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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溪水潺潺，清澈的山泉從山澗流淌而下。
    細碎的沙石蓋住了下麵有些渾濁的泥土，讓流淌而下的山泉，顯得格外清晰。
    水中景色一覽無遺。
    山腳下。
    溪水兩側稀疏長著一些野草，有的開著不知名的白色小花，有的則是不禁彎折了腰兒，將枝葉伸進水中，隨著水流緩緩飄蕩。
    溪水流淌，漾起陣陣漣漪。
    微風吹拂，帶起草木沙沙作響。
    山間茂密的叢林中，隱約有聲響傳來。
    仔細傾耳聆聽。
    那是孩童歡快的笑聲，夾帶著鴨子嘎嘎聲，顯得有些混雜。
    “福壽小心點，看著點妹妹，別讓她摔著了。”
    聲音由遠及近。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趕著一群鴨子，帶著兩個稚童，踏著那從茂密野草中開辟出來的一條山道，緩緩下山。
    老婦人約摸六七十的年紀，麵上的皺紋明顯，眼角有些下垂，帶著被歲月侵蝕過的痕跡。
    穿著一身布衣，精神倒是不錯。
    手上因為常年幹活，布滿了繭子，那雙手飽經風霜，看著很是粗糲厚實。
    老婦人手上拿著一根細竹竿，左右敲打，驅使著鴨群下山。
    數量足有二三十的鴨群，邁著鴨步，尾巴一擺一擺的走著，井然有序的排隊下山。
    前方，兩個年紀相仿的孩童正在爭相嬉戲，追逐打鬧。
    男孩約莫十歲年紀，短而黑的發絲微卷，手中提著一個竹簍，穿著身舒適的藍色運動衫，上衣衣擺的位置，繡著一隻黃色的小老虎，他正在躲避一旁追上來的女孩。
    “給我！”
    女孩從後方追了上來，伸手想去奪那竹簍。
    追了一陣，把自己累得氣喘籲籲，卻是什麽也沒拿到。
    她看著男孩，眼中夾帶著些許不甘，咬牙切齒道：“福壽，把竹簍給我！那是我抓到的魚！”
    “叫哥哥。”
    男孩一溜煙的跑到鴨群後方，衝女孩做一個鬼臉：“叫哥哥就還給你。”
    女孩被氣的直跺腳，小臉氣得漲紅，眼中似乎有熱意在翻騰，仿佛是要哭了。
    “才不要！你就比我大兩三分鍾，我才不叫你哥哥！”女孩氣鼓鼓的。
    “嘎嘎嘎……”
    鴨群紛紛斜眼側目，看著衝進它們之中追逐的兩兄妹，淡定無比的邁著步子繼續往前走。
    “那就是我的了。”
    男孩略略略的吐了吐舌頭，晃了晃手中的竹簍，有些得意洋洋的說道。
    “我的！”女孩氣得連聲音都不由拔高了幾分，她目光惡狠狠的看著男孩，似乎是想撲上去咬他。
    女孩追了一陣，無果。
    忽地，她小嘴一扁，淚眼汪汪的往回跑，衝過去一把抱住後方正在驅趕鴨群的老婦人，指著男孩，很是不滿的控訴道：“奶奶，他欺負我。”
    “長安乖。”老婦人用粗糲厚實的大手摸了摸女孩的腦袋，安撫道：“沒事的，哥哥隻是在幫你提竹簍，回去，魚還是你的。”
    說罷，有些嗔怪的看了一眼福壽。
    “別總是欺負妹妹，做哥哥的要做好榜樣知道嗎？”
    “哦。”福壽摸了摸頭，乖乖應了聲。
    “那我幫你提回去，之後再給你。”福壽昂首挺胸，很是豪氣的說道：“我捉的魚也給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真的？”
    長安看著他，小眼亮晶晶的，明顯有些心動。
    不過因為福壽之前的作為，她此時明顯還是不信的。
    長安紮著麻花辮，額前留著一些細碎的發絲，穿著跟男孩同款式的淺橙色運動衫，衣擺位置繡著一隻戴著黃色蝴蝶結的白色小兔子，腳下踩著一雙小波鞋，走路時那鞋底還會一閃一閃地亮著光。
    “真的真的，不騙你。”
    福壽拍著胸膛保證道：“騙你是小狗。”
    女孩將信將疑，說道：“那……我就信你一次！”
    “走走走，天快黑了，我們趕緊回家去。”見兩兄妹和好，奶奶也在一旁催促道。
    暮色夕陽。
    天色漸漸昏沉了下去，暖和的光輝鋪灑大地。
    輕風拂過，帶來些許秋意的清涼。
    “爺爺今早起來，特地給你們摘了木槿，說是你們肯定會回來，怕你們這兩隻小饞貓嚷嚷著要吃，摘了不少放著呢。”奶奶在一旁說著。
    福壽和長安聞言，有些淘氣的吐了吐舌頭。
    鴨群被驅趕下山，途經山下稻田時，奶奶大聲吆喝了一聲，原本分散在稻田，溪水四周覓食的大鵝，迅速朝這邊聚集而來。
    正值九月末。
    稻田裏成熟的金色稻穀早已被收割，隻等著鋪曬，碾米去皮裝袋。
    稻子成熟時，山腳下會形成一片金色的海浪，隨著清風吹拂而過，漾起陣陣耀眼的金色漣漪。
    不過他們回來的晚，沒能看到豐收時的景象。
    現在稻田裏就隻剩下割茬下來的稻杆，光禿禿的很不好看。
    大鵝很快聚集在了一起，有白色亦有灰色，這東西可是村中一霸，據說凶得狠，打起架來比狗都不遑多讓。
    福壽和長安瞧見這些村霸，在奶奶的號召下井然有序的聚攏在一起，黝黑的眼眸中閃著亮光，仿佛點綴著星辰。
    “回家咯。”
    奶奶吆喝一聲。
    兄妹倆站在一旁，看著奶奶一揚手，那些村霸率先打頭陣，朝著兩人蜂擁而來，嚇得他們慌不擇路的就想跑。
    結果村霸們一擁而上，直接將兩人圍了起來。
    大鵝張開嘴便想要戲弄這兩個眼生的小娃兒，嚇得長安一陣緊張，下意識伸手抓著福壽的胳膊，有些害怕的看著那些圍上來，張開大嘴，想要咬他們的大鵝。
    “奶奶。”
    兩人聲音顫顫，都快要哭出來了。
    早就聽說過這村霸的凶名，沒曾想，這麽快就要親身領教一番了嗎？
    “別怕別怕，它們不會咬你們的。”奶奶在後方喊道。
    拿起竹竿在兩邊敲了敲，原本張口準備戲耍，撕咬兩人衣服的村霸們這才歇了心思，簇擁著兩人回家。
    如若眾心捧月一般，兄妹倆走在中間，身周圍繞著一群大鵝，後麵則跟著一群鴨子。
    兩人原本還有些害怕，隻是這些大鵝在奶奶的管教下乖得很，反倒是一路護衛著兩人回去，路上遇見那些狗啊什麽的，通通趕走。
    農村裏的狗，有些不怎麽聽使喚。
    看見陌生人就一個勁的叫喚，途經一戶人家時，那被拴在院裏的狗，瞧見兩個陌生的小娃兒路過，當下，就開始瘋狂地叫喚了起來。
    犬吠聲四起。
    大鵝瞧見了，當下不樂意了。
    一群大鵝撲扇著翅膀，耀武揚威似的在那戶人家的院門外大聲的嚷嚷著，有些挑釁的看著那狗，沒一會兒，犬吠聲漸漸弱了下去。
    攝於村霸們的目光注視，那隻大狗隻能在庭院內來回踱步，有些焦躁不安的，看著那些個賴在門口不走的大鵝。
    直到奶奶經過，用竹竿敲了敲。
    大鵝們才不情不願的離開，臨走時還不忘回頭，似是挑釁地看著那大狗，那模樣好似在說，來呀來呀，我們不怕你。
    這一幕落在兄妹倆眼中，頓時讓他們眼中的害怕去了幾分。
    想到這些村霸的凶名，再看到它們如此威武的“戰績”，兄妹倆原本還有些害怕，這時候，卻是紛紛直起腰板，有些興高采烈的走在大鵝中間。
    原本還有些怯的兩人，這會兒也是底氣十足。
    他們鮮少回來，村裏的狗經常瞧見外人便吠，兄妹倆心底也害怕，即便拴了繩子，但犬吠聲太過凶惡，止不住讓人心生害怕。
    這會兒見那狗被大鵝們壓製了下去，兄妹倆心底是說不出的歡喜，長安更是止不住轉過頭，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身旁的灰色大鵝。
    想了想，她伸出手悄悄摸了一下對方的腦袋。
    細膩柔軟的絨羽，觸手很是順滑。
    長安心底癢癢，又摸了一下，那感覺當真是比毛絨玩具還要來的舒服。
    被摸了腦袋的大鵝，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麽，轉頭看了長安一眼。
    嘎嘎叫了兩聲，把下巴放到了長安的小手上，聲音比鴨子更顯幾分嚴肅。
    長安很是驚訝的看著大鵝，大鵝側眼瞧著，它那黑溜溜的眼珠子，仿佛是在傾訴著什麽。
    長安登時心領神會地蹲下身，抱過大鵝，欣喜道：“呀，我也很喜歡你呢。”
    一旁，福壽有些羨慕的看著。
    趁著長安沒注意，他也伸手摸了摸一旁的白色大鵝，結果那大鵝不僅沒把下巴伸過來，還用嘴輕輕咬了他兩下，然後腦袋一伸，便把他的手給推了回去。
    福壽有些茫然的看著自己被推回來的小手，感覺自己被區別對待了，撇了撇小嘴，抿唇一言不發的站在那裏。
    跟長安抱在一起的灰色大鵝，側過頭看到神情有些失落的福壽，嘎嘎叫著，似乎是在衝同伴說什麽。
    之前福壽摸過的白色大鵝，也嘎嘎嘎叫喚了起來，很是凶戾。
    仿佛是在吵架。
    長安見了，趕忙伸手摸了摸灰色大鵝細長的脖子，似是在安撫，好一陣後，那白色大鵝才偃旗息鼓，有些不情不願的把腦袋伸到福壽手裏。
    福壽沒什麽反應。
    大鵝不滿的嘎了一聲，腦袋動了動，蹭了蹭福壽手心，感受到手上傳來毛茸茸的細膩觸感，福壽有些呆愣的低垂下頭，眼中閃過驚喜。
    “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