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近的距離……桔梗手撐在戈薇肩膀上不敢放開，那勉強拉開的空間僅僅是呼吸就已經占據桔梗大部分心神。
    渾身上下，除了腦袋沒有貼在一起……桔梗眸光顫了顫。
    近在咫尺的少年雙眼緊閉，桔梗稍微動一動，鼻尖被枕邊戈薇鑽出來的碎發蹭過，她動作一僵。
    呼吸灑在臉上，潮濕悶熱感覺要把人融化。
    “阿籬……”桔梗呼喊他，不管怎麽樣，先讓她出去再說。
    然而她說話間的吐息讓本就新鮮空氣不足的空間沉悶，戈薇皺了皺眉，哼哼唧唧歪了歪腦袋。
    桔梗以為他醒了，壓低聲音用氣音道，“別亂動，小聲一點，把腿抬一下，我把拉鏈拉開。”
    好吵……好悶……
    戈薇腦子嗡嗡的，噩夢的潮水沒有褪去，他緊了緊雙手，抓住令他安心的源頭。
    滿滿當當的都在懷裏，隻有一處不在……戈薇挪動身體，可完全動彈的艱難，體內有股寒氣團在心髒處，連同四肢凍結住。
    皮膚感知到的熱，一直暖不進體內。
    戈薇格外難受，呼吸不到新鮮空氣，他張了張嘴，無意識地發出求助信息。
    “救……命……”聲音細若遊絲，卻震得人心疼。
    桔梗所有的話堵在口中，她眼神複雜，終究無法拒絕，抵在對方肩膀上的手抬起，攬住戈薇的脊背，輕輕拍打著。
    戈薇終於挪動到一處能呼吸的地方，鼻尖抵在桔梗的脖頸處，熟悉的味道，令人安心。
    蝕骨地寒涼一點點散去，戈薇眉骨平緩一些，未能全部放下，可也比先前好上太多。
    這一夜，戈薇睡得相當不安穩，夢境中光怪陸離，各種各樣的場景接連不斷閃過。
    許願四魂之玉的黑暗空間、接觸過的村民、七寶父親、考場……
    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天還沒亮，月亮掛在天空，遠方有一絲光亮，慢吞吞地往上升。
    沉睡的大腦漸漸蘇醒，戈薇無神的眼睛眨了眨。
    好擠。
    這是第一反應。
    他下意識地動了動腿，抬腿時卡住了，大腿像是抵在了什麽地方。
    下一秒一隻陌生的腳就踩在他的腳背上，硬生生把他的腿往下拉了拉。
    誰？
    誰啊？？
    這誰啊？！！
    戈薇瞳孔劇烈收縮，差點心髒驟停。
    驚恐之餘他一動不敢動，因為……他看到了眼熟的紅繩，那根被他捏在手中擺弄過得紅繩。
    桔梗？
    他為什麽抱著桔梗？！
    不不不不——現在不是想他為什麽抱著桔梗，戈薇怎麽也想不明白。
    桔梗怎麽會在他的睡袋裏？
    為什麽？！
    對對，肯定還在睡夢中，對對對對他絕對還沒醒！
    戈薇夢遊似的閉上眼睛，緩慢地重新睜開。
    新世界還是和閉眼之前一模一樣呢~
    戈薇淚流滿麵，心中抓狂。
    感受著兩人緊緊相貼的空間，雙手一上一下，固定的牢不可破。
    戈薇四魂飛走了一半，指尖柔軟而富有彈性，彎曲的弧度中間微微凹陷，隔著幾層布料戈薇都能觸碰到。
    要命。
    戈薇咬緊牙關，不妙啊不妙……他現在的身體是男性，男性的茶壺會早起做操啊！
    若是平常他絕不會有多餘精力做操，可是現在喜歡的人就在懷裏，坐懷不亂……戈薇眼角含淚，好像，做不到。
    戈薇舔了舔幹澀的唇，悄悄往後拱了拱，呼吸不由自主地加粗。
    捕捉到脖子上呼吸的急促沉重，桔梗反應並不驚訝，這一晚戈薇時常這樣。
    大概是又做噩夢了，桔梗想。
    安撫性地摸上戈薇的發尾，少年頭發長得很快，桔梗輕柔地順了順毛，在後背輕輕拍打。
    動作熟練地讓戈薇恍惚。
    感覺……戈薇嘴角一抽，感覺跟哄孩子似的。
    戈薇喘一口氣，這種情況瞞是瞞不住，雖然不清楚桔梗怎麽和他睡……在一起的，但不能繼續下去。
    他快忍不住了。
    戈薇垂下腦袋，抽回壓在桔梗身下的手，雙手猶豫著停頓一下，而後小心翼翼地按在桔梗腰間，往外推出一段距離。
    這一番動作下來，就算是經曆一晚上戈薇不老實地亂動的桔梗也明白，這人是徹底醒了。
    桔梗眼神閃了閃，按理來說她應該順著戈薇的動作後退，沒有束縛的身體完全能離開這一片狹窄地空間。
    可她……唔，停住了。
    頗有興趣地鬆開雙手觀察戈薇的一舉一動，輕聲輕語道，“早安。”
    戈薇一僵，眼睛左看右看……沒什麽好看的，天蒙蒙亮，在睡袋中更顯得昏暗。
    “早……早啊。”
    戈薇硬著頭皮抬眸，和桔梗對視，兩人之間僅手掌長的距離。
    白皙的臉一點一點紅透，戈薇支支吾吾，“桔、桔梗，你你……你怎麽在……在我的……”
    “不記得了？”桔梗似乎在笑。
    戈薇晃了眼，眨巴一下，下意識反問，“記什麽？”
    “昨晚的事。”桔梗提醒，“突然起身，把我拉進來，然後抱住我不鬆手，還唔——”
    戈薇條件反射捂住桔梗的嘴，大腦宕機，“別說了。”
    別說了……
    羞恥、窘迫、慌張……重重疊加，戈薇渾身發緊，如同彈簧一般蜷縮。
    他忘記自己的膝蓋還卡進去某處。
    桔梗唇線一瞬間繃直，她緊盯著戈薇，確定少年神情一片空白，那就不是故意做的……桔梗哂笑，逗弄過頭了嘛。
    烏眸平靜無波，如玉石一般純淨，戈薇望著那雙眼瞳，感覺什麽心思都藏不住，羞澀一波一波直衝天靈蓋。
    “啊，對不起！”戈薇看著捂住桔梗屬於自己的那隻手，驚慌而局促地一縮。
    “對不起……我我，我不記得了……”
    戈薇垂眸低頭，懊惱地咬住手指，他又沒夢遊的習慣，卻做了相當無禮冒犯的事。
    桔梗望著他咬住手指，不讚同地蹙眉，那手指上深深淺淺的咬痕，很顯然不止咬過一次。
    “鬆口。”
    想都沒想就要掰開。
    戈薇沒料到，冷不丁口中塞進來一根細長彎曲的手指，氣息不穩地“唔”了一聲。
    他詫異抬眸，望向桔梗，“……啊？”
    戈薇張開嘴，一時無法反應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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