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旻不理會程昱是否震驚，兀自圓睜雙目逼視後者。
    至此，這場舌戰，趙旻以大獲全勝而告終。
    程昱已知趙旻之誌，聰慧如他，也已通過董昭之信、張繡之兵、趙旻之言獲悉趙旻欲何行。
    於是程昱長歎1聲，對趙旻行了個頓首禮。
    “從文之言振聾發聵，愚魯糊塗、為虎作倀之昱，謹受教也！”
    趙旻當即以頓首禮還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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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請程公饒恕小子不敬之罪！左公曾言：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小子懇請程公迷途知返，休要再助紂為虐。程公之初心，旻拜服！旻惟願程公堅守初心！”
    言罷，他恭恭敬敬扶起這個老而彌堅的糟老頭子。
    程昱至此心悅誠服，他再次深揖：“昱有幸得遇明主！萬幸昱尚未鑄成大錯。主公且安坐，咱們謀劃1番，應如何誅除泰山盜匪之酋首！”
    趙旻大喜，他先扶起程昱，旋即深深1揖：“旻得程公，天下可安矣！旻有1計，或可使泰山盜匪盡數伏誅！然則，此計甚毒，旻惶惶而心難安也。”
    程昱扶起自己心甘情願認下的、比自己猶要驃悍3分的新主公，微笑道：“昱願聞其詳。”
    趙旻湊到程昱耳畔，將自己心中所謀151十說了出來。
    饒是驃悍如程昱，聽到如此既毒且險之計，也忍不住大驚失色。
    “主公，此計不但甚毒，且極凶險，隻要1著不慎，便將命喪當場！不如徐徐圖之如何？”
    趙旻歎道：“時間緊急，若袁賊得勝，臧霸昌豨諸鼠輩必當聞風而降，彼時若想再除之，則難上加難矣！
    何況，即便我有張將軍之精兵相助，彼鼠輩若逃竄入泰山，又將如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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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對泰山賊的態度，是安撫招攬，其人對黑山賊的態度，同樣是安撫招攬。
    這是亂世生存法則。
    趙旻這個腹黑男，實則是在抹黑曹操。
    因為不管是誰，在如此亂世麵對張燕等黑山賊，亦或臧霸、昌豨等泰山賊時，都會做出如此選擇。
    然而，腹黑的趙旻不願屈從這扯淡的法則，所以他打算盡除泰山賊。
    當然，他這種態度，深合程昱之心。
    程昱取出兩個銅爵，先恭恭敬敬給趙旻倒上熱湯，又給自己倒滿。
    這兩個同等驃悍之徒不謀而合，反複精雕細琢起這1既毒且險之計來。
    很快…程昱便扳回1局。
    他詫異道：“主公為何欲除臧宣高而後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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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旻微微愕然：“臧霸不是與昌豨沆瀣1氣？”
    程昱淡淡1笑：“主公謬矣，臧宣高與昌豨素來不甚和睦。”
    趙旻心道：那你方才為何不反駁我…哦，原來你這猛老頭兒也知道害怕啊！
    趙旻虛心道歉：“旻不知泰山、琅琊諸郡之詳情，還請程公教我。”
    1直被趙旻壓製、甚至痛罵的程昱大為受用，捋須笑道：“自孟德擊潰劉玄德後，便將徐州、泰山郡委任於臧宣高，至今已3月有餘。
    老夫聽聞，臧宣高治理有方，而泰山諸賊，如吳敦、尹禮，及孫康孫觀兄弟，均遜色許多，至於昌豨，老夫亦早欲除之而後快也！”
    趙旻眉頭微蹙：“程公之意是隻除昌豨，餘者不究？”
    程昱哂笑：“臧宣高及諸賊，輕易便可聚5萬之眾，主公可有把握盡除5萬大軍？還是主公欲效仿那呂奉先，1路殺出重圍？”
    趙旻險些吐血。
    我謝謝您老！呂奉先那叫殺出重圍？他分明是被曹操堵回了老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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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萬大軍的話…確實不能殺，老子又不是白起。不如讓他們勞改…啊呸！屯田？
    趙旻已開始幻想，這5萬免費勞力應該如何使用…
    他渾然忘記，自己隻有百名騎兵、而對方卻有5萬悍匪之事實。
    程昱已有些後悔，這後生到底算不算明主：麵對5萬之眾，他莫非還想盡屠不成？
    見程昱麵色不豫，趙旻回過神來，他正色道：“程公，此事是我思慮不周。我原以為，臧霸及泰山諸賊最多8千人，其匪眾既有5萬，便應以勸其棄惡從善為上。”
    程昱想翻白眼。
    你的意思是，若臧宣高及諸賊僅8千人，你還是要趕盡殺絕？你比老夫還驃悍！
    想起趙旻那毒計，正欲冷笑的老頭兒登時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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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蓋因那毒計若成，別說8千，便是萬餘人，性命亦難保。
    程昱定了定心神，捋須道：“主公，此計前半段不變，後半段須做變動！
    說，
    那臧宣高如今都督徐州軍事，其人既自詡義薄雲天，咱們便不妨將其作為突破口，若可將其爭取過來，徐州將不戰而降矣。”
    油燈的昏黃燈火中，趙旻1對俊目閃爍著睿智之光。
    片刻後，他抱拳笑道：“既如此，程公，咱們如此這般…如何？”
    程昱捋著美髯，不住頷首：“甚善！然則，其中此幾點，咱們還須…，主公以為然否？”
    趙旻沉思片刻後，頷首抱拳：“程公高才！明日卯時咱們便行動！”
    程昱捋須笑道：“主公今晚欲下榻何處？”
    趙旻抱拳：“此事不勞程公費心，我率丈人之兵至亭傳暫歇1宿便是。”
    亭傳，便是東漢驛站。
    程昱1怔：“揚武將軍何時為主公丈人？”
    趙旻愕然：“董公未曾說明？”
    ！
    程昱憤然擊枰：“董公仁那豎子若明言，老夫當場便會投降，何至於被主公痛斥！”
    若程昱得知趙旻已抄了曹操老窩，何必再負隅頑抗？
    他長歎1聲：“張繡因何降主公？”
    趙旻抱拳：“丈人無謀士，且不甘居於人下，若大事可成，丈人可為1國之公也。旻威壓及利誘之下，丈人將愛女許配於旻。”
    這廝好不要臉，分明是其人被張繡威壓逼婚。
    程昱啞然失笑：“原來如此！張繡誌大才疏，便擁1郡國之地，亦無能為也，其後若再以推恩令削其後代封地，社稷無憂矣。主公畫得好大餅！”
    被程昱戳破心思的趙旻霍然起身，抱拳道：“程公早些安歇，明日卯時咱們便啟程。”
    程昱起身作揖：“恕昱不遠送！”
    此時暮色已臨，在夜色掩護下，趙旻匆匆離去。
    程昱捋須目送其遠去，雙目精光湛然。
    待趙旻走遠，程昱驟然大喝：“來人！”
    趙旻走出縣衙後，收攏騎兵，徑直趕向亭傳用飯、投宿。
    袁紹即將在官渡與曹操展開決戰，最晚到十月初，這場大戰便將走向尾聲。
    趙旻打的是時間差，他要趁兩個大boss互掐之時，快速建立自己的基業。
    如此1來，即便袁紹最終於官渡獲勝，其人也不得不暫時休養生息，積蓄力量對付趙旻這個名為小弟、實為強悍對手之人。
    而曆史上，官渡之戰隻持續了半年。
    套用名句：留給趙旻的時間不多了！
    1夜無話。
    翌日卯時，東方微熹，趙旻率百餘名騎兵，在晨曦之中，於城東1處高坡之上等候程昱。
    那屯長低聲問道：“少將軍，已近卯時3刻，那倔老頭兒會不會來？”
    看來，程昱昨日須發戟張的凶相，給這屯長留下了心理陰影。
    趙旻憋著笑頷首：“但請放心，程公必至！”
    他們尚未等到城中的程昱，便聽到1陣急促的馬蹄聲，自東南方向遠遠傳至。
    趙旻心中1驚。
    難道昨晚，程昱並未在鄄城過夜？
    黃土飛揚之中，趙旻和1眾騎兵依稀見到，1個昂藏雄壯的漢子，手持1杆長近4米…當然，折合漢尺為丈8的長矛，騎著1匹黝黑駿馬，率1彪騎兵遠遠趕來。
    那屯長大惑不解：“少將軍，那倔老頭兒昨晚未在城中？”
    趙旻目力極佳，他定睛望去，果斷搖頭：“非是程公！是1名4旬年紀的黑大漢！其人不但矛杆極粗，且矛頭甚長，顯然膂力不凡！”
    趙旻高喊道：“我乃常山趙從文也，敢問來者何人？”
    張燕、於毒和昌豨，為漢末3大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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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操與張燕勾結甚深。曆史上，之所以袁紹被火燒烏巢後匆匆撤兵，並非因其無糧，而是張燕作亂，以及幽州鮮於輔和田豫背叛，他擔心老巢被毀，於是果斷止損，率軍迅速撤退。
    出身泰山郡豪強的於禁，與臧霸等人交情匪淺。
    趙旻其實不了解，臧霸還是不錯的，但昌豨確實死有餘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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