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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9年，夏，江西九江。
    江林風高考的分數出來了，全家人圍著電腦樂嗬呢。
    胡意兒高興地說：“太棒了，兒子。考的不錯。”
    阿九叔說：“可以，能上本科了。好好想想自己報什麽專業。”
    江林風卻有點不高興，說：“媽，如果你同意我高中住校和晚自習，我可以考得更好。”
    胡意兒連忙抱著兒子的肩膀：“沒事，兒子，媽媽已經很滿足了。”
    阿九叔說補充道：“你媽是不希望你有太大壓力。考上了就好。”阿九叔又從口袋裏拿出提前準備的紙條，繼續說：“林風，這是阿爸找專門做公務員考試的老師要的，這幾個專業是公務員報考有優勢的，比如法律、食品，還有……”
    胡意兒打斷說：“你早有準備啊！我看看！不行，當什麽公務員啊，不要。聽媽媽的就報師範類的，或者漢語、英語、日語什麽的，以後當老師。”
    胡意兒把阿九叔的紙條拿到手上，又把阿九叔拖到房間外。
    “兒子，你好好挑，選自己喜歡的。”
    胡意兒把門關上。江林風一個人在房間裏，他看著死去的父親的照片，心裏知道媽媽隻是不想他像父親一樣去當警察。
    胡意兒在門外數落阿九叔：“阿九，你怎麽回事？選專業你提什麽考公務員。有病是吧？”
    “怎麽了？我希望他能早做打算。”
    “你知道什麽啊？哪警察算不算公務員？你這不是給他提醒嗎？”
    阿九叔恍然大悟：“啊，對不起，我錯啦。好好，我們就鼓勵他當老師，當老師比較輕鬆。”
    “是啊，我就希望他當小學老師、幼兒園老師，實在不行當大學老師。千萬別當中學老師，太累了。”
    “是，是，是。”
    2019年，夏，上海。
    李君莎和豔姐在小火鍋店的晚餐吃得差不多了。
    “第二天我們上午又逛了逛其他公園，很快就回來了。”李君莎笑道。
    豔姐說：“這男生，如果確實像你說的那樣好，你應該抓住機會啊。”
    李君莎突然惆悵了起來，說：“如果我還是17、18歲的少女，我當然天不怕地不怕。而且，這種愛來愛去的小秘密一定藏在心裏。現在和你說，就是想要你給我點建議，後麵我該怎麽辦才好？”
    “什麽怎麽辦？你別老想著你30歲，他比你小的事，誰規定了30歲不能有愛情的啊。”
    “不光是這樣。我和他聊天，都是我主動的，他從來不主動展開話題，這和之前的男生都不一樣。”
    “哪之前的男生，你喜歡嗎？”
    李君莎搖搖頭，繼續說道：“還有啊，我和他聊天，感覺他真的很有錢，他從來不抱怨任何東西，好像他的生活裏永遠沒有難事一樣。”
    “那是別人心態好。你別老亂想了。他有多少錢你怎麽知道？”
    “我偷偷查了，他給了他家的地址，曹一小區，和身份證上一樣，他是新上海人。那邊也是老小區，最小的戶型也要300萬左右。我就怕他認為我是衝他的錢去的。”
    “哪你是愛他的人，還是愛他的錢呢？”豔姐用手示意服務員買單。
    “不知道。”
    “其實，衝錢去，也沒什麽的。現在多少人是為了錢結婚的，相親第一次就看房產證的有的是。”
    “可是，我覺得不一樣。”
    “這個，我給不了你意見。我覺得，你就自信點，喜歡就喜歡。再不抓住青春的尾巴，瘋狂一次，咱可都老啦。”
    豔姐付完賬單，拉著李君莎起身離開。
    “多少錢？”
    “不用，今天我請了。”
    “好。”
    第二天的下午，江林風和蔣家父子在蔣老板的別墅後院打籃球。蔣家有兩個小孩，哥哥和蔣老板一組，弟弟和江林風一組，兩邊打的可開心了。
    “休息一下，小江老師，我吃不消了。”
    “好，弟弟，你和哥哥玩吧。”
    蔣老板很累，很快走近江林風。兩人一起走到場邊椅子坐下。
    “不行，太累了。”
    “天氣還是比較熱。”
    “小江啊，謝謝你，你看這兩孩子多開心啊。”
    “蔣老板，他們開心，不是因為我陪他們，而是你這個爸爸陪他們玩，才開心。”
    “小江，你太謙虛了，之前我請了多少家教，不光學習沒搞上去，而且這兩個孩子還天天和我吵架。我也問過其他專家，他們說你這是快樂教學法，是通過鼓勵和放鬆，讓孩子心態變好，自然學習什麽～自主性就好了。”
    “學習自主性。其實每個孩子都有自主性。他們是跟著自己的天賦走的。就說打籃球，你知道，為什麽弟弟打的比哥哥好嗎？”
    “為什麽？弟弟擅長運動。”
    “你家的兩個孩子都擅長運動。但是弟弟的理解力強，哥哥的想象力強。”
    “怎麽回事？我怎麽沒看出來？”
    “你看，弟弟的每個動作，每次投籃都是很標準的，說明他理解規則，理解籃球。而哥哥則喜歡飄逸的、花哨的，而且傳球很有想象力。”
    “是是是，他傳的球，我經常接不到。”
    “你不是接不到，而是你想不到。所以哥哥以後會更適合想象力的工作，比如藝術類、設計類，就像一個音樂家在有限的鋼琴鍵裏創造出無限的樂曲。通過正確引導就能產生自主性。。”
    “哪弟弟呢？”
    “弟弟是理解力強，他能很好的完成各種任務，社會上大部分工作都是靠社工。比如醫生、教師，還有商人都可以。”
    “是嗎？”蔣老板很欣慰地說，“看來我還得好好培養這兩個臭小子了。”
    “您已經比大多數家長好很多了。很多家長都是把孩子往手機平板前麵一丟，就自己忙去了。不像你那麽忙還陪孩子打球。”
    “小江老師，你這就不懂了。你沒孩子不知道。不是每個家庭都像我一樣有錢，能自己有個後院、球場。很多家庭沒地方玩，他們不敢帶孩子出去玩，萬一不小心，孩子丟了怎麽辦？所以，手機平板電腦就可以了，起碼在家裏看，安全。”
    “也是啊。”
    弟弟對著江林風喊道：“江老師，爸，你們好了沒？快來啊。”
    “來了。”
    四個人又繼續打球了。
    在三t公司，豔姐和崔總監被安排去北京出差。豔姐提前給小組成員開會。
    “會就開到這裏了。還是那句話，這個月我們組業績都不好，我還被安排出差，但是自己最少開幾單保底，起碼交得起房租。各位好自為之。散會。”
    小組成員散開。豔姐走到李君莎的工位。
    “怎麽那麽快就要去北京了？”李君莎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公司要和北京的合作，集中搞一下東盟10國的展覽會。我不在的時候，組裏的新員工就靠你啦！”豔姐托付道。
    “行吧。不過我自己也不知道怎麽辦啊？這個月才一單。”
    “沒事，我相信你。可以多打打上海本地的電話號碼，有機會可以上門拜訪。你不是說有一個蔣老板，是在江蘇有好幾個廠。”
    “好吧，我再談談。”
    豔姐離開。李君莎拿起電話打給蔣老板。
    球場邊蔣老板的手機響起。
    “我接個電話。”蔣老板把球隨意投出，就去接電話了。
    電話接通，李君莎連忙說道：“蔣老板，是我，三t公司的李君莎，上次，我們說好，去參加東南亞貿易展覽會的事，您考慮得怎麽樣了？”
    蔣老板不耐煩地說：“好，我再想想，我現在忙，回頭再說。”
    “蔣老板，你知道東盟國家是我國主要的進出口，我們公司剛剛拿下了東盟10國的很多會展，你要不再看看。”
    “什麽東盟10國？回頭在說吧！”
    蔣老板掛掉了電話，就回到了球場。李君莎在電話那頭歎了口氣。
    日落月起，江林風正準備從蔣老板家離開。
    “江老師，再見。”
    “再見。”
    “等等，小江老師，我送送你。”蔣老板跟了出來。
    “不用。”
    “來，來。送送。”
    兩人慢慢地向小區門口走著。
    “小江老師，我聽萬姐說，你一個星期隻上一次課，還就我們家。哪你夠生活嗎？”
    “夠，我做家教隻是興趣愛好，我還有其他的，用現在的話叫斜杆青年。”
    “這樣啊。我看你的學曆是警校經濟犯罪偵查，怎麽沒當警察啊？”
    江林風思考了一會，答：“後麵沒考上。”
    “哦。我是非常欣賞你的。是這樣的，有興趣到我公司當個顧問嗎？我也可以算你兼職，不影響你做一個斜杆青年啊，哈哈哈。”
    “這個。”江林風停下腳步，“蔣老板，這個我恐怕是要拒絕你了。我還是喜歡現在的生活狀態。”
    “好吧。我也知道你不會。但是我也想試試。”
    “謝謝您的關心。”
    “你們年輕人的想法，我是跟不上了。這樣吧，我再給你把課時費加高，加到市場最高價，這個你可不能拒絕啊。”
    “這怎麽好意思？”
    “好意思。在我看來，你比很多專家還厲害，有一種無為而治的感覺，陪著孩子玩就把學習成績搞上去了，挺神奇的。”
    “你太誇獎了。”
    “好。就這樣吧。”
    蔣老板把江林風送到小區門口，揮手道別。
    深夜，李君莎在出租屋裏還在整理客戶資料，十分煩躁。
    “怎麽辦啊？就這些老電話，怎麽出單啊！”
    李君莎撓頭抓耳，急躁地跳到床上，像一個“大”字一樣倒在床上。她冷靜了一會，想和江林風述述心腸。
    她打開微信，反複錄著語音。
    “林風，你今天去做家教怎麽樣啊？”
    她取消了好幾次，心想著要確保聲音好聽，不會讓江林風對突如其來的打擾產生厭煩。
    江林風回來了文字。
    “還好。”
    “真羨慕你，就陪小孩子玩。”
    “不單單是玩，我可是正經的家教老師，很專業的。”
    “嗯【壞笑】。當老師是挺好的。不像我做銷售天天被拒絕。”
    “你是想抱怨工作吧！可以說說，如果你需要我給建議。”
    “你太聰明了。我想什麽你都知道。”
    “我一個人的時候，智商永遠爆表。”
    “自賣自誇。”李君莎發了個調皮表情包繼續說：
    “最近我都開不了單，有的客戶有意向，也總是推脫沒時間，業績壓力要壓死我這個打工人了。【委屈】”
    “每個人都有壓力的，你的客戶也有啊。你的客戶都是企業家，承擔那麽多人的就業壓力。你打電話時，可能他在開會，可能他難得休息，可能他抽空陪家人和孩子。
    “道理我都知道。可是就是不開心，心累，晚上睡不著。”
    “放輕鬆點。船到橋頭自然直。加油。”
    “睡不著怎麽辦？”李君莎接著發了一串禿頂打工人的搞笑圖片。
    江林風對手機笑了笑，繼續發信息。
    “你喝酒嗎？”
    “很少喝酒。”
    “你可以喝一些低度酒，可以幫助睡眠的。”
    “網上不是說喝牛奶幫助睡眠嗎？”
    “那是對小孩子和本來睡眠就好的人。這樣吧。你把地址給我，我在網上給你下一個外賣訂單，選一些不上頭的低度酒給你送過來。”
    “好的。地址是普陀區長壽路***號。”李君莎發完信息，雙手合著手機，滿心歡喜。這是江林風第一次主動的關心。
    不一會，江林風的信息發來了。
    “已經定好了。拿酒時注意安全。”
    “好。你給我定的是什麽酒啊？”
    “有紅酒、果酒、青梅酒，都是我喝過覺得不錯的。你選一種喝一杯就早點睡覺吧。”
    “好的，謝謝。”
    “晚安。”
    “晚安。”
    外賣送來，李君莎小心的拿出三瓶酒，盒子中還有一個漂亮的酒杯，應該是單獨點的。外賣單上寫著江林風的留言：
    “微醺就好，不要貪杯。加油！”
    以前不願意喝酒的她，這次卻滿臉開心笑容。她喝著酸酸的青梅酒，心裏卻是甜的。
    一夜好夢。第二天，李君莎帶著江林風的“加油”來到公司。
    李君莎又連續打了好幾個電話給蔣老板。蔣老板終於同意先簽一個展位試試。她充滿信心的工作狀態讓每個人都感受到了。
    “好好。下午4點，我到你辦公室。好。謝謝蔣總。”
    包括另一個小組的林潔。林潔以借資料的名義路過李君莎的工位，看到是一個姓蔣的客戶，她回到自己工位，瘋狂找尋電腦的電話名單，開始打電話。
    “吃午飯啦，林潔。”
    “你先去吧。我一會去。”
    午休時，三t公司沒有什麽人了，隻有林潔在打電話，保潔員在打掃。
    另一邊，李君莎和同事一起在餐廳吃午餐。她看了看手機時間，又看了看準備的合同資料，就把它們放一邊安心吃飯了。
    下午3點50分，李君莎提前來到蔣老板的公司，前台把李君莎引到辦公室，卻發現林潔在和蔣老板道別。
    “合作愉快。蔣總。”林潔表示感謝。
    “好好。”
    “蔣總，這位也是三t公司的。”前台說道。
    李君莎意識到被搶單了，生氣地說道：“林潔，你怎麽在這裏？”
    四人尷尬相對。
    林潔粉飾太平地說：“不好意思。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前輩李君莎，之前好像她也和你聯係過。”
    李君莎又走到蔣總麵前問道：“蔣總，你不是和我約好的，下午4點簽合同的嗎？”
    “是啊。後來她又打電話改到3點。我不知道你們怎麽溝通的，是你們自己搶生意嗎？那我以後不合作了。”
    林潔馬上解釋道：“沒有。不是搶生意。是誤會。”林潔立馬拉了拉李君莎的包。
    李君莎沒有再說話，生氣地離開了。
    林潔繼續解釋：“可能是公司安排重複了，我和她是一個小組的，都是一個公司的，沒有搶生意。”
    “哦。”
    “您以後就和我單獨聯係就好了。”林潔拿出手機擺了擺。
    李君莎走在大馬路上，非常生氣地打電話，越打越大聲。
    “崔總監，二組的林潔搶了我的單，你管不管。什麽！好，等你回來，必須給我和我們一組一個交代。”
    “豔姐出事了，二組的那個心機女，搶了蔣老板的單。根本不可能是重客，就是故意的，人家蔣老板都感覺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