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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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晚霞如畫,可是京城的人,卻心沉似水。
六月十二,傍晚時分,許右卿一臉愁容的離開了宮殿。
他回到自己府中時,臉色還是那樣,他既沒有去看他的書,寫他的字,也沒有想那些破國事。他現在考慮的是該怎麽脫身,怎麽逃離京城。
正當他坐在太師椅上思索的時候,府內的丫鬟給他上了一杯茶。
“老爺,喝口茶吧。”丫鬟用最清甜的聲音說道。
可是許右卿仍然皺著眉頭,低頭不語,似乎沒看見也沒聽到一般。丫鬟見狀,隻得默然離開了……
桌上的茶,無聲的冒著熱氣,之後,熱氣漸漸變少,直到一杯茶變的冰冷了,可許右卿,仍然還保持著那個臉色,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爹!”
一個略顯稚嫩的聲音傳進了他耳中,可他仍然跟沒聽見一般,不動如山。
“爹!茶都涼了!你怎麽了啊?”那個稚嫩的聲音再度喊了起來。
許右卿終於是緩緩抬起了頭,他看著眼前人,沒好氣道:“吵什麽吵!給老子滾!”
吵他的人正是他的小兒子許衡,許衡見許右卿這般樣子,頓時一臉委屈:“爹,我沒做錯什麽啊……你幹嘛吼我啊?”
許右卿看著他的小兒子,板起了臉,厲聲道:“沒看到老子正在思考嗎?你沒事打擾我幹什麽?有多遠給老子滾多遠!”
許衡被嚇的後退了幾步,委屈道:“爹,我是來叫您吃飯的……”
“吃什麽吃?飯有什麽好吃的?腦袋都快沒了還想著吃飯?給我滾!”許右卿發起了火來。
許衡登時就被許右卿給弄哭了。
這時,一個女聲傳來:“幹什麽呀這是?衡兒又沒做錯事,你罵這麽難聽幹什麽?”
許右卿再度抬頭,他的麵前出現了一個雍容華貴的婦人,這婦人一臉端莊,身材比許右卿還高,正是他的妻子。
“你這頭發長見識短的,你也走開!別來煩老子!”許右卿來者不拒,來一個罵一個。
“喲,一口一個老子,你長本事了啊?你平時那溫文爾雅的大儒形象都哪去了?現在倒跟個街頭潑皮一樣了啊?”許妻也揶揄了起來。
許右卿聞言“騰”的站了起來,指著這母子倆道:“火都燒眉毛了!你們知道嗎?還他媽大儒,老子寧願不當這個大儒!”
許妻聞言,臉上浮現出緊張之色:“老爺,到底怎麽了啊?是不是聖上又……”
“你的好女婿朱楨,好日子快到頭了!老子可不想跟著他一起赴死,老子要想辦法離開這京城,你們母子倆卻偏要在老子想辦法的時候來打擾老子,知道老子有多煩嗎?”
一口一個老子的許右卿,臉色漲的通紅,說完了這一通話後,他大口喘著氣,胸膛一起一伏。
“老爺?什麽意思?聖上要完了?”許妻大驚。
“爹,你在說什麽啊?”許衡也是一臉不可置信。
許右卿平複了一口氣,雙眼帶著深意看著兩人:“聖上已經跟伊寧瑞王鬧掰了!伊寧的北鎮大軍說不準什麽時候就要兵臨城下了,到時候打起來,這京城都要完!”
“啊?”許妻嚇得連連後退,還好被許衡扶住了。
“爹,這事我怎麽不知道啊?”許衡吃驚不已。
“你個混賬東西,你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老子要你何用?”許右卿重重“哼”了一聲,然後就拂袖而去了,留下許衡母子二人原地發呆。
許右卿走出屋子,來到府門口,忽然想到了什麽,對一旁的管家道:“備馬!”
管家問道:“老爺,您要去哪?天都快黑了啊?”
“少囉嗦,快給老子備馬!”許右卿大怒。
“是是是!”
管家很快牽來了馬,正要準備扶著許右卿上馬時,許右卿卻一把打開了他的手:“不用,我自己來!”
說完,許右卿熟練的踩在馬鐙上,一個利落的跨腿,一下就到了馬背上,而後一挽韁繩,對著馬屁股一巴掌:“駕!”
馬兒嘶鳴一聲,飛奔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夜幕中。
管家目瞪口呆,老爺什麽時候騎馬這麽厲害了?
許右卿一路縱馬,穿街過巷,最終來到了一處府邸前停了下來。府邸的門楣上,寫著兩個大字“顧府”,許右卿居然來到了顧炳的家裏。
此時,顧炳剛從衛戍司回來不久,許右卿也是掐準了時間,他今天要找顧炳說事。
隨著顧府的小廝通報,許右卿很快就進了顧府的門。
“哎喲,什麽風把表哥您給吹來了?快請進!快請進!”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劉貴蘭,扭著腰朝許右卿走來,一臉媚笑。
許右卿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妹夫人呢?”
“在裏頭吃飯哩,表哥,你來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啊……”劉貴蘭說著就想去拉許右卿的袖子。
誰知許右卿冷冷一甩手,不理劉貴蘭,徑直就朝府內走了進去!
“顧炳!顧炳,顧炳何在啊?”許右卿跨著大步,一邊走一邊喊,生怕顧炳聽不到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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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你幹嘛啊?慢點走……”劉貴蘭跟個跟屁蟲一樣跟了進來。
正在哩堂吃飯的顧炳聞聲,慌忙丟下碗筷,跑了出來,待他走到許右卿麵前,看見急匆匆的許右卿時,頓時一臉驚訝。
“許大人,你怎麽來了?”
許右卿看著顧炳,一伸手,在顧炳的下巴上摸下一粒飯,隨手丟到自己嘴裏:“吃完了沒?”
顧炳不明所以,搖搖頭:“吃……沒吃完。”
“走,我們邊吃邊說!”
許右卿一把拉著顧炳的胳膊,就朝裏頭走,劉貴蘭還在後邊追。許右卿忽然一回頭,朝劉貴蘭瞪了一眼:“男人說話,女人滾蛋!”
劉貴蘭當場石化。
顧炳也道:“來人啊,把夫人送到房裏去歇息!”
“是!”
顧府的兩個丫鬟很快走來,攙著劉貴蘭就走,劉貴蘭被兩個丫鬟攙著,大叫了起來:“表哥,你要幹嘛啊?顧炳,你還想囚禁我?老娘跟你沒完!”
罵罵咧咧的劉貴蘭被拖走了,世間終於是清淨了……
許右卿跟顧炳走到裏屋,看著桌上還未吃完的飯菜,許右卿大大咧咧的坐了下來。顧炳立馬讓小廝添上了一副碗筷,許右卿也毫不客氣,就在這裏吃了起來。
“許大人,何事這麽匆忙啊?”顧炳試著問道,因為他跟許右卿平時關係不怎麽好。
許右卿夾了一塊黃瓜,塞進嘴裏邊嚼邊道:“妹夫,你為何沒離開京城?”
顧炳剛拿起筷子,又頓住了,歎了口氣:“聖上放了高老頭他們三個,可沒放我啊!我在衛戍司天天當差,我也沒法走啊……”
“嗬嗬,看來高老頭他們居然拋棄你了。”許右卿笑了一聲。
“哎……我也想走啊……我那孫女,才出生一天,不想就遭遇了這檔子事,她們娘倆不得不逃出京城……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我那孫女!”顧炳歎息道。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誰知道鬧這麽大……”許右卿也放下了筷子。
顧炳看著許右卿,臉色凝重了起來:“許兄,你今天來,是替聖上試探我?還是……”
許右卿連連擺手:“妹夫!以前咱倆是不怎麽走動,但咱們可也算是親人,為兄我怎麽能做試探你這種事?”
顧炳搖頭:“許兄啊,聖上可是你女婿啊……”
“他都自身難保了!誰知道伊寧什麽時候會打進京城,老子我也想找條出路啊!”許右卿終於是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嗬嗬……你也自稱老子了?”顧炳笑了笑,再度拿起了筷子,夾起一粒花生米塞進了嘴裏。
“嗬……還不是跟董昭學的!”許右卿也開始夾花生米吃。
顧炳笑了笑,轉頭拿起了酒壺,就給許右卿斟酒來,一邊斟一邊道:“許兄啊,看來你去了一趟關西,倒是跟董昭熟了許多啊……”
許右卿抿了口酒,笑了笑:“他這人吧,啥都好,就是太陰險了。”
“陰險?”顧炳送到嘴邊的酒一下就停住了,沒想到許右卿這麽形容董昭。
“是啊,老子被他拖下水了,他犯的事要我幫忙扛……還多次逼我寫折子……這也就罷了,他手下的人甚至還給我下毒……”許右卿嘮叨起了關西的往事來。
顧炳一邊聽著許右卿的嘮叨,一邊喝著酒,他越聽臉色越凝重,待許右卿說完後,顧炳冷哼了一聲,將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你也真不是個東西!”
“妹夫,我承認我以前確實不是個東西,我對不住我那兩個外甥……”許右卿道起了歉來。
“你當然對不住他們!你知不知道章和守湟州有多難?要不是沈青及時趕到,他就已經……”顧炳變了臉色,這樁事在他心裏仍然沒過去,早就想找許右卿發泄了!
“妹夫……我錯了,我真的錯了……”許右卿連連拱手。
“哼!”顧炳重重的哼了一聲,也不吃飯了,板起了臉來。
許右卿幹笑一聲,拿起酒壺給顧炳斟酒,一邊斟酒一邊道:“妹夫啊,我是真的知道錯了!董昭他們那幫人吧,雖然有些陰險,但國家沒他們那樣的人不行。若不是他啊,關西早就被回部人打穿了……他這個人,講義氣,重感情,你家那兩兄弟啊,他在關西也沒少照顧……”
“行了行了!許右卿,你今晚來找老子,不會就是嘮嗑吧?”顧炳不耐煩道。
許右卿正色道:“我剛剛不是說過了嗎?我想找條出路啊!”
顧炳咧嘴一笑,笑容裏帶著一絲蔑意,一字一頓:“你也想,背叛,聖上?”
許右卿道:“聖上已經無藥可救了!他根本就不懂得怎麽治理天下,怎麽任用人才!跟著他混,老子早晚是個死!”
“那你女兒呢?你女兒可是皇後娘娘啊……你走了,她怎麽辦?”顧炳問道。
“這……”許右卿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許右卿啊,你是國丈,你注定是要跟聖上綁在一起的,你生出逃走的心思,若是聖上知道了,你可知你是什麽下場?”顧炳試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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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誰知道聖上會變成這個樣子?前些年都還是個正常人,現在就是個瘋子!你當初難道就料到了?”許右卿情急之下,居然爆粗口。
顧炳臉色也不好看,他也道:“我怎麽知道?前些年你們不是一個個吹他是聖君嗎?在所有的人裏邊,你許右卿的馬屁是拍的最響的!”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許右卿不想提以前了。
顧炳悶了一口酒,重重的放下了酒杯,看向許右卿:“你真想走?”
“當然!”許右卿立馬道。
“你也想投靠伊寧?”顧炳問出了這句話來。
許右卿歎氣道:“不投靠她,還能投靠誰?回老家還不是被聖上的人抓回來……”
“他媽的,許右卿,你不會是想去做臥底吧?”顧炳大聲道。
“天地良心!我許右卿可是當世大儒!豈能做這種事?我現在是真的沒辦法了,聖上天天讓我批折子,可他又在旁邊指手畫腳,這日子我是一天都過不下去了!我情願回關西打仗去!”許右卿罵罵咧咧道。
眼看許右卿真想走,顧炳也動了要走的心思。畢竟他兩個兒子,都跟伊寧有著很好的關係,若打起來,他這個中老年人還不是皇帝手裏的人質?
可恨那高老頭,華老頭,賈老頭,這三個老不死居然丟下他跑了……
“我知道有條密道通往城外,但是那條密道,應該被堵死了……”顧炳想起了董昭跟他說過的那條密道來。
“瑞王就是從那條路走,然後被抓的,是嗎?”許右卿問道,瑞王的事他們二人已經從各自的渠道知曉了,但許右卿不知道密道的具體位置。
顧炳點頭:“那條路恐怕是走不通了,你想離京,難得很呐。”
“你確定堵死了嗎?”許右卿不甘心的問道。
“我不確定……但是我可不敢冒險……想想瑞王一家的下場吧,若是被你口中那個瘋子給抓住了,咱們難逃一死啊……”顧炳憂心忡忡道。
“妹夫啊,這個時候,正是該冒險的時候啊!”許右卿說道。
“此話怎講?”
許右卿湊上前:“聖上病了,病的很重。而謝天又被董昭打成了重傷,眼下這兩人根本就無暇顧及我們!現在我們若是離京,那便是最好的時候!”
顧炳聽完眼前一亮,是啊,一個病了,一個傷了,眼下這京城,死氣沉沉,他們若是走,也不是沒有機會啊……
“許兄,你此話當真?”顧炳謹慎問道。
“當然!”許右卿語氣無比肯定。
“你先回去,我去看看那條密道堵沒堵,若是沒堵上的話,我再通知你!”顧炳說道。
許右卿一驚:“你不會自己跑了不叫我吧?”
顧炳沒好氣道:“老子還怕你帶著兵來抓我現行呢!”
“你就這麽不信任我?”許右卿大為不滿。
“聖上可是你女婿!”
“你怎麽又扯這個?眼下可是要命的時候了,咱倆才是一家人!”許右卿急了。
“你要我相信你啊?說個把柄來!”顧炳可不好糊弄。
“你還要把柄?你怎麽這麽陰險?”
“跟董昭學的!”
“你!”
顧炳直接伸出了手,若非許右卿給出把柄,不然,他是不可能跟許右卿為伍的……
許右卿想了想道:“好,我告訴你!這些年,我貪汙了數百萬兩銀子,如今,還有三百萬兩存在豐泰錢莊,銀票在家裏。”
顧炳瞪了他一眼,隨後眼睛一眯:“我不信,除非你把賬簿跟銀票交到我手上!”
“你!”
“是你自己要走的!你既然想投靠伊寧,總得拿出誠意來!不然你要是跑到聖上那裏,把老子給賣了,老子上哪哭去?”顧炳緊緊咬著不放。
“行!明日一早我就把賬簿給你,並且我再給你五十萬兩銀票!”許右卿終於是下血本了。
“好!那我等著你!等你的賬簿跟銀票到了,老子就去探路!”顧炳擺出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態度來。
“好,一言為定!”
兩人同時伸出手,“啪”的擊了一掌!
許右卿滿意的離去了,臨走之前,他還順便順走了那壺沒喝完的酒。
烈日之下,怕熱的人們終將會朝陰涼處聚集。許右卿跟顧炳,這對名義上的親戚,居然走到了一起……
那麽,那條密道還在不在呢?
當夜,一輪半月升上了天空,而一個黑影,也出現在了城南亂葬崗。
這個黑影,是伊寧。
伊寧當然沒有走,至於她為什麽來到這裏,自然是有她自己的打算了。
此刻,她出現在一個巨大的土包之前,而這個土包,是新堆起來的。月夜之下,這個土包格外的寂靜,充斥著一股悲涼之色。
這個土包,毫無疑問是一座墳,裏邊埋著瑞王一家的一百多人。
是的,皇帝屠了瑞王一家後,將他家裏的那一百多人都埋在了這裏。
伊寧看著這座墳,臉色冰冷無比,朱楨哪,朱楨,這就是你製造的慘案……你的罪孽,你的過失,到頭來終將會反噬到你自己身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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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完這座墳後,伊寧轉身,開始尋找那地道的入口。可是找來找去,她也沒找到,最後她又回到了那座墳前……
她冷冷的望著這座墳,手不由抖了一下,地道的入口,居然被這座墳給蓋住了……
好陰險的朱楨!
她想了想,地道是個長條形,她隻要找到那通道的位置,從上邊繼續打一個洞下去,同樣可以打通,這樣就可以不動這座墳了。
但是,問題在於,那底下的通道在哪呢?
伊寧再次想了起來,想了一下後,繞著墳走了一圈,最終選中了這座墳北邊的位置。
作為絕世高手的伊寧,要想打通地道,並非難事。隻見她她運足功力,雙掌一並,化成刀型,聚起真元,狠狠朝著地麵就是一劈!
“轟隆隆!”
一股恐怖的真元如刀一般,狠狠的劈在了墳北邊的地麵之上,瞬間,泥土飛濺,大地震顫!伊寧一記掌刀在地麵劃出一道深深的溝壑來!
借著月光,伊寧看到了藏在地下的那條密道。
接下來,她開始拓寬這裏,並且用土堆成台階,然後拔來了雜草,掩蓋了洞口。
地道在她的努力下,重新恢複了。
隨後,伊寧隻身跳入了地道裏!
她還要再進一次城,確認密道的另一頭是否還在。
如果能悄悄打通這條密道,以後,她的人就可以從這條密道殺進京城,從而避免傷亡巨大的攻城戰,這樣就可以起到奇兵的效果!
而且,還可以秘密轉移城內的人!
這就是伊寧的想法。
她進入密道後,吹燃火折子,沿著密道快速前進,很快,她就走到了頭。
頭上,是一塊井蓋一般的木板,打開這塊木板,她就可以進到京城南邊順祥街的那個酒坊了。但是,她不知道上邊的情況。於是,她停了下來,安靜的聽著上邊的動靜。
很快,她就聽到了腳步聲。
腳步聲相當整齊,除了腳步聲外,還有零零碎碎的金屬磕碰聲,她一下子就明白了。
上邊是個軍營!
一邊是墳地,一邊是軍營,這條密道被朱楨完全封死了,朱楨跟謝天到底是有兩把刷子的。
伊寧蹙起了眉,這該怎麽辦呢?她這次進城,除了打通密道之外,她也想到了顧炳。顧家兄弟的老爹老娘,總不能放著不管吧?可是她也不能將他們一家那麽多口都用輕功帶著飛出城牆啊……
不管了,現在反正是深夜,出去看看!
然後,伊寧就行動了……
城南順祥街的這個酒坊,如今確實變成了軍營,裏邊駐紮著一營禁軍。但是這個時候,除了巡邏守夜的兩三隊人,其他禁軍基本都睡覺了。
當伊寧從地道口出來的時候,她聞到了一股臭味,是茅坑的味道!
然後伊寧走出來,就看見了地道口邊上的四個茅坑……
這裏居然被改造成了茅坑……伊寧被惡心壞了。
還好這個時候沒人進茅坑,她連忙溜了出去,躲在了一處陰暗的角落裏,觀察了起來。
很快,就有巡邏的禁軍從茅坑邊走過,當然走的相當快,因為誰也不想聞那臭味……自然,這些禁軍也就沒發現地道口的異樣了。
於是,伊寧再一次溜進了京城。
深夜寅時,她抵達了顧家,她跳進顧府內,卻發現顧炳的書房內仍然還亮著火燭,於是輕輕的敲了下窗。
“誰?”顧炳一下子就反應了過來,他還沒睡,還在想著跟許右卿合謀的事,不想窗外卻來了人。
伊寧輕聲開口:“是我。”
顧炳聽得這聲音,頓時大驚,連忙打開窗,然後就看見了一身黑衣的伊寧。
“伊寧!你怎麽……”顧炳驚呆了。
“快,將人叫起來,我帶你們走!”伊寧急促道。
“好!”顧炳聞言一喜,可是他忽然又想起了許右卿來,又轉過頭對伊寧道:“能不能帶上許右卿一家?”
伊寧蹙眉:“帶他幹什麽?”
顧炳於是將他跟許右卿合謀的事說了出來,伊寧聽完眉毛一皺。
“帶上他一家吧,這老東西雖然說不是個東西,可他有錢呐!”顧炳道。
“他有多少錢?”伊寧來了興趣。
“三百萬兩啊!”
伊寧聽得三百萬兩,頓時心都跳了起來,好家夥,這可是巨款啊!這個貪官一定得帶走,看在錢的份上!
“你趕緊收拾東西!我去叫他!趁著夜色,咱們出城!”伊寧立馬道。
“好!”
顧炳於是趕緊叫人起來收拾東西,而伊寧,轉頭又消失在了夜幕中了。
話不絮煩,當伊寧跑到許右卿家裏時,許右卿也未睡。當看見伊寧出現在他麵前時,他跟顧炳一樣,都驚呆了。
“帶上錢跟人,跟我走!”伊寧開門見山道。
“好嘞!”許右卿高興極了。
“麻利點!不要車馬!你家的婦人若是怕吃苦,就別帶了!”
“不怕吃苦,不怕吃苦!”
許右卿興奮的手舞足蹈,連忙去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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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被叫醒的許妻卻不答應了:“老爺,我們走了,咱們燕兒怎麽辦啊?她還在宮裏呢!”
“你管這麽多!她都是皇後了!她不會有事的!”許右卿斥責道。
“那萬一伊寧將我們殺了……”
“她不是那樣的人!董昭與我感情深厚,她一定會善待我們一家的!”許右卿信誓旦旦道。
“可是!唔……”
許右卿一把用破布將許妻的嘴給堵上了,這婦人,真是囉嗦!逃命要緊啊!
很快,許右卿就帶上家小以及銀票,以及十幾個信得過的仆從,跟著伊寧深夜出了許府。
當然,許家絕不止這麽點人,但眼下,許右卿隻能帶這麽點人走了……
很快,許右卿一家跟顧炳一家匯合了,同樣的,劉貴蘭的嘴也被堵上了。
“跟我走!”伊寧朝著所有人說了一聲,隨後便帶著他們朝城南順祥街而去……
她在前邊開路,由於現在的她耳目靈通至極,藏在暗處的朝廷探子都被她悄無聲息給做掉了。於是,一群人終於在卯時三刻,抵達了順祥街。
“伊寧,我們從這兒出去嗎?”許右卿激動道。
“是的,你們在這暗處等我,千萬不要發出聲響來!”伊寧叮囑道。
“好!”
顧炳拿著刀,惡狠狠的看著許家的人,誰要是敢囉嗦半句,他恐怕都會殺人。許家人嚇得誰也不敢作聲。
隨後,伊寧再次潛入了進去,這一次,直接將那軍營裏的睡覺的胖子軍官給抓了出來!提溜到了眾人麵前。
“伊帥,不要殺我啊!不要殺我啊!當初你打韃靼的時候,我就在您身後啊!我們是熟人啊!”那個軍官慌得大喊。
“記住了,今夜什麽事都沒發生,你什麽人也沒見到,知道嗎?”伊寧拎著他的後脖子道。
“知道!知道!”那軍官慌忙點頭。
“如果皇帝知道了,你們這一營的禁軍,隻怕都會人頭落地,你如果想要保命,就照我說的做,明白沒?”伊寧繼續叮囑道。
“是!是!小的明白!”那軍官頭點的跟雞啄米一樣。
“許右卿,給他錢!”伊寧朝許右卿道。
有錢人許右卿當即給了一張五千兩的銀票,那軍官看見銀票,胖臉上頓時笑容洋溢。
有錢能使鬼推磨,很快,那軍官就給他們開了路,顧家人跟許家人都進到了地道內。
伊寧自然是墊後的,她最後盯著那軍官道:“我們走後,你收拾一下這裏的腳印,皇帝要是問起,你就一口咬死這裏什麽都沒發生,知道嗎?”
“知道!知道!可是伊帥,我能不能跟你一起走啊?”那胖軍官問道。
伊寧道:“你留著,等以後我們的人進了城,你就做內應!”
“好!”那軍官滿口答應了下來。
隨後,伊寧縱身跳進了地道裏……
天明之後,當顧家人跟許家人消失的消息傳出,京城又炸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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