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電梯裏，燈光略顯昏暗，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但還是掩蓋不了那空氣中掩藏的微弱的血腥味。
    陳弈站在電梯中央，抬頭看著顯示屏上跳動的數字，表情沉穩。
    身上換了一件簡潔的藍色襯衫，簡單的黑色休閑褲，頭發有些亂，一股腦的都朝後抹了一下，這個形象讓陳弈整個人看起來都過於悠閑。
    電梯緩緩下降。
    “叮——”
    不一會兒，電梯到達了大廳。
    陳弈走出電梯，2號電梯還是沒有人進入，似乎2號電梯不在那些醫生病人的行程裏。
    環顧四周，大廳裏仍然和之前一樣，無數的人來來往往，卻又完全漠視著周圍的一切。
    陳弈收回視線，整理了一下袖口，又朝著 1號電梯走去。
    巧的是陳弈剛走進 1 號電梯，門就關上了。
    陳弈看著電梯門上映出的場景，他身後站著很多人，人數最多的依然是醫護人員，隻有角落裏，零星站著幾個穿著病號服的病人。
    陳弈並未穿著病號服，也沒有穿著白大褂，站在他旁邊的幾個醫生和護士看到陳弈進來，都向他點了點頭。
    陳弈也禮貌的回以微笑，看了眼按鍵區，他要去的五樓是亮著的，也就是說，還有人會去食堂。
    陳弈收回目光，安靜的站在原地，隻是視線落在那個離自己也算近的護士手上，她拿著一本藍色的病曆本。
    “你好啊小夥子，看你也沒按樓層，這裏大多都是去五樓的，你是哪裏不舒服嗎？”離陳弈最近的一位稍顯年長的醫生，忽然開口詢問陳弈。
    陳弈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電梯門上映出的醫生，扭頭禮貌的回到：“沒生病，來醫院看朋友的。”
    年長的醫生皺了皺眉頭，似乎不太相信陳弈的話：“看朋友啊？那你應該坐5號電梯去住院部，不是坐這趟電梯，你到底是來幹什麽的？”
    陳弈的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回應到：“他是在住院部，但是他複診啊，我要去他主治醫師那裏一趟。”
    旁邊的一位年輕醫生忽然插嘴道：“複診？需要複診的病人很少，你說出來，我們或許認識。”
    陳弈擺了擺手，有些擔憂的皺起眉頭：“就是因為他複診，家裏人又不在本地，才找我的幫他簽字的。”
    就在這時，人群裏其中一個醫生突然問道：“你既然知道複診要簽字，為什麽不知道複診的病人是需要陪同的，你應該從你朋友要去複診的時候就在他身邊。”
    陳弈沉默了片刻，沒有立刻回答那個醫生的問題，隻是看向了最開始問他話的那個年長的老醫生：“醫生，你們既然知道那麽多規定，為什麽不直接取消這些麻煩的流程？”
    沒有等那些醫生插嘴，陳弈繼續開口：“他都已經出事過一次了，卻還不能複診，就因為需要家屬簽字，可他需要複診不就說明他病情很嚴重了嗎？”
    “你們為什麽就非要折騰人呢？”
    直麵陳弈情緒的老醫生歎了口氣，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轉頭警告的看了眼剛剛說話的醫生，又寬慰陳弈說到：“醫院的每一個規定，都是有它的道理的，你要理解，我們也會盡全力救他的。”
    陳弈低下頭沉默，片刻後仰起頭，有些不好意思的給眼前的老醫生道歉：“不好意思，我剛剛情緒有點失控，我不是故意的。”
    老醫生笑了笑，滿臉理解：“沒關係，為了朋友跑來跑去的，你也是好孩子啊。”
    陳弈和老醫生的氣氛融洽，另一邊被老醫生警告過的幾個年輕醫生就有些尷尬，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怎麽開口，最後隻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在這時，“叮”的一聲，電梯到達。
    陳弈看了眼樓層，是3樓，他倒是不知道3樓有什麽，隻從電梯外的這一段走廊來看，似乎沒什麽特殊的。
    後麵的幾個醫生和老醫生打了招呼後，就從陳弈身邊經過，離開了電梯。
    電梯門又緩緩關上，隻是站在門口的陳弈卻從電梯還未關上的門裏，看到那幾個醫生身後，似乎多了一個穿著病號服的人。
    陳弈疑惑的皺了皺眉，後退一步，順勢站在左邊，這能看到電梯裏剩下的人。
    和之前看到的病人數量一樣，沒有減少，剛剛那些醫生經過他身邊時，也確實沒有病人跟著出去。
    那他們隊伍裏忽然多出的那個病人是誰，那些醫生看不到那個病人嗎？
    一時間，一個新的疑問出現，陳弈能看到其他人看不見的醫生，但現在又出現了一個醫生看不見，但是他能看見的病人。
    那個病人是特例，還是這個醫院其實還有另一麵？
    在陳弈想不通這些問題，剛回過神時，突然發現那些原本零零散散站在電梯裏七個病人，忽然全部聚集，還就在他身旁。
    陳弈看了眼這些病人，他們似乎很有默契的，幾個人站成一堵牆，將那些醫生的視線隔開。
    陳弈有些古怪的掃了一眼離自己最近的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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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病人長著一張十分畸形的臉，整個人看起來就像個人為的怪物，五官就像被揉過的麵團一樣，擠的臉上到處都是。
    但看她的身形，又是個女人。
    這個病人見那些醫生的視線無法窺視後，轉頭看著陳弈，抬起手就直接在自己的臉上揉來揉去，肉粉色的臉上肌肉被她攪來攪去，五官又在移動位置，她似乎在找什麽。
    陳弈呼吸微微一滯，雖然他對詭異場麵心理承受能力高，但是這種當麵的，還是很有衝擊力。
    “啵”的一聲，病人在一堆肌肉裏抓住了什麽東西，迅速抽離，將手中的東西塞到陳弈的衣服口袋裏。
    沒等陳弈的反應，“叮”的一聲，電梯到達樓層。
    病人又全慢慢散開，隻有一個小朋友站在陳弈旁邊，抬眼看著他，眼睛裏滿是複雜。
    陳弈看著小女孩偷偷摸摸的朝他比比劃劃，似乎是讓他加油，然後立刻跑到之前那個病人身邊乖乖站好。
    陳弈看到這一幕，有些好笑的挑眉，但也很快隱下情緒，走到門口，其他醫生看到陳弈的靠近，神色各異。
    老醫生看著陳弈微微皺眉，語氣有些不悅：“你要在五樓下嗎？”
    陳弈沒有立刻出去，而是看著那些醫護人員，有些不解的問道：“這不是你們按的嗎，你們怎麽不下去？”
    幾個醫護人員被陳弈的問題問得一愣，還沒來得及回答，陳弈就趁著他們愣神的瞬間，迅速伸手，順走了那個護士手上的病曆本。
    然後在電梯門即將關閉的最後一刻，一個箭步衝了出去。
    陳弈才不管他們什麽反應，隻一個勁兒的朝前衝。
    身後電梯裏吵吵嚷嚷的，醫護人員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大喊讓陳弈站住。
    “站住！把病曆本還給我們！”
    “別跑！站住！”
    “病曆本還給我們！還給我們！”
    “……”
    他們的聲音逐漸模糊尖銳，慢慢變成一片暴怒的嘶吼聲。
    陳弈充耳不聞，在走廊裏狂奔，他能感受到那些醫護越來越近，甚至空氣中都帶著一股濕答答的血腥味。
    被他們抓到是什麽下場，不言而喻。
    緊追不舍，暴怒的嘶吼聲在走廊裏回蕩。陳弈不斷的轉彎、穿梭，試圖拉開與他們的距離。
    五樓太大了，就像是一個酒店，無數的走廊和房間，在經過其中一些沒關緊的房間時，還會突然伸出一隻手想要抓住陳弈，陳弈隻能緊急躲避，這就導致陳弈的速度慢了下來。
    加上陳弈到底是沒有恢複記憶，很快就跑到了一條死胡同。
    陳弈深吸一口氣，轉身看著那群已經不成人樣的，如同血肉融化的幾道人形爛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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