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的這具屍體隨著麵部表情的變化似乎在一點一點恢複神智一般，在我目瞪口呆的情況下居然對著趙老漢跪了下去，聲淚俱下喊了一句。
    “趙爺，水娃子還不想死！”
    “水娃子，真的是你？”
    聽到這句話的趙老漢神情一下子就變得有些木訥，站在原地老淚縱橫又神情複雜的看著眼前的屍體。
    “水娃子，你這是怎麽了？”
    “趙爺，水娃子死的冤枉啊！水娃子到現在都還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死的，問了他們所有人都說死了就一了白了，可是我死也不想做個糊塗鬼呀！求求趙爺救救水娃子！求求趙爺救救水娃子！”
    那屍體邊說就邊對著趙老漢瘋狂的磕頭。
    趙老漢聞言臉色微變，神色複雜的對著屍體又問道。
    “水娃子，這到底是咋回事？你年紀輕輕無病無災怎麽好好的就死了！這段時間你在外麵都幹了些啥？”
    我聽著兩人的對話就越發糊塗，轉過頭去看周林，他現在就像是受了驚嚇的駱駝雙手抱著頭不停的對著麵前的屍體作揖。
    “周林！周林！”
    我費了好大力氣才將他的雙手分開，見周林的目光已經有些呆滯了，抬手就給了他一個巴掌。
    “啪的一聲！”
    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周林的臉上，他整個人一下子就頓住了，雙眼的瞳孔開始聚焦，然後好像是看清了我，一把抱住我喊道。
    “我靠呀！冬瓜，不得了了！真的詐屍啦！”
    “閉嘴！”
    趙老頭一聲暴喝一下子就把我和周林同時都給震懾住了。
    見趙老漢這個狀態我也不敢再插話，拉著周林坐在地上靜靜的看著趙老漢跟眼前的屍體談話。
    “趙爺，水娃子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你這糊塗的娃子，自己是怎麽死的自己都不知道嘛！你這段時間到底幹什麽了？”
    “我沒幹什麽呀！”
    那屍體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眼神一下子就變得灰暗了許多。
    “是他！趙爺，是他殺了我！”
    “誰？”
    “我不認識！我不知道他叫什麽，我隻知道他是醫院賣藥的！我”
    那屍體說著說著語氣就變得有些虛無了，眼神也開始一點一點的渙散，好像是馬上就要不行了！
    趙老漢二話不說直接咬破自己的食指大踏步走到屍體的近前，用自己的鮮血在那張符祿上描繪了一翻，然後快速抽出自己別在腰間的煙槍在屍體身上又點了幾下。
    那具屍體原本已經渙散的眼神又開始一點一點的聚攏著。
    “趙爺，我這是怎麽了？”
    “想來你家裏人應該已經把你送到地方了！”
    趙老漢長長歎了口氣，他隻是區區一個趕屍人，還遠遠沒有辦法做到給死人延壽，更別提剛剛水娃子哭著讓自己救救他了。
    “水娃子，爺爺隻能多留你一會，你抓緊時間說，爺爺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你死亡的真正原因幫你報仇。”
    趙老漢給煙槍裏裝滿了煙絲點火抽了一口，對著眼前的屍體吹了出去。
    “一袋煙的功夫，這袋煙抽完之後你就要去你該去的地方了！”
    “那個人在我們縣醫院賣藥的，之前有一次我爹舊病複發成夜成夜的咳血，我想著去縣裏的醫院去買點藥，可是身上的錢不夠！”
    那屍體就那麽跪在地上，完全浸泡在趙老漢的煙霧裏開始娓娓道來。
    “我在醫院待了好久，求著他們少賣些藥給我，可是他們說藥品不能拆開賣，無論我怎麽磕頭都不行！就在我要放棄的時候那個人就出現了！”
    “他把我堵在了樓梯的角落，從口袋裏掏出一粒藥丸遞給我看，說這個藥丸是醫院的新藥需要找人試藥，說了隻要我吃了藥丸配合他做一些基本的檢查就能給我錢！”
    “你吃了？”
    我實在是沒忍住問了一句。
    那屍體聞聲十分僵硬的慢慢將腦袋扭了過來看了我幾眼，就這幾眼我就被那清澈的眼神弄的十分揪心。
    這孩子的眼神實在是太幹淨了，幹淨到即使是變成了現在這副鬼樣子這樣也還是掩蓋不了！
    “沒辦法！父親重病幹不了活，母親癱瘓在床！家裏的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況且他給的錢很多，我可是給父親買了很多的藥！”
    “剛剛開始那些藥丸我吃下去沒有任何的反應，每次檢查完他都立馬付錢，最後幾次吃完藥丸之後我漸漸就有些頭暈了，總感覺身體有些開始不受控製了。”
    “最後一次吃那個藥丸就是幾天前的事情了！當時我拿了錢去給我爹買藥，後來再醒來就在這裏了！”
    “勞資靠他媽的！”
    周林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聽的，聽到這裏有些義憤填膺的罵道。
    “這些個畜生弄這些藥把人吃死了就不管了！老子要去報警把他們全部抓起來槍斃！”
    “唉！沒辦法的！”
    我也不知道怎麽去安慰這孩子，新藥的研發和試用都是一些必須的過程，說的難聽一點雖然這孩子沒了，可是他們可以根據這些線索去改良藥方，最終還是可以挽救回很多人的！
    趙老漢埋著頭抽著旱煙，他一口一口抽的很慢，想來也是不想這一袋煙的功夫逝去的太快！
    我看不見他的表情，不知道他此刻心裏在想什麽，不過我卻一直有一個疑問不知道該不該問。
    良久悶不作聲的趙老漢突然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
    “咳！咳！咳！”
    我看見他的手抖得都快握不住煙槍了，不知道是情緒激動引起的還是這劇烈的咳嗽引起的，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了就上去輕輕拍著他的後背希望可以幫他緩解一下。
    趙老漢的咳嗽終於是止住了一些，他衝著我擺了擺手，發出陣陣粗獷的喘息聲，如同那破舊的老風箱再一次開啟一般。
    “水娃子！這都是命啊！”
    趙老漢伸著那如同枯樹枝一般的手臂在觸碰到屍體前一秒還是沒有摸下去，喘著粗氣長長的歎息一聲。
    “爺爺沒有本事救你！塵歸塵土歸土，來世去投個好人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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