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荊士達許都,孔明至丹徒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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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衛府正堂內,非但有4個荊州人,還有程昱、伏完、劉艾、董昭、荀攸、桓階、陳矯、諸葛瑾等文臣。
    尚在等待自家主公張繡趕來的鄧芝,此刻也在堂上。
    今日是衛府練兵之日,武將們因需要率軍訓練,因此都不在衛府。
    曹洪的部曲已被夏侯惇、曹仁、夏侯淵3人帶走,自己卻無兵可練。
    所以在場之衛府武將,僅有曹洪1人。
    苟哥見這些荊州人如此杞人憂天,便忍不住啞然失笑。
    “諸君勿憂,待稍後天子使臣至衛府宣詔書之後,諸君再獻上朝賀之禮亦為時不晚。”
    荊州人深以為然。
    然而…蔡瑁卻再次委婉地提出自己的不安。
    “太子太傅,皇後當真知曉,當如何冊封某等?”
    蔡瑁這個問題,問得簡直多餘!
    苟哥很想笑笑不說話,但思及這些荊州人喜歡胡思亂想,苟哥還是耐下性子、1本正經地向這些荊州人胡說8道。
    “諸君盡管放心,通稟大長秋之時,我已將冊封諸君之字條,交與那小黃門之手。否則,皇後又豈會…”
    苟哥好險沒說出“與我1唱1和”這句話,萬幸其人反應1貫極快。
    “否則,皇後又豈會得知,我有為諸君討詔冊封之意?”
    苟哥這番話邏輯自洽,因此荊州人毫不生疑。
    但是荊州人毫不生疑,卻不代表…
    荀攸便當場出言提醒自家主公。
    “主公,陛下、皇後本為1體,賞罰皆為君恩,請主公務必謹慎行事。”
    荀攸的意思是說:
    主公,人家伏壽與劉協是兩口子,你須當心伏壽替劉協賣人情,最終導致荊州人不領你情!
    苟哥聞言,暗暗警醒起來。
    苟哥當然不是警醒伏壽替劉協賣人情…這是不可能之事。
    因為與伏壽合為1體的,不是劉協、而是苟哥。
    真正使苟哥警醒的,是其人須加倍小心,勿要讓有心人察覺到,其人與伏壽那極為微妙的關係。
    是故,苟哥謙虛受教。
    人老成精的伏完嗬嗬1笑,向苟哥作揖行禮。
    “太子太傅,不知皇後近來可好?”
    身為皇後生父的伏完提出此問,頓時使眾人皆感覺,伏完是在趁機緩和苟哥與劉協、伏壽兩口子之間的關係。
    苟哥的回答,讓伏完頗為滿意。
    “光祿勳盡管放心,皇後雍容華貴而不失親和,使臣如沐春風。正所謂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旻僅有建議之權,卻不可代天子、皇後做主。此番皇後代天子賞賜,為人臣之旻以為,此事並無不妥。然則…
    公達先生所言極是,此事實乃旻考慮欠妥,今後旻必先向天子、皇後請示之後再做定奪。”
    見苟哥如此聽勸,眾人皆不好再多言。
    但是,曾隨叔父諸葛玄流寓於荊州襄陽的諸葛瑾,卻不能不開口。
    “德珪公、德高公、始宗公,劉鎮南當真心甘情願獻上荊州?”
    這次,是與諸葛玄私交不錯的韓嵩回答了此問。
    “嗬嗬,子瑜盡管放心,荊州自始至終,皆為大漢之荊州、天子之荊州,而非區區宗室子弟之荊州。
    子瑜得遇明主、可盡情為大漢盡忠,諸葛賢兄在天之靈必欣慰至極。嗬嗬,老夫亦與有榮焉!”
    拋開韓嵩那番禮節性的客套話不談,其人的意思是說:
    荊州是我們荊州人的荊州,劉表算個球!
    韓嵩話雖如此說,苟哥卻不能不盡快安排衛府重臣前往襄陽、正式接收荊州。
    那麽問題來了。
    人家荊州人剛剛表示出極大的誠意,你苟哥便著急忙慌地派人去襄陽…
    苟哥的吃相,也太難看了吧?
    所以,苟哥根本不接諸葛瑾、韓嵩2人的話茬,而是轉首看向曹洪。
    “子廉,而今河北如何?”
    聽到“河北”兩個字,荊州人的耳朵登時便同時豎了起來。
    曹洪聞言豪邁1笑。
    “主公盡管放心,有子孝、子和2人鎮守黎陽及內黃,又有伯仁、子丹、文烈3子加以輔佐,河北而今穩若泰山。
    遑論鄴城之戰早已使袁賊嚇破膽,其人可否活過來年之夏,哈哈,恐猶未可知也!”
    聽到此處,蔡瑁忍不住追問。
    “子廉賢弟,袁紹竟可能活不過來年?”
    曹洪嗤笑1聲。
    “德珪兄有所不知,上月某家主公遣元讓兄為主將,某等曹氏、夏侯氏子弟為將,非但於鄴城之下大敗袁賊,兼且險些生擒袁賊!
    袁賊先受此驚嚇、又因被迫與某等締結城下之盟而受大辱,以袁賊之性情,其人羞怒交加之下,嗬嗬,某恐袁賊命不長矣!”
    這就是苟哥的高明之處。
    其人之用意為:趁荊州人來許都之良機,借他人之口,使荊州人對自己死心塌地。
    當然了,這還不算完。
    同為荊州名士的桓階,笑著向蔡瑁作揖。
    “德珪兄有所不知,而今青州亦已重歸於朝廷。”
    荊州人聞言,盡皆愕然。
    啊這…
    袁紹何時竟已如此羸弱?
    啊呸!
    太子太傅竟已如此強勁!某等主動投靠太子太傅,實乃明智之舉!
    於是乎,對苟哥愈發恐懼的荊州人,便大吹特吹起了苟哥。
    “太子太傅百戰百勝,不愧為我大漢之金梁玉柱!”
    “大漢得太子太傅,實乃天下生民之大幸焉!”
    “還望太子太傅再接再厲,還我大漢朗朗乾坤!”
    苟哥適時自謙。
    “諸君休要謬讚,此非旻之功,實則是天不亡我大漢也!”
    就在這時,大長秋趙常侍那尖利的聲音,自堂外響起。
    “太子太傅所言極是!正因天不亡我大漢,故而天生太子太傅以拯救我大漢也!”
    .
    荊州人聞言羞愧不已…
    枉我等飽讀詩書,卻猶不及1區區宦官!
    然後…
    4個荊州人精神同時1振,眼神炙熱地看向,正隨趙賁匆匆走進正堂的趙常侍。
    此時趙常侍匆匆趕來,其目的已經呼之欲出。
    當著自己臣屬、荊州人之麵,苟哥主動迎上大漢皇後的欽差,也就是趙常侍。
    “不知大長秋此來有何事?”
    趙常侍笑得格外真誠…由此可見,他們都是實力出眾的演技派。
    “回太子太傅、衛將軍,仆乃奉天子、皇後之令前來,為忠君體國之荊州高士奉上天子詔書。”
    言罷,趙常侍收起笑容、鄭重其事道。
    “請太子太傅、荊州諸位高士接旨!”
    苟哥及荊州4人行禮後,各自接過加蓋傳國玉璽的聖旨。
    毋庸置疑,聖旨雖加蓋傳國玉璽,卻1定不是劉協的手筆。
    劉協就是這麽被伏壽、苟哥聯合架空的。
    荊州4人嘉獎、冊封之旨不必贅言,單說苟哥接到的聖旨。
    苟哥接到的聖旨,內容極其簡單:
    令太子太傅遣衛府之得力臣屬,即刻趕赴襄陽,接原鎮南將軍、今方與侯劉表回京麵聖。
    伏壽就是伏壽。
    其人清楚苟哥不方便之處,所以其人借天子之手、助苟哥1臂之力。
    無論如何,隻要劉表待在襄陽,始終都是巨大隱患。
    隻有回到許都的劉表,才是人畜無害的。
    1如而今的平安富貴侯爺馬騰、張魯及劉璋。
    苟哥心中欣喜萬分,臉上卻百般糾結地看向荊州人。
    “這…陛下令旻即刻遣使、接回劉鎮南父子。”
    蔡瑁嗬嗬1笑、躬身1禮。
    “太子太傅,既如此,某等便隨衛府使臣同回襄陽。”
    說著,蔡瑁笑著看向新晉之高平侯劉琮。
    “阿琮不必再回襄陽,我此番歸去,必親自護送你家眷至許都。”
    桓階適時道:“阿琮想必已親眼目睹,許都之繁華,勝於襄陽百倍。”
    劉琮的心情,變得頗有些複雜。
    【作者題外話】:這1章,咱們來聊1聊漢末3國的戰車。
    隨著騎兵戰法的普及,戰車便逐步退出曆史舞台。
    但這種舊時乘具,依然在軍事上發揮了廣泛作用。
    3國時代的兵車應用,從記載來看,大抵有兩方麵。
    其1是裝載甲杖與糧草,即所謂“輜重”或“車重”。
    其2是倉促臨敵時,可以用兵車結陣,阻礙敵方騎兵的衝鋒攻勢。
    開篇先簡單介紹1下古代的車。
    兩漢3國時代的車具,形製大抵相似。
    應用在民用領域的便是車,應用在軍事領域的便是戰車。
    車廂的形狀類似1個敞口盒子車輿),兩側各有1輪,盒底連綴1條縱向的粗梁車轅),在梁前端的橫木車衡)處平行排列若幹挽具,嵌套不同數量的馱獸牛、騾、驢、馬)。
    注:古代車具,每部分均有專用名詞。比如車輪部分便由軸、轂、轄、牙、軎、飛鈴等0件構成。
    篇幅原因,咱們不再展開論述。
    不同車輿使用的馱獸數量不同。
    民用車輿,使用的馱獸數量相對較少。軍用車輿則較之為多。而皇帝的車駕,則要使用4到6單位的馱獸,通常還得毛色相同,即所謂“醇駟”。
    天下既定,民亡蓋臧。自天子劉邦)不能具醇駟,而將相或乘牛車。《漢書食貨誌》
    最慘的是民間的1種小車,稱作“鹿車”。
    有趣的是,鹿車與鹿無關,而是“獨輪手推車”。
    諸葛亮發明的“木牛流馬”,實際大概就是鹿車的改良款。
    注意:見《木牛流馬對漢代鹿車的改進、及其對犁製研究的1點啟示》。
    此文載於《農業考古》1986年第1期。
    這種獨輪推車,大概很能適應川蜀地區的崎嶇地形,因此馳名當時。
    從有無頂蓋的角度,又可以分為“露車”與“衣車”。
    貴族的車,頂上有蓋,4周有帷幕,把“敞篷車”露車)改裝成“全封閉”衣車),遮風擋雨,舒適無比。
    民間的車就沒這待遇了,大多無棚無蓋,運貨運人1體化。
    還有1種專門運送皇帝靈柩的喪車,叫“轀輬車”。轀輬的意思,就是溫涼,即可調節溫度。
    實際原理相當粗糙,就是全封閉的車輿4周,加了可開閉的窗戶。
    轀輬車)如衣車,有窗牖,閉之則溫,開之則涼。《漢書霍光傳》孟康注釋
    從乘坐姿勢上,又分為“立乘車”與“坐乘車”。
    顧名思義,立乘就是站在車廂裏,先秦時代比較常見,兩漢3國時已經很少再有立乘式的載具。
    坐乘車也叫安車,應用比較廣泛。
    安車,坐乘車。凡婦人車皆坐乘。《周禮》鄭玄注釋
    如果馱獸不是牛驢騾馬,而是人類,那車具又可分為“輿”和“輦”。
    輿就類似後世的轎子,但座位更高。輦即人力牽拉的車輛,也叫“步挽車”。
    肩輿,平肩輿也。人以肩舉之而行。《資治通鑒》胡3省注
    輦,挽車也。從車,從,在車前引之。《說文解字》
    “輿”和“輦”後來演化成皇權的代名詞。比如“乘輿”就指皇帝,“僭擬乘輿”就指“禮製逾越到等同於皇帝”。
    介紹完車具,再談談漢末3國的車具應用,尤其是在軍事上的應用。
    輜重車可以用來裝載糧食布帛,人所共知。實際輜重車也承擔著裝載武器鎧甲的任務。部隊行軍時,除了少數精銳護衛中軍,大多兵士,都是空手徒步,以節省體力。
    注:關於行軍時的“輕裝與具裝”問題,我之前單有撰文論述,感興趣的讀者可自行查閱。
    車具在戰場的另1個作用,便是臨敵之際,將車具排列成陣,1方麵保護己方步兵與射手,另1方麵阻撓對方的騎兵衝鋒。
    說白了就是用兵車結成1個“臨時堡壘”。
    3國漢季最有名的“車陣”應用案例,當是初平2年191)冬季的界橋之戰也叫磐河之戰)。
    下1章咱們繼續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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