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1章 紅木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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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門檻上坐了一個小時。
    稍有困意的時候又上了樓,包子的紅色三角褲衩支起了帳篷。
    這廝不知道又在做什麽美夢。
    躺在藤椅上,剛迷迷糊糊的睡了一會,阿黎便帶著滿身露水回來了。
    她腰間多了一個褪色的地址包,白色百褶裙也換成了登山裝,皮靴上還沾著新鮮的紅土。
    “收拾裝備,跟我走。”
    她往桌子上甩了一張地質圖,我瞥見月牙灣三個字被紅筆重重圈住。
    包子被驚醒,趕忙拉過被子蓋住自己:“大小姐,這是要進山?我這腿可經不起折騰啊。”
    “想發財就閉嘴。”
    阿黎從櫃子底下翻出登山繩:“你的腿好沒好自己心裏不清楚嗎?昨晚你玩的比誰都歡。”
    說著,她又走到我麵前,將我胸口的繃帶拆開,傷口結著褐紅色的痂,用手一碰,癢癢的。
    “疼不疼?”
    我輕輕點頭,說有一點。
    “你知足吧,別人一個月好的傷,你十幾天就快好了。”
    這時閆川已經默默穿好衣服,他正在往背包裏塞防水手電,關鍵時候,還是老閆靠得住。
    阿黎又幫我在傷口上塗了一些青綠色的藥膏,有股薄荷味,涼涼的,很舒服。
    包子見狀,嚷嚷著也要塗,阿黎丟給他一個藥瓶:“想塗自己塗。”
    包子撇撇嘴,裹著被子從床上下來,無比得瑟的說道:“本來還想以病號的身份享幾天福,我不裝了,好的差不多了。”
    我知道他裝逼的成分大,腿裏打了鋼板,哪有那麽快好?
    就是抹神油也好不了那麽快啊。
    “包子,要不你和閆川在這等著,我和阿黎……”
    我還沒說完話,包子就揮手打斷了。
    “少來,咱們帥氣逼人組合一直是有福同享,有妞同…咳咳,有難同當。”
    他之所以這麽大義凜然,就是想湊熱鬧。
    包子的性格,除非自己掛在了牆上,要不然永遠不會消停的。
    想想第一次見他,是因為他藥翻了藥王穀裏的人,我就想笑。
    那時候的我倆,還是對什麽都一竅不通的毛頭小子。
    越野車在環海公路上顛簸了兩個小時,鹹腥的風裏漸漸混入了鐵鏽味。
    我並沒有詢問阿黎昨晚和彭龍召去了哪裏。
    每個人都有秘密。
    轉過一片山坳,整片赤紅的的斷崖就像被巨斧劈開一樣矗立在眼前。
    紅木崖。
    赭紅色的岩層在烈日下泛著血光,彭龍召說的沒錯,這地方確實像凝固的血浪。
    “二十年前,地質隊就是在這附近失蹤的,他們以為是普通的溶洞。”
    下了車以後,阿黎突然開口,手指劃過岩壁上的鑿痕。
    包子拄著木棍湊近岩縫:“這破石頭能有啥寶貝?”
    “金齒部把鹽井藏在溶洞裏。
    阿黎用匕首刮下岩壁白霜:“看到這些結晶沒?南詔國時期,這裏產出的井鹽能換等重的黃金。”
    我摸著岩壁上的魚形刻痕,突然想起銀瓶上的紋樣。
    “諫言說金齒天門開,入口是不是在潮位線下麵?”
    阿黎讚許的挑了一下眉。
    “潮水每天退兩次,午時三刻水位最低,還有四十分鍾。”
    她看了一眼浪湧,海水在狹窄的月牙灣裏翻湧,拍在礁石上濺起白浪。
    我們卡在退潮的空檔鑽進岩縫,鹹濕的水汽立刻糊住口鼻。
    閆川打頭陣,手電光照開黑暗,照亮了溶洞頂部倒垂的鍾乳石。
    “小心青苔。”
    阿黎剛喊出聲,包子就摔了一個四仰八叉。
    他手裏的手電筒滾進暗河,光束在水麵跳動兩下就徹底熄滅了。
    “草,怎麽這麽滑?”
    我上前扶起包子,這一下摔的可不輕,還好他肉多。
    暗河在我們腳邊涓涓流淌,水聲在溶洞深處回蕩成詭異的嗚咽。
    走著走著,岩壁上漸漸出現人工開鑿的痕跡,有些凹陷深處還殘留著焦黑,像是千百年前的火把架。
    “前麵分叉了。”
    閆川的手電光停在一處石龕上,褪色的壁畫依稀可辨。
    戴羽冠的祭司正在朝虎頭碑跪拜。
    “走右邊,南脈主祭祀,北脈葬工匠。”
    我盯著阿黎的後頸,她這一夜,看來了解了不少東西。
    閆川聞言,毫不猶豫的走到右邊的通道裏。
    走著走著,通道突然變窄,岩頂幾乎擦著頭皮。
    我側身擠過隘口時,背包帶勾住突出的石筍,嘩啦啦拽下一片碎石。
    寂靜中突然響起撲棱棱的翅膀聲,黑壓壓的蝙蝠群劈頭蓋臉撲來。
    “蹲下!”
    阿黎把我按進積水裏,冰冷的水灌進領口,蝙蝠翅膀扇起的腥風掃過我的脖子。
    混亂中,我聽見包子在罵娘,閆川的手電筒也在亂晃。
    等最後一隻蝙蝠消失在洞口時,阿黎突然僵住身子,手電筒照向前方,水麵漂浮著半截朽木,上麵還纏著褪色的尼龍繩。
    應該是二十年前的登山繩。
    “退潮還剩十五分鍾。”
    阿黎盯著腕表,秒針的走動聲在溶洞裏格外清晰。
    繞過坍塌的鍾乳石堆,豁然開朗的洞窟裏赫然立著一座青銅祭台,三足香爐與我們在寨子裏見到的一模一樣,隻是表麵覆著一層青綠色銅鏽。
    包子剛要伸手,阿黎的手擋住他的手腕:“想死就碰,金齒部的毒不知道你的藥能不能解。”
    包子悻悻的收回手,我們繞到祭台後方,看到了虎頭碑,上麵的火草文在手電筒的光下像活過來一樣。
    我掏出銀瓶想要比對,突然聽見閆川的低吼:“進水了!”
    回頭望去,暗河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上漲,潮水裹著白沫漫過祭台基座,剛才的通道已經變成翻湧的水道。
    “找高處!”
    阿黎拽著我往岩壁裂縫裏鑽,包子落在後麵,一個浪頭撲過來,差點把他卷走。
    閆川返身去撈他,兩人在激流中撞上青銅香爐,一聲巨響後,祭台裂開了一道縫隙。
    我被阿黎推進岩縫時,最後看見閆川的黑色短袖在渾濁的水麵一閃而過。
    “包子!川子!”
    鹹澀的海水嗆進氣管,手電筒光束在水下折成詭異的綠色,岩縫另一頭隱約傳來空洞的回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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