上看到了他,心裏暗自竊喜。
    她既想保護葉尋花的安全,又想親自懲治一下這個浪蕩公子,可以說心情有點矛盾又有點複雜。
    她討厭張順,卻又不得不暫時和他一起,隻有這樣才能隨時掌握這夥人的動態,不讓他們傷害葉尋花。
    在張順麵前她始終板著個臉,從不假以顏色,張順討好也不成,哄騙也不聽,隻好把一肚子氣撒到別人身上。
    安月桐在大車店院子裏的一棵大槐樹下站定,拿出一塊香帕擦了擦汗,等著店夥計給安排單獨的房間。
    張順嗬斥店夥計沒眼力見,也不知道給安姑娘搬個凳子來坐。
    正要舔著個臉往前湊,隻見打牆角的陽溝裏鑽出一隻狸花貓來,緊接著一條黑狗從後麵攆上來就咬。
    狸花貓一竄一縱準備爬到安月桐身邊的大槐樹上躲避,剛來到安月桐腳邊,突然愣了一愣,然後也不跑了,安靜的伏在安月桐腳下。
    黑狗前衝的動作也做了一個停頓,豎立的尾巴立馬下垂夾在了屁股下。它顯然有些不知所措,嘴裏嗚嗚幾聲好像在求饒。
    安月桐微微一笑,看著黑狗的眼睛,右手食指畫了一個圈,然後在中間一點,指尖指向張順。
    黑狗立刻有了反應,衝著旁邊的張順就是一口,正好咬在張順的小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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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順大叫一聲,抬腿就踢,那黑狗一溜煙的鑽入陽溝跑了。
    張順剛想撩起下擺察看傷口,一團黃影躍上他的肩頭,臉上立刻火辣辣的疼了起來。
    “啊!啊~”
    張順急忙胡拉頭臉,黃影縱身一躍上了大槐樹,幾下就鑽入濃密的樹葉間不見了。
    原來是那隻狸花貓。
    平白無故就被狗咬貓抓,把個張順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拉著趕來的店小二要求交出凶手。
    店小二兩手一攤,說狸花貓是隻野貓,根本就抓不到,黑狗倒是有主,就是主人的勢力有點大。
    “我不管它的主人是誰!今天必須要打死方解我恨。”
    “客官請自行前往,出門右拐過兩個路口,門前兩個石獅子,有差人站班的就是。”
    “那裏不是縣衙大堂嗎?”
    “正是沈縣令府上。”
    張順一下就泄了氣,現在可不是招惹官差的時候,隻好一手捂臉一手揉腿瘸著去看大夫去了。
    還沒等張順走出大門口,安月桐就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來。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眼淚都出來了。
    被佳人如此笑話,張順的臉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隨從何明剛從外麵打探消息回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正要向張順稟報,被張順推了一跤,跌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安月桐笑夠了,早已不見了張順的蹤影。她抬起頭來,看著趴在頭頂樹幹上的狸花貓,道“貓兒,真不錯!你可願跟著我?”
    狸花貓“喵”了一聲,從枝幹間輕輕跳下,落在安月桐的肩頭,用臉去蹭她的腮。
    安月桐以手輕撫貓背,嘴裏喃喃自語給你起個什麽名字好呢?不如叫“桐花”。
    說完臉竟然紅了。
    安月桐去街上買了一個帶蓋的竹籃,又在籃子裏墊了一些幹草,就是桐花的小窩了。
    逛街的時候,安月桐發現身後不遠處一直有兩個人跟著自己,好像是張順的手下,看來張順不放心自己,是以派了人監視。
    她對這種小人伎倆無所謂,自己的實力自己清楚,別說兩個人,就是二十個也奈何不了自己。
    傍晚時分剛剛吃過了晚飯,張順派人來通知安月桐即刻出發,要趕在城門關閉前出城。
    一二十個漢子趕著騾馬跟著張順出了陽穀縣城,然後打著燈籠連夜趕路。
    安月桐有心想問張順去哪?可又不想和這個人說話,猜想可能是去前麵的景陽岡設伏,好捉拿明天路過的趕考仕子。
    一行人走至半夜,翻過了兩個山嶺才停下來歇息。這裏是一處兩山夾一溝的險要之地,隻要在兩邊山上埋伏人馬,再前後一堵,耗子也跑不出去。
    張順好像和一夥人接上了頭,那些人人數不少,影影綽綽的不下五六十。
    前麵傳來命令,叫原地休息。
    安月桐自去找了個山體凹陷處歇息,把桐花放出來給自己守夜,靠在山壁上就此睡去,絲毫不擔心會出意外。
    張順和接應的人商量了一番具體行動計劃,由於腿上、臉上都有傷,到現在仍然火辣辣的疼,也沒有心思去撩撥安月桐,在簡易的帳篷裏睡了。
    殘夜,遠處突然傳來一聲虎嘯,很多人從睡夢中驚醒,心裏開始墜墜不安起來。
    葉尋花一下午也沒閑著,他把自己關在屋裏忙著做手榴彈。
    說是手榴彈,其實就是黑火藥做的大炮仗。
    黑火藥的製作技術在宋代已經很成熟了,隻不過用來做煙花、爆竹。
    製作黑火藥的原材料硝石、硫磺和木炭,在藥鋪坊間就能買到。
    混合比例一般是一硝二硫三木炭。
    葉尋花早在臨行前就備好了一個小木箱,裏麵分成了三格,每一格放著數量不等的原材料。
    他按比例把混合好的黑火藥用粗紙一層層裹緊,放上引信,然後裝進陶罐裏。每個陶罐裏麵塞五個,引信擰在一起,這樣當它爆炸的時候陶罐就會四分五裂,造成大麵積的殺傷。
    如果想要陶罐的碎片破開的均勻鋒利,可以用銼刀在罐體挫出菱形圖案,就像後世手雷的表麵。
    但這樣做相當麻煩,以後還是找個陶瓷作坊定製一批比較方便。
    他一口氣做了二十多個,覺得差不多夠用了,才把剩下的材料收拾好。然後讓立春和金劍把擺了一炕的大號手雷放進才買的馬車車廂裏。
    立春和金劍不知道這些陶罐是幹什麽用的,一邊搬一邊嘀咕,你說這裏麵裝的啥呢?是不是點心?
    啥點心啊?你沒聞出味兒來嗎?一股子臭雞蛋味,我覺得是秘製醃菜。
    葉尋花在他倆屁股上各踢一腳,笑道“你們就知道吃,給我小心仔細些,這可都是易燃易爆品,放在馬車裏用些柴草墊上,可別路上顛簸給炸嘍。”
    “啥?這玩意會爆炸?”兩個書童同時吐了吐舌頭,心裏好奇會是個怎麽爆炸法?
    掌燈時分,周德彪和鄭漏鬥回來了,向葉尋花說了探知到的情況,那個幕後指使萬鬆的人和洪家班的花旦等十八個人先是住進了旅順大車店,然後不等天黑就出城走了。
    期間那個女的出去了一趟,買了點東西就回去了。還有一個隨從去了一趟玉泉茶館,在裏麵待了大半個時辰。
    還有就是那個領頭的好像受了點傷,一瘸一拐的去看了大夫,其他的沒發現異常。
    葉尋花對他們道一聲辛苦,覺得憑兩個少爺公子哥能打探到這麽仔細已經不容易了。要想知道更詳細的信息,還得自己出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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