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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冬，江西南昌。
    在江西警校的一堂物證分析課上，江林風看到一些可怕的案例圖片後昏倒在地。
    江林風被送到了醫務室，周芮雅陪在旁邊。當江林風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了周芮雅的臉。
    周芮雅溫柔說道：“你怎麽了？”
    江林風說：“我不知道。”
    周芮雅麵對微笑：“你剛剛在物證課上昏倒了，沒想到你沒被體能訓練壓倒，被幾張圖片壓倒了。”
    江林風尷尬地說：“你別說了，這隻是意外。”
    2019年，夏，上海。
    大雨下了整夜，在早晨才變小。豔姐冒著雨來到了李君莎的家。
    一開門就看見李君莎滿臉花狀，哭腫了雙眼。
    “哎喲喂，不是號稱獨立女性嗎？咋哭成這個樣子了啊。”
    “藍瘦and香菇。”李君莎抱著豔姐開始吐槽江林風。
    江林風在床上睡了一夜，可是沒有脫衣服，而且脖子還落枕了。他找來藥水按摩頸部，然後用圍巾包緊脖子。
    江林風在房間忙碌一圈，看見李君莎放在床頭櫃上的生日禮物，打開一開，是一個精致的數碼相框，第一張圖片就是李君莎偷偷拍下他們一起遊玩的合影。
    電話響起，是張大叔打來的電話。
    “江先生，早上好啊。”
    “你好。有什麽事嗎？”
    “江先生，不好意思，昨天我的同事打碎了你房間的照片，當時看見你很生氣，就沒敢說。她回答公司，就認錯了，托我向您道歉。然後會賠錢給你。”
    “好，我知道了。”
    江林風意識到自己錯怪了李君莎，看著數碼相框，心裏很愧疚。他反思自己為什麽那麽衝動。他把數碼相框和周芮雅的照片擺在一起，然後出門準備去道歉。
    在李君莎的家，豔姐笑道：“你啊你，口口聲聲說不相信愛情，可是遇到江林風卻還像個孩子。”
    “是不是他們有錢人都這樣？”
    “有錢人，大多都自私自利，生怕自己的財富被人搶走。所以電視劇裏，就經常有什麽貴公子假裝窮小子談戀愛的戲碼。”
    “那我現在該怎麽辦？”
    “要麽解釋清楚，要麽就撤了唄。現在都流行獨居了，幹嘛非得找男人？”
    “實在不行找女人也行，是吧？”李君莎開玩笑說道。
    “看來你不糾結了，還開玩笑了，要不就這樣，以後我養你啊。”
    “你先養好你自己吧，傻瓜。”
    江林風趕到了曹一小區，敲了敲門。
    豔姐說：“誰啊？我去開門。”
    豔姐和李君莎一起起身走到門邊。李君莎心裏期待著是江林風，門一打開，果然是他。
    豔姐認出他是江林風，不高興地說道：“你來幹嘛？”
    江林風並不認識豔姐：“你好。我是來找李君莎的。”
    豔姐看了一下李君莎，就躲到房間陽台去了。李君莎麵對著江林風，假裝還在生氣。
    江林風真誠地說：“對不起。”
    “幹嘛說對不起啊？”李君莎麵無表情。
    “那個，你送給我的相框，我很喜歡。”
    “哦。”
    “昨天是我誤會你了，說了讓你傷心的話，我很抱歉。”江林風低頭道歉。
    李君莎已經不生氣了，笑了一下又變回冷臉。豔姐用眼神和手勢表示，不要輕易放過他。
    李君莎平淡地說：“我沒傷心，也沒生氣。就這樣吧。”
    江林風指了一下李君莎的眼角，哭花的眼影還有印記。
    李君莎立馬說道：“好了，我還有事，你走吧。”然後把門關上了，江林風被攔在門外。
    豔姐走過來對李君莎說：“李君莎，我看你啊就是小孩，人家連糖都沒給你吃，你就哄好了？”
    “沒有。”
    李君莎跑到衛生間開始卸妝洗臉，打扮起來。
    江林風並沒有離開，站在門口等著，正好遇到來看姐姐的李君言。
    “你是幹什麽的？”李君言問道。
    “我等人。”
    “等誰？這是我姐家，不會是等我姐吧。”李君言聞到八卦的味道，就大聲叫門，“姐，是我。”
    “誰啊？”豔姐問。
    “是我弟弟。”
    豔姐把門打開。李君言走了進來。
    李君莎走出來介紹：“這是我弟弟，李君言。這是我好姐妹，叫豔姐。”
    “豔姐，你好。”
    “弟弟你好，你弟弟還長得挺結實啊。”豔姐拿起背包準備離開，“這樣吧，我回公司幫你請假，你休息好了就回來。”
    “好，謝謝你。”
    “我們兩個之間還用謝嘛。走啦。”
    “再見。”
    豔姐離開房間，順手把門一關，她和江林風對看了一眼就離開了。
    李君莎問道：“你不用上班嗎？”
    李君言答：“不上了。我準備回學校了。”
    “那麽快嗎？”
    “都一個多月了，該回去了。”
    “那工資結了嗎？”
    “都結了。”
    “好吧，這兩天我帶你在上海玩兩天，你再回去。”
    “謝謝姐。”
    “我到房間裏換衣服。”
    “嗯。”
    李君莎走到房間裏換衣服。李君言從背包裏拿出幾盒保健品放在桌子上。
    “對了，姐，門口有一個帥哥，是你男朋友嗎？”
    李君莎換好衣服走了出來，說道：“他還在外麵嗎？”
    “是啊。”
    李君莎打開門，卻沒有見到江林風。
    “可能已經走了。”李君莎對李君言說，“這桌子上的是什麽啊？”
    李君言拿起保健品準備開始解釋，門鈴又響了。李君莎又去打開門，發現江林風回來了。
    “你？”
    “給。”江林風從背後拿出一大包棒棒糖，笑道，“我剛剛都聽到了。”
    “好吧。你進來吧。”
    江林風也走到沙發上坐下了，他和李君言相視一笑，有一種男人之間的默契感。李君莎則把糖從客廳拿到房間裏放好了，然後回答客廳。
    李君莎繼續問道：“這些保健品就是你賣的嗎？”
    李君言解釋道：“是啊，我暑假工就是推銷這個保健品。”
    “這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李君莎隨手打開盒子。
    “這你錯了，這確實是保健品，雖然成本很低，但不是三無產品或假藥什麽的。”李君言慢慢說道，“我這次來打工，其實就是想調查這家公司的。”
    “什麽？你個學生還調查？”
    “因為我在網上遇到了那個抽煙的小白兔，她在朋友圈裏刷屏，還有和我聊天時，我都感覺她是搞傳銷的。”
    “傳銷！那你報警了嗎？”李君莎驚訝說道。
    李君言淡淡地說：“聽我說完。我開始以為是傳銷，但不是。我來這邊上班，發現他們根本不是傳銷，是直銷，而且產品也是正規的。除了有點誇大宣傳，沒有什麽毛病。”
    江林風突然加入對話說：“誇大宣傳也是違法啊？”
    “姐夫，這你就不懂了。”
    李君莎立馬生氣道：“什麽姐夫，別瞎叫，他叫江林風，我們隻是朋友。”
    “好吧，江林風，江哥。”李君言笑道，“這個保健品，如果是拉人頭，搞加盟費，搞微商代理費，那就是傳銷這是違反刑法的。如果是假冒偽劣或者假藥或者包裝上亂寫，就是詐騙也是違反刑法的。可是我調查了一段時間，發現他們是直銷產品，不是傳銷，而且產品也的確是保健品，也不是詐騙。唯一的問題，他們搞親情式推銷，管那些老人家叫幹爸幹媽爺爺奶奶什麽的，用口頭的方式誇大保健品的作用，把幾十塊的保健品當成幾千塊賣出去，沒有強賣隻有忽悠，不能算詐騙，隻能算虛假宣傳，這種罪名最多是罰款。”
    江林風認真說道：“是的，他們這樣做違反了《反不正當競爭法》。”
    “沒錯。關鍵，很多老人被這種虛假的親情給蒙蔽了雙眼，有的還不願意報警。我隻能到居委會報告了一下。我是學刑警的，這種普及防騙和識別消費陷阱的事，還是交給居委會吧。”
    李君莎聽完就開始數落道：“李君言，你回去好好讀書，別瞎跑瞎調查，萬一這真的是傳銷，你能跑出來嗎？”
    “你放心吧，我這麽聰明，又怎麽強壯，偵查點小案子，還是可以的？”
    江林風認真說道：“案子可沒有大小。”
    李君莎看到江林風認真的表情，想起江林風和周芮雅的合影了，心中一愣，又不好意思直接問。
    江林風問道：“你確定，他們隻是直銷嗎？”
    “確定啊。他們沒有金字塔詐騙結構，而且有正規商品，直接廠家發貨賣給老人家啊，就是直銷。”
    “可是，直銷的牌照並沒有那麽好拿，而且即便有直銷牌照，如果不在指定的區域也是不合法的。他們在哪裏賣產品？”
    “酒店。”李君言恍然大悟說，“不對，不對，我錯了，他們是多層次直銷。”
    李君言立馬拿出自己包裏的調查資料。
    李君莎疑惑道：“你們在說什麽啊？又是直銷又是傳銷的？”
    江林風和李君言開始一邊解釋一邊推理。
    李君言：“姐，你不知道，其實傳銷和直銷是同一個英文單詞，就是一種銷售商品的方式，可以一邊發展銷售人員一邊銷售產品。後來被不法分子抓住漏洞，搞出一種空口說大話隻拉人頭不賣商品的非法傳銷，也就是金字塔詐騙。”
    江林風：“後來2005年，我國出台了《直銷管理條例》和《禁止傳銷條例》，區別了直銷和傳銷，其中金字塔詐騙就是傳銷，而直銷也隻允許單層次直銷。”
    李君言：“單層次直銷，就是指有直銷牌照的企業，可以在固定的營業場所直接向消費者推銷產品。這個固定場所就是指的固定區域的門店。產品的路線是企業，門店，客戶。而這家保健品公司都是在全國的各個酒店銷售。”
    李君言拿出調查的地圖資料。
    江林風看了看：“所以他們是多層次直銷。多層次傳銷，就是在門店之外，發展了其他企業或者個人直接或間接去銷售，也是違法行為。”
    李君莎繼續問道：“沒聽明白。”
    李君言：“簡單點說，多層次直銷，是一個勁的發展下線推銷產品，傳銷，是一個勁的發展下線收人頭費或收割下線利益。這都是違法的。隻有企業直接到消費者或企業到門店再到消費者那種單層次直銷是合法的。”
    江林風：“因為單層次直銷在現在這個直播和網購發達的時代已經沒有什麽優勢了。所以非法的直銷公司，背地裏就注冊空殼的經銷商公司搞多層次直銷，這樣即使被抓，承擔法律後果的也不一定是他們，而是經銷商公司。你弟弟調查的這個公司就有這個問題。”
    李君言：“這麽重要的知識點，我怎麽就忘了呢？對了，抽煙的小白兔，可能要出事了。”
    江林風：“什麽？”
    李君言立馬就衝了出去，李君莎和江林風也跟了出去。
    三個人一起打車去味中鮮酒店。
    李君言在車上回憶道：“那天，抽煙的小白兔對我說，公司給了她一個福利，讓她優先加入手機端開發。不過要投入一筆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們要繼續搞互聯網傳銷。”
    李君莎問道：“抽煙的小白兔，不是招你打暑期工的嗎？她會不會和他們是一夥的啊。”
    李君言說：“不是的，抽煙的小白兔就是我打遊戲時認識的朋友，她高中畢業就出來工作了。她讓我來時知道我是暑假工，也沒有拉我入夥的意思，很有可能她也是剛剛被騙進來的。司機你開快點。”
    江林風安慰道：“別急，這裏是上海，又是在酒店，她的人身安全不會有太大危險。”
    李君言擔心說：“不一定。因為當時她還說入門費要50萬。她怎麽可能有50萬？”
    江林風也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三人趕到味中鮮酒店，他們闖進了酒店找了一通沒有找到，反而險些和保安打了起來。隻能又跑了出來。
    “我們報警吧。”李君莎著急說道。
    “這一切都是我們的推理，怎麽報警啊，不一定受理啊。”江林風答。
    李君言的手機先後接收到兩條微信“救我”和一張拍到“牛肉麵”招牌的照片。
    李君言把信息給他們看，說：“真的出事了。”
    江林風說：“現在可以報警了。”
    李君莎打了110。而李君言放大手機圖片，好像發現了什麽就跑了出去。
    江林風等李君莎掛了電話也追了出去。
    “李君言，你去哪裏，在這裏等警察來。”李君莎大喊道。
    李君言很快找到了那家牛肉麵店，可是牛肉麵店對麵有很多樓，他反複比較著距離，發現了有一棟樓可以拍到這個角度，他就衝到對麵，到大樓裏一個個的敲門。這棟樓是很老的房子，裏麵很亂，不少房間裏都是工人宿舍。
    江林風也找到了這家牛肉麵店。他很快就發現了隻有一棟樓的兩個房間可以拍到這個角度。
    江林風說：“在4樓的中間兩個房間。”
    “走。”李君莎立馬跑了過去，沒有看馬路，江林風及時攔住。
    “看路。”
    “快，我弟弟應該去了。”李君莎很擔心弟弟。
    李君言先一步到了4樓，發現402的房間打開著，壞人已經跑了，而抽煙的小白兔被綁著，嘴被堵住，臉也受傷，倒在地上。
    李君言把抽煙的小白兔救起來，問道：“他們人呢？”
    抽煙的小白兔：“已經跑了，走的左邊的樓梯。”
    “兩個樓梯？”
    “這裏樓下有菜市場，他們應該往那邊跑了。”
    “你去報警。”李君言說完，就追了出去。江林風和李君莎正好看到李君言的影子，也跟著跑過去。
    李君言追著壞人一直跑，江林風和李君莎也跟著李君言跑。他們跑過立交橋，又跑上天橋。
    當江林風和李君莎跑下天橋時，李君言和壞人都不見了。麵前有兩個路口，左邊是商鋪較多的小路，直走是大路上高速。
    江林風很容易就判斷出李君言去那邊了，可是他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他呆呆地看著小路。
    李君莎催著江林風，指著江林風看的方向問道：“那邊，是這邊嗎？”
    江林風撒謊說道：“不是，應該是這邊。”
    李君莎和江林風就跑上大路，跑了一會，隻看得車來車往，看不到路口和人。
    李君莎氣喘籲籲地問：“是不是錯了啊？”
    江林風小聲答：“可能是錯了。”
    李君莎立馬掉頭跑，江林風也跟著過去，他們跑到小路，沿著店鋪找。突然看到某棟樓的2樓是一家飯店。
    李君莎說：“哪裏有一家飯店，我猜應該在哪裏？”
    李君莎跑了進去，剛到二樓，就看到李君言被人用椅子壓在地上打。李君莎衝了過去，推開打手，推翻椅子。李君言趁機起身開始反擊。兩個打手很快抓住了李君莎，另外三個打手則圍著李君言打。
    “這邊有人鬥毆，麻煩你幫我報警。
    江林風做了一個聰明的決定，他讓旁邊的便利店員工報警，然後上了二樓。
    江林風從背後偷襲了兩個打手，解救了李君莎，把她拉到身後。
    江林風喊道：“你們不要把事情鬧大了，出了人命你們後悔都來不急。”
    打手：“事情已經這樣了，給我上。”
    李君言和三個打手糾纏著，而江林風一邊保護李君莎，一邊用各種座椅阻擋著兩個打手的攻擊。
    江林風找到機會，把李君莎送到冰箱後麵，然後放開手腳還擊。這時，李君言突然不敵倒地，被兩個打手壓住。另一個打手轉向來攻擊江林風。江林風麵對三個人並沒有落下風，而且把一個打手推倒在吧台地上。打手順手拿起地上的滅火器就砸了過來，滅火器衝著江林風的後背就去了。
    李君莎不顧自己安危推開江林風，滅火器砸到了另一個打手身上，又掉落砸到李君莎的左腿上。瞬時間，打手倒地，李君莎的小腿也骨折變彎曲。
    “啊！”
    此時，便利店的員工領著警察趕到。幾個警察迅速製服打手們。
    江林風抱著李君莎的身子，著急地問：“你怎麽樣了？”
    李君莎李君莎疼得滿臉是汗，眼睛緊閉，說不出話。江林風看著李君莎的小腿曲折，血慢慢地從肉裏流出，自己的心開始慌了。
    李君言也急忙跑到李君莎身邊，跪著說：“姐，你怎麽樣了？姐，姐，姐，都怪我。警察，救護車來了沒？”
    警察：“要到了，骨折，你千萬別動她。”
    李君莎強忍著疼痛，艱難地說：“呃，要死了。”
    江林風看著血淋淋的傷口，又低頭看了看李君莎，開始感覺頭暈，一刹間就眼前全黑，昏倒在地。
    李君莎忍著疼拉著江林風的手念道：“江林風，江林風，你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