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9章 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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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縫深處傳來的聲音,讓我和沈昭棠的臉色瞬間煞白。
    我舉著手電筒,照在前方,試圖穿透那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癱坐在地上的老根也聽到了動靜,他連滾帶爬的往入口那邊縮,但想到了入口的紅毛,又爬了回來。
    屬於進退兩難。
    “別動。”
    沈昭棠手腕一翻,又是兩枚梅花針扣在指尖,死死盯著黑暗深處。
    手電筒的光向前延伸,幾米開外,一塊半人高的岩石後麵,兩點幽綠色光芒如同鬼火一般亮了起來。
    緊接著,一個比外麵那隻紅毛小一圈,但同樣渾身長滿紅毛的山魈,緩緩探出了頭。
    它咧著嘴,好像是在歡迎我們自動送上門來。
    這應該是一隻紅毛山魈的幼崽。
    但這隻幼崽看起來,也不比外麵那個弱哪去。
    前有成年紅毛堵門,後有未成年紅毛斷路,這個窄縫裏現在成了絕地。
    “完了完了……”
    老根徹底崩潰,癱軟在地,眼神渙散,褲襠處居然濕了一大片,刺鼻的騷味瞬間在這狹窄的空間裏彌漫開來。
    還沒等我有所動作,那隻紅毛幼崽發出一聲尖叫,後腿猛的一蹬岩石,直接化作了一道紅影直接向我們撲了過來。
    速度雖然比不上外麵那隻成年紅毛,但在這種空間裏,依然快的驚人。
    沈昭棠在此時出手,梅花針直刺紅毛幼崽的麵門。
    撲向我們的幼崽見狀偏頭躲避,隨後身體在空中扭轉,直接從我和沈昭棠之間穿過,奔向癱軟的老根。
    “快,往裏衝!找路,前麵一定有路!”
    此時我們已經顧不上老根,隻能希望他自求多福了。
    我和沈昭棠往石縫深處猛衝,身後傳來老根的呼喊:“別丟下我,等等我。”
    不過聲音很快被撕咬聲和慘叫聲所取代。
    “救命!啊……”
    老根淒厲的慘叫聲在石縫中回蕩,充滿了絕望。
    我下意識想回頭,卻被沈昭棠一把拽住胳膊:“別回頭,救不了了,快跑。”
    石縫不是筆直的,一會蜿蜒曲折,時寬時窄。
    “前麵有水聲。”
    沈昭棠喘息著,我也聽到了,有水流,就代表有出口!
    拐過一個急彎,前方出現一片開闊地,像是一個小型的天然石廳。
    石廳的一側岩壁下方,赫然有一個半人高的洞口,湍急的水流正從洞中奔湧而出,形成一條渾濁的地下暗河。
    我看了沈昭棠一眼,看來我倆跟水很有緣份。
    上一次是我倆一起掉進了潭水裏,這次也難逃一起跳進暗河中,這應該是唯一的生路。
    “看什麽?還不跳下去?一會那個畜生該追過來了!”
    沈昭棠指著洞口,我歎了口氣:“水性不好……”
    沒等我說完,身後又傳來紅毛幼崽的吼叫聲,看來它是追過來了,那也證明老根已經死了。
    我和沈昭棠趕忙衝到洞口,一股冰冷潮濕的水汽撲麵而來。
    洞口下方一片漆黑,水流湍急,根本不知道有多深,也不知道通向哪裏。
    這樣跳下去,九死一生!
    “跳!它追來了!”
    沈昭棠說著,一腳踹在了我的屁股上。
    “我操!”
    我根本來不及反應,隻覺得屁股上一股大力傳來。
    整個人瞬間失去平衡,直接朝著洞口栽了下去。
    冰冷的河水瞬間將我吞噬,被水流裹挾著,在完全黑暗的河道中身不由己的衝撞,翻滾。
    我拚命憋住氣,手腳胡亂的劃動著,試圖穩住身體。
    但在這湍急的水流麵前,所有的努力都顯的徒勞。
    堅硬的岩石不時的撞在身上,疼的我呲牙咧嘴。
    就在我感覺肺要憋炸的時候,前方好像出現了一點微弱的光亮。
    我這才看到沈昭棠的身影也在不遠處的水流中浮沉。
    奮力扣住了一塊岩石,等沈昭棠被衝過來的時候,我一把攬住她的腰。
    水流將我倆衝向一個相對平緩的彎道,前方豁然開朗。
    不再是密閉的河道,而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溶洞!
    洞頂很高,幾道狹長的裂縫透下微弱的天光,勉強照亮了洞內渾濁的水潭。
    水流在這裏形成了一個旋渦,流速也明顯減慢。
    “咳咳…”
    我拉著沈昭棠浮出水麵,冰冷的河水讓我渾身發抖,牙齒也不受控製的打顫。
    沈昭棠也劇烈的咳嗽著,此時濕透的馬尾辮貼在蒼白的臉上,顯得狼狽不堪。
    “沒事吧?”
    “還活著。”
    沈昭棠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眼神打量著四周。
    “先上岸,那東西,別在會水。”
    我手腳並用的爬上了岸,癱倒在冰冷的河床上,渾身脫力。
    沈昭棠也掙紮著爬到我的身邊,她擰開綁在手腕上的防水手電,居然沒被水衝跑。
    微光掃過我們所在的空間,洞壁濕滑,布滿青苔,洞頂還垂下來濕漉漉的鍾乳石。
    沒有紅毛山魈的蹤影,暫時安全了。
    “老根……”
    “沒了,這就是命。”
    我無言,事情就是這麽殘酷,當時的老根已經失去了逃生意誌,誰也救不了他。
    “檢查裝備,看看還剩什麽。”
    我倆癱在河床上,開始清點僅存的家當,結果慘不忍睹。
    我的登山包早就不知道衝哪去了,萬幸工兵鏟的掛繩還一直纏在手腕上。
    沈昭棠的背包居然奇跡般的還在背上,雖然被水泡透了。
    她打開背包,裏麵同樣一片狼藉。
    食物完全泡成了糊糊,水壺還在,一些藥品倒是用防水袋裝著的,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地圖沒了。
    唯一的好消息是她在包裏找出了一個防風打火機,一個指南針,還有一個密封的小錫盒,裏麵是幾塊應急用的固體燃料。
    “就剩這些了,食物沒了,地圖丟了,方向不明。”
    沈昭棠把僅存的東西攤在河床上,露出一抹苦笑。
    “得趕緊找路出去,這裏太冷,濕衣服會要命的。”
    我們脫下濕透的外套擰幹,隻穿裏麵的速幹衣。
    “順著水流往下遊走吧,水往低處流,總能找到出路。”
    我能感覺到沈昭棠說話時牙齒有些打架。
    這不是夏天,如果不盡快烘幹衣服,我倆都有失溫的危險。
    但前路未知,後路斷絕。
    這處境,比麵對紅毛山魈好不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