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世界，數據洪流在意識海中奔湧。
    虛擬空間裏，蔡維斯的手指在虛擬操作台上飛快跳動，模擬出來的冷汗順著下頜滴進全息投影形成的領口。
    掃描程序正在盯著客戶意識海裏翻騰的黑色數據流，一行又一行扭曲的代碼在神經係統提供算力的催動下如活物般蠕動，每次觸碰都讓他的防護程序發出刺耳警報。
    “深度清理模式，抓緊啟動！”蔡維斯額角青筋暴起，手指死死扣住操作台邊緣，指節因用力而泛白，對著通訊器那頭咬牙切齒地吼道。
    全息眼鏡裏，少女咬著棒棒糖的側臉模糊又晃動，那甜膩的草莓香氣都透過通訊信號隱隱傳來，可此刻的他根本無暇顧及這些。
    今天蔡維斯成為“擦心人”的第七天。
    七天前，剛從精英學校畢業的蔡維斯懷揣著對這份神秘職業的憧憬與好奇入職，以為不過是動動手指、運行清理程序就能輕鬆賺取高額報酬。
    可如今，他才真切地體會到，順著神經接口如毒蛇般悄然入侵本體程序的垃圾數據，究竟有多可怕。每一次清理任務，都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複。
    診療艙內，客戶的三維投影正不受控製地劇烈抽搐著，被一隻無形的大手肆意揉捏。蔡維斯緊緊盯著投影，眼神中滿是凝重。
    客戶的記憶區塊此刻就像一座搖搖欲墜的危樓，各種承載美好記憶的數據此刻正在瘋狂變異。
    童年回憶的畫麵，原本應該是色彩斑斕、充滿溫馨的，可此刻卻像被蛀蟲啃噬過的老照片，千瘡百孔。
    畫麵裏，一個天真無邪的小男孩在公園裏歡快地奔跑，突然，畫麵開始扭曲，男孩的笑容變得猙獰，周圍的花草樹木也化作猙獰的怪物，向他撲來。
    工作履曆表上，原本整齊排列的條目，此刻爬滿了猩紅的錯誤代碼，如同一條條猙獰的血蛇，在屏幕上肆意遊走。
    “糟糕，怎麽還有病毒程序，安全程序啟動！”
    每一個錯誤代碼都像是一把利刃，刺痛著蔡維斯的神經，好在有安全程序的保護，沒有波及他的本體程序。
    畫麵不斷變換，他能看到客戶在職場上的掙紮與無奈，被否定的方案、被辭退的絕望，都化作這些猙獰的代碼，侵蝕著客戶的意識。
    然而，最可怕的，還在客戶潛意識的底層。一團黏稠的黑色旋渦正緩緩旋轉著，散發著令人膽寒的氣息。
    那是心理疾病具象化的數據風暴，是客戶內心深處所有痛苦、恐懼、絕望的集合體。
    旋渦中，隱隱傳來叮叮咚咚的響聲，竟然是無數垃圾數據不斷碰撞正常記憶數據產生的。
    蔡維斯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他知道自己不能退縮，客戶的命運此刻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他集中精神，操控著全息眼鏡中的清理程序，試圖靠近那團黑色旋渦，讓它停下來。
    可每靠近一步，他就感覺有一股強大的阻力在拉扯著他，要將他的本體程序也一同拖入那無盡的黑暗之中。
    “趙娜，情況不太妙，這垃圾數據的侵蝕速度比我想象中要快得多。”蔡維斯對著通訊器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焦急。
    通訊器那頭傳來趙娜清脆的聲音：“別慌，蔡維斯，我已經在準備加強防護程序了。你小心點，別被垃圾數據給纏上了。”她的聲音雖然輕鬆，但蔡維斯能聽出其中的擔憂。
    就在這時，黑色旋渦突然加速旋轉起來，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蔡維斯隻感覺自己的意識一陣恍惚，差點就被吸了進去。他趕緊穩住心神，加大清理程序的輸出功率，試圖抵擋這股吸力。
    “該死，這數據風暴比資料裏描述的還要棘手。”蔡維斯咒罵一聲，額頭上滿是汗珠。他看著掃描程序中不斷閃爍的警告信息，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如果不能盡快清理掉這些垃圾數據，客戶不僅會失去所有的記憶，甚至可能永遠陷入精神錯亂的狀態，而他自己，也極有可能被強大的數據風暴所吞噬。
    “蔡維斯，防護程序準備好了，我這就傳輸給你。”趙娜的聲音再次傳來，帶著一絲急切。
    蔡維斯眼睛一亮，趕緊說道：“好，快傳過來。”
    很快，一道金色的光芒從通訊器中射出，融入了全息眼鏡之中。蔡維斯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注入清理程序中，他趁機加大了攻擊力度，向著黑色旋渦發起了猛烈的衝擊。
    黑色旋渦似乎感受到了威脅，旋轉得更加瘋狂了，無數黑色數據的觸手從旋渦中伸出，向著蔡維斯的清理程序抓來。
    蔡維斯靈活地操控著程序，躲避著觸手的攻擊，同時不斷地尋找著黑色旋渦的弱點。
    在這場激烈的較量中，時間凝固了。蔡維斯全神貫注地盯著全息眼鏡，安全程序在一刻不停地處理緊張感產生的數據。
    他知道，這是一場生死較量，不僅關係到客戶的生死，也關係到他自己的生死。出任務前安全員說注意要點的時候已經多次提到不要被垃圾數據覆蓋了自己的本體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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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被完全覆蓋的話，就不好恢複了！”
    經過一番艱苦的搏鬥後，蔡維斯發現了黑色旋渦的一個破綻。他毫不猶豫地集中所有力量，向著那個破綻發起了最後的攻擊。
    一束耀眼的光芒閃過，黑色旋渦開始劇烈地顫抖起來，最終緩緩消散。
    蔡維斯長舒了一口氣，整個人癱倒在操作台上。他看著診療艙內逐漸恢複平靜的客戶投影，心中湧起一股成就感。雖然這次任務充滿了危險和挑戰，但他最終還是成功了。
    “蔡維斯，幹得漂亮！”通訊器那頭傳來趙娜興奮的聲音。
    蔡維斯嘴角微微上揚，說道：“多虧了你及時支援，不然這次可就懸了。”
    “嘿嘿，那必須的呀！”趙娜叼著棒棒糖，笑得眉眼彎彎，嘴裏含糊不清地又補了句，“不過呢，你也別太嘚瑟啦，下次任務保不齊比這還難搞，到時候可別哭鼻子喲！”
    蔡維斯抬手扯掉黏在臉上、被汗水浸得濕漉漉的發絲，目光落在診療艙裏那熟睡的男人身上。
    男人此刻表情平靜，嘴角甚至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淺笑。
    再過十分鍾，等客戶從深度清理模式中悠悠轉醒，像毒瘤一樣困擾了其整整十年的焦慮症數據，就會被徹底格式化，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再看看自己，意識海裏被數據風暴狠狠擦傷的精神褶皺，此刻正一陣陣地抽痛，在無聲地提醒著他這份工作的危險與艱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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