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傑憤怒的腦子逐漸平靜下來，眼神複雜的盯著陳弈，有些遲疑的開口道：“小陳，我是相信你的，可確實也是你昨天和我說今天房東回來，管理員要提前收租，而這一位他很欣賞我老婆的能力，才……”
    李傑沉默一下，似是有點難以啟齒：“才建議我，讓我……讓我騙她，先假裝用孩子抵，實際去臥室埋伏的……”
    “也是你和我說管理員都有弱點，可以殺掉，我才相信你，拿了你給的東西埋伏在衛生間，等他殺……收了租金，騙他去衛生間，再殺了他報仇的……”
    陳弈挑眉，抬手示意李傑安靜，緊接著指出他話中的漏洞：“等一下，先不管我到底有沒有給你這些建議，既然可以殺掉管理員，為什麽還要讓他收租？你們先把他殺了，不就沒事了嗎？”
    李傑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我們能殺掉管理員還需要每天都煩惱租金的事嗎，幹脆把整個公寓占為己有不就行了。”
    李傑咬緊後槽牙，憤恨的瞪了一眼陳弈：“還不是你說的，我老婆能力特殊，一旦死了就能帶走凶手的一點理智，你說這樣殺他更保險。”
    陳弈一向平靜的臉上出現一絲龜裂，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滿臉問號：“我說的？”
    李傑氣急，但看著陳弈自我懷疑的神情，一時間又有些猶豫：“是你說的，昨天晚上管理員收完租金後，你忽然發了消息給我，就和我說的這些……”
    說著，李傑像是忽然想起什麽，一拍大腦，立馬快步走向臥室：“你等等，我去拿手機給你看聊天記錄，我可都存著。”
    可走著走著，一股難以名狀的詭異感突然湧上李傑的心頭。
    臥室明明就在前麵幾步之遙的地方，可不管李傑腳下的步子走得有多快，卻好像離門口越來越遠。
    腳下的地板仿佛變成了沼澤，每走一步都像是在原地踏步。
    李傑停下腳步，不安的咽了口口水，喉結滾動，額角滲出細密的汗：“陳……小陳……我好像遇到個奇怪的事，你幫我看看怎麽回事……”
    “……”
    陳弈沒有回應，李傑身後隻有一陣奇怪的嗡鳴嘈雜聲。
    李傑有些艱難的想扭過頭看看情況，但就在他轉頭的瞬間，一陣劇烈的疼痛從後腦勺傳來，李傑眼前一黑，大腦一片空白。
    李傑的視線忽然眩暈翻轉，不停滾動，直到撞到什麽東西停下來，才看到天花板上的吊燈在輕輕晃動。
    意識漸漸回籠，聽覺率先恢複。在意識混沌的邊緣，李傑忽然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話：“……公寓裏出現入侵……以偽裝……屠殺其他人……我沒有……不能讓他……”
    這聲音很熟悉，但李傑想不起來了，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眼皮沉重。
    他困了，忽然很困很困。
    他想睡覺了，他剛剛要做什麽來著？
    不重要了，好困……
    “滴，滴，滴……”
    細微的聲響從天花板上傳來，像鬧鍾的倒計時。
    陳弈緩緩抬頭，天花板接縫處滲出了暗紅色的液體，凝成飽滿的血珠，“滴答”一聲墜落，就在地板上炸開一朵腥紅的花。
    “……還真回來了。”
    陳弈關上605的房門，剛要離開，卻忽然瞥見606虛掩的房門後一片深色的陰影。
    “叮——”
    陳弈的手機來了消息，打開公寓群聊，物業小張發布了一長串的消息。
    “【紅湖公寓物業服務中心】所有人
    緊急通知！經核查，以下12戶住戶因原住戶退租，即日起重新對外招租：101、303、405、502、504、506、602、605、701、705、802、804公寓。信息將同步公示，如有異常請及時反饋。
    另通報：近期6戶住戶因違規行為遭鄰居投訴，物業已上門調解，具體情況如下：
    102住戶：深夜裝修噪音，嚴重影響居民休息；
    103住戶：違規飼養大型犬且未牽繩，存在安全隱患；
    201住戶：長期在樓道堆放雜物，阻塞消防通道；
    203住戶：將房屋改造為群租房，人員複雜且衛生問題突出；
    204住戶：惡意占用公共場所堆放垃圾，拒不配合整改；
    301室：在室內焚燒垃圾，引發煙霧報警。
    請全體住戶引以為戒，共同維護小區秩序，違規行為將按規定追責！”
    群裏已經解除了禁言，但這一次，群裏很安靜，沒有人回應他的通知。
    陳弈收起手機，徑直回家。
    李傑死了，初步判斷是房東。
    他消散了，沒有像其他人一樣留下屍體或者血液，是完完整整的，消散。
    沒有再回來的可能。
    陳弈不確定房東動手的理由，也無法推斷她是否聽到了李傑對他的控訴。
    但李傑的手機不見了，臥室裏什麽都沒有，已經恢複如新，空氣中都縈繞著淡淡的消毒水味，像是完全清洗過。
    605會有新的住戶，不再是這一家三口。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陳弈停下手中的筆，合上筆記，起身去開門。
    陳弈看著門外的常歡沉默了一下，側身讓道。
    “房東回來了，在黎菀那兒，管理員也在。”
    常歡坐到沙發上，自顧自的端起水杯就喝水，一個眼神都沒給陳弈。
    陳弈關上門走到客廳的茶幾前，隨手拿了個蘋果拋給常歡：“他們竟然還能讓你回來？”
    常歡接住蘋果，拿著就咬了一口，清脆的“哢嚓”聲伴隨著甜滋滋的果肉，讓常歡緊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沒有，我交了租金，已經是明天的租客，房東也不能違規。”
    陳弈挑眉：“他可不喜歡你，能這麽輕易就放過你，你的租金是什麽？”
    聽到陳弈的詢問，常歡的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若無其事的啃蘋果：“硬幣原料，我提前融了一個。”
    聞言，陳弈眉頭一皺：“原料不是都……”
    話到嘴邊，陳弈忽然想到了什麽，而常歡很自然的接過話茬：“一個小男孩，有點眼熟，記不清了，剛好黎菀不在家，我就給融了。”
    似乎是察覺到陳弈的沉默，常歡抬頭看了過來：“怎麽了？”
    “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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