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的過去我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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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7年,冬,上海。
    上海的冬天很冷。江林風送他的媽媽和繼父去火車站。
    “媽,阿爸,你們不留在上海住嗎?”江林風問。
    胡意兒說:“不了。你在上海好好的。如果我們留在上海,那麽老家的親戚知道了,就會一直找你麻煩。你沒事回來看看我們就好了。”
    阿九叔說:“林風,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媽,再說我們回去還住的慣一點。”
    “好吧。”
    2019年,夏,上海。
    江林風從昏迷中醒來,看到和自己同病房的李君言。
    李君言的外傷並不嚴重,看見江林風醒來,就湊了過來,說:“江哥,你醒了。”
    江林風問:“這是醫院嗎?我們怎麽再這裏。”
    “你昏了過去。”
    “是嗎?對了,我們到了飯店幫你打架,我報了警,後來壞人抓到了嗎?”
    “你不記得了嗎?那幫打手都被抓了。他們涉嫌非法借貸、脅迫裸貸、暴力催貸和限製人身自由,已經被關了。那個保健品公司涉嫌傳銷和向非法借貸傳送利益,也已經開始全麵查處了。”
    “好。你那個朋友呢?”
    “抽煙的小白兔,已經轉做證人,現在也準備換個工作了。”
    “事情解決了就好。”
    “你怎麽不關心關心我姐?”李君言不滿道。
    “李君莎她怎麽了?”
    “我姐為了救你,左腿骨折,做了四個多小時手術,剛剛才出來。你居然一點都不關心她。你怎麽回事?”李君言說著說著就生氣了。
    “這樣嚴重嗎?”江林風立馬起床,“在那個病房?”
    李君言也起身說:“走,我帶你去。”
    兩個一起到李君莎的病房,看到病床上躺著睡著的李君莎。
    李君言難過地說:“我姐現在還在睡,全身麻醉,打進了鋼板和6個鋼釘,醫生說即便情況好也要3到6個月才能恢複走路,而且可能會有關節僵硬和關節炎等後遺症。都是我的錯,不該來調查什麽破案子。”
    江林風說:“不能怪你,怪我,我明知道有危險,沒能阻止她。”江林風心裏很難過,他努力回想,想起了李君莎救自己的一幕,一遍又一遍,他知道他離不開這個女孩了。
    “我姐那麽愛漂亮,現在腿上有那麽個大傷口。而且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我該怎麽把這個消息告訴我爸媽?手術費要10萬左右。”李君言十分難過,捂臉流淚。
    “都交給我吧,我來照顧你姐。”江林風走進房間,坐在椅子上看著李君莎。
    轉天早晨,李君莎醒來,看見江林風和李君言守著她。
    李君言笑道:“姐,你終於醒了。你餓不餓?”
    江林風也笑道:“醒了就好。先去叫醫生吧。”
    “好。”李君言走出門去找醫生。
    李君莎歎了歎氣,說:“你還好嗎?”
    江林風笑道:“這話應該我問你吧?你還好嗎?”
    兩人互相笑了笑。江林風突然的溫柔細語,讓李君莎感覺不太對勁。
    李君言帶著醫生來了,醫生看了看李君莎的狀態,又測了一下體溫。
    醫生說:“手術是成功的,下午做個檢查,住院觀察兩天,就可以回家療養,第一周複查,後麵每兩周複查一次。誰是家屬,記住了沒?”
    李君言說:“記住了。”
    醫生繼續說:“這幾天一定少動多躺著,怕錯位。吃東西,不要油膩,不要辛辣,多吃點補骨頭的,還有高蛋白低嘌呤的食物,水果和牛奶也可以。20天不要碰水,2個月不要洗澡。”
    李君莎驚訝說:“2個月不洗澡,我不就臭了嗎?”
    醫生說:“前20天一定不能碰水,後麵可以找人幫你幹搓一下,但是千萬不要碰左腿。你們記住了嗎?”
    李君言答:“好,知道了。”
    醫生和護士離開了,李君言看著姐姐說:“看樣子,我得給媽媽打電話了,讓她來照顧你。”
    李君莎急忙說:“別打。你要死了啊。”
    “不打電話誰照顧你啊。”
    “我說別打,你就別打,他們不得難過死了。而且我怎麽傷的,還不是因為你嗎?”
    “可是。”李君言無話可說了。
    江林風說:“李君言,沒事的,我會照顧你姐的。”
    李君言還是擔心說道:“可是你是個外人,還是個男的。”
    江林風認真地看著李君莎說:“我不是外人,我是你姐、李君莎的男朋友。”
    江林風說出這句話,李君莎很震驚,但是滿臉笑意。李君言則呆住了。
    李君莎肚子咕咕響,看著江林風小聲說:“我餓了。”
    江林風體貼地問:“好的呀,你想吃什麽?”
    李君言看了看他們倆,識趣地說:“好吧,我去給你你們買吃的,姐和姐夫。”李君言救離開了。
    江林風溫柔說道:“對不起,我讓你受傷了。等出院了,你就到我的別墅去住,讓我照顧你,好嗎?”
    李君莎笑著點了點頭。
    江林風看著李君莎受傷的左腿說道:“你知道嗎?那天我預感到你會發生意外,於是我故意指了一個錯誤的方向,可是我並不能改變這一切的發生。”
    “什麽?你故意指錯?”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也想去幫你弟弟抓住壞人,可是我覺得你去會有危險。我當時應該自己去,把你留在下麵。這樣你就不會發生意外了。”
    “不怪你,你和我弟弟,你們兩個人誰受傷我都會去幫忙的。”
    江林風摸了摸李君莎的臉,微笑說道:“等下午檢查好了,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
    “什麽故事?”李君莎很久沒有感受到摸臉殺的甜蜜。
    “我的故事。”
    下午,李君言那種鑰匙幫李君莎搬家,他從曹一小區搬到玫瑰花園,看到江林風的別墅,他感歎道:“姐,你這姐夫可算找對了。”
    江林風則陪著李君莎做術後檢查。檢查完了,他們在病房裏聊天。
    “我準備好了,小哥哥,我要聽故事才能睡著哦。”李君莎開玩笑道。
    江林風裝小男孩娃娃音說:“好的,小姐姐。我想想啊,從哪裏說起呢?”
    “從那張照片說起吧?你以前當過警察嗎?”
    “好的。我以前在經偵部門當過一年左右的警察。你看到那張照片上的,就是我和我的同學周芮雅的照片。”江林風開始很平靜地講故事。
    “周芮雅,好聽的名字。”
    “嗯,我和她是同一年的經濟犯罪偵查專業。我們一起上學一起訓練,後來一起考進了同一個地區,也很巧的被分到了同一個公安局當民警。可是後來,我的媽媽知道了,就利用關係,逼迫我離職,不讓我繼續當民警。”
    “為什麽?”
    “因為我爸爸是一名警察。”江林風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爸爸是雲南昆明的一名緝毒刑警,在我小時候犧牲了。後來我媽帶著我離開了那裏,回到外婆家,我媽認識了阿九叔也就是我的繼父,就改嫁了。阿九叔對我媽很好,對我也很好。他們一起把我照顧長大。我很感謝阿九叔,他能讓我媽走出痛苦。但是我沒辦法忘記我的爸爸,所以在高考填報誌願的時候,我偷偷地報了警校,為了不讓他們發現,我還做了假的錄取通知書。上大學的時候,我都不讓他們來看我,實在瞞不住,我就拜托周芮雅幫我打電話。”
    “那你和周芮雅是很好的朋友吧?”
    “準確點說,她是我大學時候的女友。”江林風看了看李君莎的表情,笑了笑。
    “看我幹嘛?”
    “你別吃醋。”
    “才沒有。”
    “周芮雅是我第一個喜歡的女生,她很好,如果沒有我媽媽阻攔的話,我和她沒準就成為了警察夫妻。可是當我和周芮雅一起破了一個跨省到雲南的案子時,我爸的老同事看到了我的名字,我的事情就暴露了,我媽想盡一切辦法,還聯係了我爸的老同事,最終勸我離職了。而周芮雅在我媽的各種表現下,以為我是扶不起的媽寶男,就和我分手了。”
    “所以你還留著你和她的合影。”
    “初戀嘛,誰都不願意忘記那些美好。”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來到了上海。我都繼父阿九叔是一個人脈很廣的人。他還喜歡歸納總結。在高考後,他給我總結了所有輕鬆就業的專業,包括我相親,他也給我發了幾十個人的資料,你就在裏麵。而那時候,他給我聯係了很多和經濟、金融相關的職位,總結成文檔發給我挑選,我就選擇了上海的一家投資公司工作,考了從業資格證,去上班了。”
    “那挺好的。”
    “工作是挺好的,但是對我來說,不是很好。你還記得嗎?我說過我擅長推理和預測。”
    “記得。”
    “其實這並沒有什麽了不起。小時候,我媽得過一段時間的抑鬱症,但是沒告訴我,她老說她吃的是感冒藥,後來我就吃了。我吃錯了我媽的抗抑鬱藥,就留下了後遺症。嗜睡和記憶力差。”
    “所以你會在船上睡著。”
    “這兩個問題還好,還有一個後遺症,就是,我在壓力過大、精神緊繃的時候會暈倒,然後會失憶一些東西,就像喝醉酒那種斷片。”
    “所以你昨天暈倒就是因為這個。”
    “沒錯。我媽媽一直覺得是她沒有照顧好我,所以從來不會讓我有任何壓力,給我足夠的自由,別人家的小孩各種輔導班和才藝班,我就可以隨心所欲的玩。”
    “那還不錯啊。”
    “我沒有什麽學習壓力,但是我媽擔心我記憶力差,所以還是會讓我看書記憶讓我複述。我就看了各種各樣的書,慢慢愛上了看書,隻要我不睡覺就會看。小時候,我最喜歡看偵探小說和科幻小說,到了大學,我就看專業書和經濟學。從那時候開始,我就發現我的推理和預測能力很好。我一直以為這種能力是用來破案的。可是沒有想到,這種能力差點讓我引來殺身之禍。”
    “為什麽?”
    “我進入那家投資公司是搞私募基金的,我把這種能力用到選股票上,我看中的第一支股票,就讓公司的一個基金經理多盈利了40%成為公司第一。很快,我看股票很準的事情就傳遍了公司,不到一個月,我就從普通的交易員,變成研究員,再變成基金經理了。”
    “基金經理是幹什麽的?”
    “就是炒股,隻不過用的是投資人的錢。那年剛好是2014年,我的基金又恰好踩中了中國股市牛市的起點。那時候很多人都在賺錢,而基金經理比的賺的更多,別人賺100%你就的賺120%才算厲害。”
    “那你賺多少?”
    “400%。”
    “什麽!太厲害啦。”
    “後來,我就收到不少獵頭挖角,其他私募基金公司,願意給我年薪300萬。公司為了留住我給了我相同的年薪,而且想盡辦法給我辦理落戶,曹一小區的房子就是那個時候他們送給我的。”
    “什麽?”
    “那時候,我就像踩在天上的雲朵一樣,所有人都把我捧上天。很多同行都希望從我嘴裏知道我到底是怎麽做的。可是我的理論知識和他們是一樣的,唯一的差別就是我能選中漲的更快更好的,而我配置的底倉都能打中新股。”
    “是你運氣太好了吧。”
    “我身邊突然也慢慢多了很多朋友,我開始的時候很高興,可是,慢慢地就變味了。”
    “怎麽啦?”
    “他們開始無底線地向我請教。說是請教,其實就是在利用我的預測能力,有的都不管是不是違法,有人會拿幾支股票問我哪一支會漲,還有人找我預測那些行業可以投資,還有人問我前程怎麽樣,最可笑的是有人問我下期的彩票號碼是什麽。”江林風笑了笑。
    “他們把你當巫師了。”
    “沒錯,我既不是巫師,又不是預言家,為什麽都要來問我?”
    “因為他們都想你幫他們賺錢啊。”
    “最讓我不能接受的是,有幾個女性朋友用上了美人計。”
    “什麽?哪你中計來沒有?”李君莎好奇地問。
    “沒有啊。不過我有嗜睡症。有一個叫路欣雨的女人,她是我的同事,利用我在午睡著的時候,偷偷拍了那種照片。我被陷害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開始害怕社交,尤其害怕女性,所有和我打交道的人,好像臉上都寫著貪婪兩個字。他們想和我做朋友,不是因為我這個人,而是因為我像一顆搖錢樹。”
    “我明白了,所以你第一次和我見麵的賭約是那樣的。”
    “對不起,我並不想測試你。但是我害怕,你是拜金或者貪婪的。其實愛錢沒有錯,錢本來就是賺來花的,可是那些人為了錢出賣友誼,出賣靈魂,出賣自己的身體,我無法接受。錢、基金、股票,這些都是好東西,可是人心變壞了,它們也就變壞了。”
    “嗯。哪後來呢?”
    “後來我就離職了。可是我有了社交恐懼症,不敢去工作了,躲在家裏不出門,我就脫離了社會,甚至有點抑鬱。後來,我媽媽來照顧我,她永遠是那麽支持我,她對我說,這個世道就是這樣,你不能融入就別融入,做自己喜歡的事就好。從小到大,我媽都是這樣支持我的。我終於想通了一些事,我不是社交恐懼症,我是反社交。”
    “反社交是什麽?”
    “你和我對話,覺得困難嗎?我應該是一個很可愛的孩子吧?”江林風開玩笑說。
    “對對對。”李君莎笑道。
    “我們每個人可以屬於世界、家庭、自己的內心,但從來不屬於社會、金錢、別人的眼光。所以融入社會沒有錯,不融入社會也沒有錯。我選擇了不融入社會,也就是反社交。”
    “屬於世界,但不屬於社會。有意思。”
    “你看,每個人生下來都是不一樣的,都是自由的。可是隨著長大,你知道的道理越多,別人教你的規則越多,就走進了一條大同的道路。我不想一直按照別人說的規則走,我想要自由地走。於是我選擇了獨居,選擇了不工作,選擇了說走就走的旅行。”
    “真好,你選的沒錯。不過你想要這樣的生活還是得有錢吧。”
    “是的。幸運的是,我有一個愛我的媽媽。我離職後,公司想把曹一小區的房子收回,我還給他們200萬,那房子徹底歸我了,我還答應了他們再也不從事基金工作了。我還有100萬,我就靠著這些本金開始自己炒股。我的媽媽在曹一小區的小房子裏照顧了我3年,養了我3年,讓我專心於預測股票走勢,到2017年,我賺了3000萬。買下了玫瑰花園的別墅。”
    “天啊。怪不得,現在房間裏還有一個隔板牆,是你和媽媽住的。”
    “我媽媽是一心為我付出,包括她讓我不要當警察,不僅僅是擔心我的身體,也是擔心我的精神狀態,萬一我在破案時暈倒了,就會出大事。在我宅在家裏的時候,我媽媽鼓勵我接觸社會,她讓我去做家教,她說小孩子總不會有壞心眼,而且可以接觸接觸各種各樣的家庭。買了別墅,又把別墅裝修好,我媽媽就和我阿爸回老家去了,讓我一個人獨居生活。”
    “媽媽太偉大了。”
    “我媽媽很愛我,我也很愛她。為了滿足媽媽的心願,雖然我還是有點恐懼陌生人,但是我同意相親了。所以,我遇到了你。”江林風深情地看著李君莎。
    “好吧。”李君莎被看到有點不好意思。
    “你知道嗎?我阿爸,給了我幾十個女孩的照片和資料,我在裏麵選中了你,這就是命中注定的。”
    “你為什麽選我啊?”
    “我也不知道。或許是你選中了我,你知道嗎?我們第一次見麵,我準備了一個星期,再聽到那個愚蠢的賭注後,你沒有離開,是不是你那時候就愛上我了。”江林風說完之後,臉就慢慢靠近李君莎。
    “你要幹嘛?”李君莎笑著躲進被子裏。
    “沒幹嘛?就想仔細看看你。”
    李君莎把頭探出來,看著江林風的笑臉,真個人都酥酥的,心也砰砰跳。這一幕,比她夢中的還甜。
    江林風右眼wink,微笑道:“我的故事,講完了。你要睡了嗎?”
    李君莎假裝閉上眼睛說:“嗯,好的,我睡著了。”
    這時,豔姐帶著禮物來探望了,敲了敲門又咳嗽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