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籠中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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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萬兩銀子,對於如今的朝廷來講,也不是個小數目。至於這些錢是哪來的,那自然要歸功於一個人了。
四月十八傍晚,閑園。
葉空穿著一身樞機院的袍子,走入了門內,他一身鬆垮,滿麵疲憊,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了院中。
“爹!您是不是累壞了?”一身紅裙的葉眠棉一路小跑出來,攙扶著他爹,貼心的問候道。
“爹的確有些累了,爹進屋先躺一會。”葉空拍了拍葉眠棉的手臂,對著女兒會心一笑。
“嗯,爹先去睡會吧,等吃飯我叫您。”葉眠棉乖巧無比。
“好。”
葉空將手上的驚風刀遞給葉眠棉,然後跟匆匆過來的江月溪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回東廂房休息了……
一聲淡綠的江月溪走過來,問葉眠棉道:“葉叔又累壞了嗎?”
葉眠棉道:“是啊,皇帝這陣子讓爹帶著樞機院的人,到處清查貪官,從開春至今,爹已經查辦了十七八個巨貪了,收繳了足足一百多萬兩銀子……”
“但是葉叔也累壞了啊……”江月溪歎道。
“是啊,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何時是個頭,三姐,我想家了……”葉眠棉道。
“眠棉,我們會回家的,放心!”江月溪安慰道。
這時,大門再度被敲響,兩個姑娘急忙去開門,打開門時,見到了徐治。
“徐叔,你回來了。”兩個姑娘問候了起來,徐治是出門買菜去了。
徐治笑了笑,提起手中菜籃子,麵露喜色道:“兩位賢侄女,今天可是有好消息啊!”
“什麽好消息啊?”江月溪接過菜籃子問道。
“進屋說!”
徐治滿臉喜色,跟兩個姑娘進了大廳,然後說起了話來。
“聖上今日下了三道聖旨,詔告天下了!我在瓦橋坊都看到告示了。”
“說的什麽呢?”大肚子的小蘭走出來問道。
徐治將皇帝的三道聖旨的意思說了出來,三人聽完也麵帶喜色,江月溪道:“寧姐成了大元帥了?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
但是葉眠棉臉上喜色一收,蹙起了眉來:“我看不一定,這更像是皇帝的一種妥協!”
“妥協?”徐治父女同時吃了一驚。
葉眠棉道:“昝敏死了,可是王帥也不在了……寧姐一定非常生氣,中間定然發生了什麽不得了的事!依咱們這位聖上的脾氣,絕不可能這麽大方的!”
江月溪一臉疑雲:“眠棉,照你這麽說來,那不得了的事是什麽呢?”
葉眠棉想了想道:“謝天!”
“謝天?”
“對!”
葉眠棉伸手托起下巴,推測道:“上次小蘭姐不是將謝天要去執掌北鎮大軍的事情告訴了百花穀麽?算算時辰,謝天早就該到了。謝天是個狠戾的王八蛋,可寧姐也不是軟柿子,他們兩個定然打了一架狠的!”
“這麽說來,皇帝之所以下了這三道聖旨,定然是因為謝天敗了!”江月溪道。
“不錯,謝天敗了,寧姐贏了,所以皇帝妥協了!”葉眠棉道。
江月溪笑了笑:“這是好事啊……”
可是葉眠棉仍然搖頭:“不,這未必是好事!依寧姐的性子,她是不會這麽簡單就罷手的,很可能另有隱情!”
“另有隱情?”江月溪蹙眉。
“對!我們需要了解寧姐的狀況,我覺得她現在非常難……”葉眠棉道。
“那我們如何才能幫她呢?”江月溪問道。
“徐叔,咱們可以讓度然大師出京了,讓他去百花穀,一探便知。”葉眠棉說道。
徐治皺眉:“度然大師萬一出京被謝天截了怎麽辦?”
“不會的,如果我所料不錯,現在謝天已經自身難保了,他已經沒有能力施展陰謀詭計了!”葉眠棉下了定論。
徐治點頭,的確應該知道伊寧的狀況,書信往來,往往報喜不報憂,還是得派人親自前去才好!
“那行,我去一趟西山寺。”徐治道。
“好,我們兩個來做飯就行了,徐叔您回來就有飯吃了。”江月溪笑了笑,現在這兩個姑娘廚藝都學到了,這自然是小蘭的功勞。
徐治也笑笑起了身,再次出門,在幾個皇帝派來的軍士的跟隨之下,大大方方的往西山寺而去……
皇帝詔書下達,通告天下之後,天下人為之震驚!
京城百姓看見那詔告天下的三則聖旨,紛紛議論了起來。一時間,街頭巷尾,不管是翩翩學子也好,平頭百姓也罷,都在議論著這三道聖旨。而新任的北鎮元帥伊寧,自然也就成了人們口中提起最多的名字……
五賢齋,乃是京城最有名的一間酒樓,當初伊寧便是在此與六公子宴飲,結識了瑞王父子。但是如今,京城六公子皆不在京,往日的熟客早已許久未來……
但是,有一個人卻經常來,他便是朱楓。
朱楓此刻就坐在五賢齋之內,所選的雅間也正是他認識伊寧的那一間。他自顧自的斟著酒,獨自一人坐在這雅間之內,一口一口的品嚐著。他雙目無光,臉色靜怡,似乎任何事都與他毫不相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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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沒有往日那般奢華的菜肴,隻有一碟鹹菜,一盤花生米,還有一盤青魚片。
一壺酒,三道菜,朱楓坐了一下午。
太陽將落山之時,朱楓抬眼朝著西邊的窗戶望去,隻見漫天彩霞,絢爛無比。他默默的望著西邊,夕陽落入了他的眼中,他那雙無光的眼睛裏有了雲彩的顏色,良久,他雙目垂淚,哽咽了起來……
門忽然被推開,阮七走了進來,走到朱楓前麵,低頭拱手:“少爺……”
朱楓看見阮七來,擦了擦眼睛,低聲問道:“阮七,你去過北境,你說,我師傅,她還能活多久?”
阮七神色暗沉,低聲道:“少爺……伊女俠她……”
“照實說吧,我承受得住!”朱楓眼裏射出精光來。
阮七將頭再度壓低,緩緩開口道:“恐怕隻能撐一年了……”
“一年?”朱楓猛然抬頭,眼眶睜大,“阮七!你說的可是真的嗎?”
阮七撒了謊,其實以伊寧現在的狀況,根本撐不了一年,但是他不想讓朱楓聽到更可怕的事實……
“一年……”朱楓雙目垂淚,“阮七……你說今年,我師傅,先是跟莫古人血戰受傷,後來又跟辜仲元死鬥,寒毒發作……接著,王帥身死,她隻身前往漠南,殺了昝敏,帶回了昝敏的人頭……如今,又打敗了謝天……”
阮七靜靜聽著朱楓的話,可朱楓念完這些,忽然一轉頭,厲聲道:“一年?我師傅如何還撐得了一年?她這兩年來,打了多少仗,受了多少傷,你以為我不清楚?消滅東華會的時候,我就知道她的身體已經不能再逞強了……那時候,我就在她身邊!”
阮七心頭一震,沒想到朱楓思維居然這麽縝密,剛才根本沒騙到他!
“她去年去南海尋郭長峰,九死一生。才回來,又生了一場大病……今年開春,便曆經這麽多次死鬥,她如何還活的了一年?”朱楓大聲喊了起來。
阮七慌的跪在了地上,對朱楓道:“少爺……伊女俠的意思,您一直都懂,您需要蟄伏!”
“蟄伏?嗬嗬嗬嗬……”朱楓苦笑了起來,“我蟄伏的還不夠久嗎?我要蟄伏到什麽時候?再蟄伏,我師傅都沒了!”
“少爺!小心隔牆有耳!”阮七急忙提醒道。
朱楓收住了臉上的怒氣,憤憤的拿起那壺酒,直接對著壺口,一飲而盡,而後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有些話,他可以跟阮七說,但有些事,他得回去跟自家老爹說。
當夜,瑞王府內,瑞王端坐在堂中,看著一臉憤憤的朱楓,長歎了一口氣。
“楓兒,你急了?”瑞王問道。
“是,急了。”朱楓還是一臉憤憤,隨口回答道。
“放心吧,你那位堂兄,坐不了多久的,慢慢來……”瑞王說道。
“我指的不是這個!”朱楓冷冷道。
瑞王濃眉一沉,捋起胡須:“什麽意思?”
“我要見師傅!”朱楓直言了出來。
瑞王登時嚇得手一抖,差點扯斷自己胡子,他驚道:“不可!”
“為什麽不可?我師傅,她……她都快死了啊!”朱楓大聲喊了出來。
瑞王神色一變,“騰”的站了起來:“那也不可!”
“爹……蘇伯伯死了……王帥也死了……難道我還要再失去師傅嗎?我們究竟還要死多少人?還要被朱楨這個皇帝折磨到什麽時候?我已經快瘋了!”
朱楓大聲喊著,甚至將皇帝的本名都喊了出來……
看著雙眼朦朧,臉色赤紅的朱楓,瑞王沉默了。他重重的歎了口氣,又坐了下去……
“爹……我看得見這世上何為好,何為壞,也分得清誰是忠,誰是奸!朝廷已經腐朽不堪,天下也已經千瘡百孔!之所以搖搖欲墜卻一直未倒,那是因為有我師傅師叔他們在拚命撐著!”朱楓說完,淚水滑落,聲音低了下來,“我隻想去幫幫他們……哪怕是給我師傅端茶倒水……哪怕是待在她身邊,每天聽她的罵都好……”
“兒啊……你長大了,爹很欣慰,你能說這些,爹更是開心……”瑞王聽著朱楓的肺腑之言,臉上露出了笑容來。
他走上前,走到朱楓麵前,輕輕摸著朱楓的頭,語氣卻一變:“可是越是這個時候,你越要忍耐……現在還是天黑,黎明還未到來……”
朱楓抬頭:“爹,我師傅,她能撐到你說的黎明嗎?”
瑞王被這一問,問的沉默了,他眉頭緊皺,遲遲舒展不開了……
半晌,瑞王還是開了口:“兒啊,你是伊寧的徒弟,京城的人都知道!而你今天也知道了,你師傅她被任命為了北鎮元帥。你有皇室之血,而她有虎狼之師,你若是跟她合為一處,你可知道後果?”
朱楓冷靜無比,直接開口:“決裂!我們將徹底跟朱楨決裂!”
“不錯……”
“你們覺得,還不是決裂的時候,對嗎?”朱楓問道。
“對!”
“為什麽?”朱楓又問道。
“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師出無名!師出無名,則為叛逆之舉!縱然你因此登上皇位,你也會被史官詬病一生!”瑞王沉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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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乎!我隻要我師傅,師叔他們,不再受這個朱楨的折磨!不管是為天下人也好,為了我的私心也罷,我一定要去見我師傅!我想見到她笑,我想聽到她的聲音,我不想再見便是見到她冰冷的墓碑!”朱楓激昂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兒啊,你不要一意孤行!”瑞王大聲嗬斥道。
“爹,我不是一意孤行!在如今的皇帝眼裏,我不過是個紈絝而已,所以,我要光明正大的去求他!去求這個昏君!”朱楓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來。
“你是要,試探?”瑞王吃了一驚。
“不錯!我想看看,我這位堂兄,朱楨,到底有幾分本事!”朱楓沉聲道。
瑞王心中一驚,他在朱楓臉上已經看到了不同尋常的東西,他終於是想去麵對他那位堂兄了……
說走就走,當晚,朱楓便穿著一身正裝,走到了宮門前。他手裏提著一個鳥籠子,籠子裏正是皇帝當初送他的那隻藍鸚鵡,可現在,那隻藍鸚鵡已經焉了,看上去要死一樣。
“小王爺,您這是?”宮門口當值的太監走了過來,詢問道。
這太監不是別人,正是青鋒門的內應安直。
“公公,這隻鳥要死了!我不知道怎麽辦!這是聖上送我的,我想他一定有法子!您能不能替我傳達一下,我想見見聖上!”朱楓一臉苦色道,看起來這隻鳥要死,他慌得不得了。
安直看著朱楓,一絲複雜的神色從臉上一閃而過,隨即臉上堆滿笑容道:“當然可以!小王爺請稍後,奴才這就去傳達。”
安直很快便朝皇城裏頭走去,朱楓則提著這個鳥籠子,大大咧咧的往那門外一坐,等了起來,根本就不管旁邊那些太監跟侍衛的眼光。
此刻的皇帝,手裏正拿著一本劄子,在燭光下看著。這本劄子不知道有多少頁,林林總總差不多八千多字了,皇帝看著這長長的手劄,神色陰晴不定,呼吸似乎都靜止了一般……
這劄子正是董昭與許右卿合謀的那一份奏疏!今天正好送到了京城,送到了皇帝手上!
皇帝看著看著,看到了那“田然”的字眼,瞬間眼睛一直,這奏疏上居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將田然的死給寫了出來……
原來田然一直沒回來,居然是被許右卿跟董昭一起弄死的嗎?
但是皇帝根本就不相信,這怎麽可能!
田然不是去跟蹤董昭的麽,怎麽會去刺殺許右卿呢?這怎麽也說不通,許右卿跟他哪來的殺父之仇?這田然是腦子壞了嗎?
田然腦子壞沒壞皇帝不知道,但他覺得寫這奏疏的許右卿腦子可能壞了……
許右卿怎麽可能跟董昭尿到一個壺裏?哦,一個帶著關西軍守城,一個潛入敵後斬殺敵酋?這合理嗎?他許右卿有這個本事,之前怎麽沒看出來呢?
皇帝怎麽可能相信這種東西?他直接將奏疏往龍案上一摔,胸膛又起伏了起來,眼神裏開始露出狠厲之色……
皇帝腦袋裏頓時冒出了兩個字來:欺君!
對,就是欺君!
這對姐弟,一個欺負他,逼他妥協,另一個欺騙他,把他當傻子!
“你們……一個奸賊,一個逆賊!”皇帝惡狠狠的罵了出來,旁邊的齊宣一臉淡定,看來這份奏疏將皇帝氣的不輕……
“齊宣!”
“奴才在!”
“立馬擬旨,速速召許右卿回京述職!”皇帝壓低聲音說道。
“是,聖上。”齊宣不痛不癢的答了一句。
“命他火速回京!朕隻給他十五天期限,隻要他回來還有一口氣就行!將朕的這句話寫進詔書裏!”皇帝又補充道。
“是……”齊宣眯了眯眼,轉身離去了,看來皇帝是真的急了。
皇帝大口呼吸著,不知不覺,他鬢邊已經冒出了汗水來,他伸手一抹,手上居然沾了三根掉落的頭發,其中還有一個根是白的……
皇帝呆住了,他居然有白頭發?而且不僅如此,他居然開始掉發了?
他老的這麽快嗎?
“齊宣,拿鏡子來!”
皇帝喊了起來,可是沒有人答複他,他猛然轉頭,才發現齊宣已經離開了,這才想起自己剛剛讓他擬旨去了……
正在皇帝一臉驚恐之時,外邊響起了安直的聲音:“聖上,小王爺求見!”
皇帝被安直的聲音吸引住了,看向門口:“哪個小王爺?”
安直道:“回聖上的話,是瑞王爺家的那位……”
“讓他進來吧!”皇帝不假思索的說了一句,居然沒問別的。
約莫過了兩刻鍾,朱楓來了,他手裏提著那隻鳥籠,進了禦書房,看見皇帝之後,朱楓直接喊了起來:“皇兄,你看,你看!”
皇帝微微一吃驚,定了定神,看著跪在地上,一臉沮喪的朱楓,頓時便拿出大哥的樣子:“楓弟,這是怎麽了?”
“鳥要死了……皇兄,怎麽辦啊?”朱楓指了指那隻看上去奄奄一息的藍鸚鵡,嚷嚷了起來。
皇帝看著那隻要死的藍鸚鵡,搖了搖頭:“死就死了吧,一隻鳥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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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兄,可是我舍不得……這隻鳥,會說很多話的呢!”朱楓站了起來,還是一臉沮喪。
朱楓說完,將手指伸進去撥了撥那隻藍鸚鵡的羽毛,那隻鸚鵡頓時動了一下,張口就道:“要死啊,要死啊!”
皇帝聽著這鸚鵡的聲音,頓時來了興趣,走下階來,走到朱楓身邊,看著這隻藍鸚鵡,問道:“楓弟啊,這隻鳥在說什麽?”
剛才皇帝離得遠,沒聽清,可當他發問之後,那隻鸚鵡又喊了起來:“朱楓你要死啊!要死啊!”
“你才要死呢!”朱楓指著那鸚鵡狠狠罵了一句。
鸚鵡不作聲了。
“楓弟啊,這隻鸚鵡你都教了些什麽話啊?怎麽開口就咒你死呢?”皇帝饒有興趣道。
誰知那隻鸚鵡又喊了起來:“要你管,你個扁毛畜生!”
皇帝怔了一怔,看向了朱楓,朱楓指著鸚鵡:“扁毛畜生你閉嘴!”
鸚鵡也嚷嚷了起來:“扁毛畜生你閉嘴!”
“我你媽……”朱楓臉都氣的漲紅了……
皇帝“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楓弟,你這鸚鵡怎麽滿口汙言穢語啊?”
朱楓弱弱道:“我也不知道啊,平日裏就罵它幾句,誰知道它全學會了!”
“楓弟啊,這鸚鵡,你不能教它這些東西的,不然它都學去了,每天都罵你,你也受氣是不是?”皇帝耐心開導了起來。
“那皇兄,這鸚鵡我不要了!還給你了!”朱楓直接將籠子一推。
皇帝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楓弟啊,你這麽大人了,怎麽還跟一隻鸚鵡置氣呢?”
“我不要了!不要了!”朱楓撒起嬌來。
“好好好,不要了就不要了!”皇帝順著他的話說道,誰讓他是最好的兄長呢?
“要你媽個頭!要你媽個頭!”鸚鵡又喊了起來。
皇帝又怔住了,朱楓指著這鸚鵡:“皇兄,你看它!”
皇帝也有點生氣了,將籠子一把提了起來,誰知那隻鸚鵡又叫了起來:“混蛋,你個混蛋,放開我!放開我!”
皇帝有些不舒服,直接將鸚鵡籠遞給後邊進來的安直:“這鸚鵡不要了,拿走吧!”
安直接過那鸚鵡籠,默不作聲的往後緩緩退步走,那鸚鵡又喊了起來:“你個廢物!廢物!沒用的廢物!”
皇帝怒了,冷著臉對安直道:“還不拿走?”
安直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快步便將鸚鵡籠提走了,皇帝總算是舒服了一點。
朱楓暗笑不止,一隻鸚鵡都能讓他發火,看來這位堂兄的氣度著實不怎麽樣……這隻鸚鵡根本就沒到要死的地步,隻不過是餓了幾頓而已……
皇帝回過頭來,朱楓一臉迷茫的看著皇帝:“皇兄,我想求您一件事。”
皇帝長長呼出了一口氣:“什麽事?”
朱楓仍然帶著迷茫的眼神,用懇求的語氣道:“皇兄,京城我玩膩了,我能不能出去玩玩啊?”
皇帝神色微變,但臉上仍然露出作為兄長那關愛的眼神:“你想出去?去哪玩?”
朱楓道:“我今日在市坊,聽聞北邊打了勝仗,西邊也傳來了捷報,而且我師傅當上了北鎮元帥。所以,我想……我想……”
皇帝笑容一滯,臉上瞬間帶上了一絲冷意:“你想?去找你師傅?”
“對對對!”朱楓喜笑顏開,“還是皇兄你聰明!皇兄,你看,如今這天下已靖,國泰民安。而我師傅又是北鎮元帥,我去了她那兒,她手下有十萬大軍,定然能護我周全,所以你不用擔心!”
朱楓嬉皮笑臉,一臉期盼,可是皇帝聞言,卻是心中一顫。
朱楓去找他師傅,這怎麽行?伊寧現在手握軍權,若是她將朱楓直接扶起,黃袍加身,那還了得?
就算朱楓是個傻子,披上了龍袍,那也是天生二日,國出兩帝!何況,朱楓也不純粹是個傻子啊?
皇帝搖搖頭:“楓弟,我看你還是別去了。”
朱楓早就知道皇帝會這麽拒絕,可仍是帶著一臉真摯問道:“為什麽?皇兄?當初我要出京,你說江湖不安,邊境不寧,擔心我的安危……可如今,天下大定,國泰民安,邊關安寧,我怎麽又不能去了呢?”
皇帝還是搖頭,可他一時想不到好的理由,於是搪塞道:“楓弟啊,北境那地方,條件苦的很,你過去了吃不好睡不好,皇兄也是擔心你的身體啊!”
“沒事!”朱楓拍了拍自己胸膛,“皇兄,你看,我身體可好了呢!我不怕這些!”
皇帝還是搖頭:“萬一你生病了,我怎麽跟你父王交待呢?”
“不用交待,我去杏春坊嫖妓他都不管我的!再說,我可以直接帶一個大夫去嘛!”朱楓直接說道。
皇帝被這句赤裸裸的話給噎住了……
“皇兄,你就讓我去嘛……我在京城,都膩了!”朱楓撒嬌起來,抓起皇帝的手臂,搖晃了起來。
皇帝一臉為難,朱楓絕不能放出去,可是他找的理由卻被朱楓一一擊破,他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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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楓一臉期盼:“皇兄,你就讓我去嘛……讓我去嘛……”
“不行!”皇帝直接甩起了袖子來,厲聲說道。
“為什麽?”朱楓大聲嚷嚷了起來。
“朕說不行就不行!你必須待在京城,你不能出京,你出了京的話……朕……朕……”皇帝說不下去了。
“哦……”朱楓低下了頭,再度變成了一臉沮喪。
皇帝不知不覺又喘起了粗氣來,伊寧欺負我,董昭許右卿欺騙我,你這紈絝也來給我添堵……皇帝想著這些,不由臉色一冷,今天真是一件順利的事都沒有!
真是四月十八,死了王八,一點都不吉利!
朱楓低著頭,忽然想到了什麽,一抬頭:“那……那皇兄,如果我不能出京的話,那我能不能進宮跟太子殿下玩?”
皇帝聞言,臉色緩了緩,還是搖頭:“你跟皇兒玩?有什麽好玩的?”
“皇兄是不是覺得我會帶壞太子殿下?皇兄放心,我不會教他那些市井玩意的!”朱楓信誓旦旦道。
“楓弟,你就沒別的人玩了嗎?”皇帝很不開心的說道。
“沒有……我師兄邵春一天天在樞機院忙的很,我那些表弟表妹都不想跟我玩,許衡也因為我師叔當初在街上打了他一頓,也不跟我玩了……”朱楓委屈道。
皇帝依然冷著個臉,他可沒興趣聽朱楓講這些屁事。
朱楓最後說道:“我想去閑園,但是閑園有重兵把守,我也不敢……”
“你去閑園玩!朕特許了!”皇帝直接開了口,原本閑園是不許任何外人進去的,這些外人甚至包括高官跟皇親國戚……但是皇帝看到朱楓這麽磨人,也就幹脆放開了,畢竟事事都不讓,這也說不過去……
“可是那些兵……”
“你是朕的弟弟!那些兵你怕什麽?”皇帝冷冷道。
“可是可是……”朱楓還是苦著一張臉。
皇帝直接從禦案之後拿出一麵金牌,遞給朱楓:“拿著這麵金牌,沒人敢動你!去玩就是!”
“謝謝皇兄!”朱楓接過金牌,欣喜不已,轉身就小跑了出去。
朱楓終於是討到了些好處,生怕皇帝反悔的他,一溜煙就出了宮。嗬,什麽狗屁兄弟,總想著將我禁錮在京城,將我當成籠中鳥!我朱楓可沒你這個兄弟,咱們的兄弟情,不過是紙糊的窗戶而已……
等到朱楓走了之後,皇帝緩了緩神,感覺有些不對,可是哪裏不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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