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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妹倆在大鵝的簇擁下，一路暢通無阻，橫行無忌。
    還沒進門，遠遠的就能看見他們的矮院牆外麵，一溜匍匐生長的蛇泡。
    正趕上果期。
    濃綠茂密的菱形小長葉中，點綴著耀眼奪目的紅色，瞧著很是喜人。
    種子可能是燕雀從哪裏銜來的，後來便在他們的院牆外生根發芽，據說蛇泡不僅可以治療跌打損傷，還可以治療蛇蟲咬傷，作用很多。
    原本是要當雜草除了的。
    後來爺爺一聽，也就任由著它們在外麵繼續生長。
    對於院外蛇泡的印象，兄妹倆也隻有那麽一點模糊的記憶，依稀記得院牆外似乎長著什麽，也是直到大了才知道，原來這東西叫蛇泡。
    對於這些長得跟草莓相似的蛇泡，長安一直都很眼饞。
    隻不過爺爺並不準他們吃，說是這東西很可能沾染了蛇的唾液，且性寒，食之淡而無味，著實不如酸甜可口的草莓。
    長安也隻能歇了心思，轉而眼巴巴的瞅著爺爺種在菜圃外，用架子架高栽種起來的嬌弱草莓苗。
    還得再等一兩個月才能結果。
    現在連花都沒開。
    長安想想都覺得煎熬，還要再等等。
    菜圃旁邊是一座茅草屋，中間一條磚石小路間隔，鴨群和大鵝的窩棚與茅草屋相鄰，用磚石圍成，呈長方形，長六寬三，堆砌的足有小半人高。
    不需要奶奶驅趕，大鵝和鴨群很聽話的排著隊，進入它們各自的窩棚，長安與福壽兩人見最後一隻大鵝進了窩棚，這才有些戀戀不舍的收回眼。
    窩棚門口的位置，生長著一棵黃皮樹，約莫三四米高。
    已經過了時候。
    不過葉子青綠，倒也顯得枝繁葉茂。
    養鴨的窩棚裏麵還有一棵桑樹，隻不過因為養了鴨群的緣故，那桑葚樹也就隻孤零零的掛了幾皮葉子，光禿禿的枝幹顯得很是可憐。
    窩棚前麵還空出了一塊地，用青灰色大小不一的鵝卵石堆成，裏麵都是些用盆栽出來的植株，錯落有致的擺著。
    綠葉長春，顏色鮮紅嬌豔的美人蕉，素色淡雅的木槿，爆盆的錦葵和藍雪花，花繁葉茂的千日紅，叢生的釣鍾柳，還有一些紫蘇，薄荷，魚腥草，最靠近屋簷的幾個盆裏，還栽著一些紅蔥和香菜。
    另外還有幾株爬牆生長的木芙蓉。
    院子裏走著幾隻雞。
    母雞帶著一群小雞在院子裏左右閑逛，四處覓食。
    爺爺搬了個小竹椅坐在屋簷下，這會兒正拿著早上摘回來的菜心，擇著菜，旁邊廚房的煙囪，渺渺炊煙升起，依稀可以聽到父母的說話聲。
    奶奶把窩棚的門關上，走到爺爺身旁，搬過一個紅色小板凳，幫忙一起擇菜，福壽和長安在院子裏轉悠了一圈，很是稀奇地瞧著。
    院子不大。
    可對兩人而言，卻充滿了各種新鮮感。
    天色有些暗，院子裏不是很亮。
    雖然有些地方掛著幾盞燈，依稀照亮著庭院，但福壽與長安兩人還是退回了屋舍前，跟爺爺奶奶一起擇菜。
    南方的夜晚蚊蟲最多，沒有光的地帶，大概是蚊蟲最聚集，猖獗之地，福壽和長安可不想過去喂蚊子。
    兩人也搬了兩個小板凳，跟爺爺奶奶圍著那個菜籃子，一邊看著爺爺奶奶的動作，一邊像模像樣的擇著菜。
    鮮嫩的菜心，很快被折成兩指長短的小段。
    奶奶拿起菜簍往一旁的水池走，準備洗菜，爺爺則拿起籃子，把擇菜擇出來的絲兒與葉收羅在一起，往大鵝與鴨群的窩棚走。
    福壽和長安想跟過來，卻被爺爺用手趕著坐回了小板凳上：“去去去，坐好了，馬上就要吃飯了，手洗幹淨了沒有？”
    爺爺一邊說著，一邊打開窩棚裏的昏黃小燈，把籃子裏的菜葉，細絲兒，倒入平時用來喂食的食槽裏。
    一看有吃的，大鵝和鴨群嘎嘎嘎的叫喚著，從窩棚中一擁而出，幾下就把食槽附近擠得滿滿當當。
    聽到大鵝與鴨群的叫聲，福壽和長安有些意動，想要起身過來，礙於爺爺之前的話語，他們很乖巧的坐了下來，期間還跑到奶奶那邊順帶洗了洗手。
    “明天我們去竹林裏看看好不好？”長安跟福壽兩人坐在一起，小聲的咬耳朵。
    兩人現在就坐在屋舍下。
    前麵是一大片寬闊的地堂，再往前就是菜園與茅草屋，窩棚被黃皮樹與錯落有致的盆栽遮擋，從這邊根本瞧不仔細。
    在菜園與茅草屋的更深處，是一片茂密的竹林。
    也不算很大。
    福壽和長安兩人回來時看過了，還仔細估量了一下範圍，把屋子也算上的話，似乎那竹林就跟他們整座院子一樣大。
    真正讓兩人感到好奇的，還是爸爸之前無意中說的那句，那片竹林裏似乎有一片竹子是他種的，據說就是茅草屋後麵的那一大片。
    這激起了兩人的好奇。
    爸爸種的竹子？
    “你不怕黑？”福壽看著長安，眼底有些躍躍欲試。
    那片竹林長得很茂密，不少竹子都長得有八九米高，尤其是茅草屋後麵的那一叢，幾乎是茂密生長。
    從他們這裏看過去，茅草屋後方幾乎都被竹子擋住了大半，全是那些竹子垂落的枝條與葉子遮擋。
    因為竹林長得密，所以也不怎麽透光。
    即便是烈日晴天，竹林內也仍舊是一片陰涼。
    哪怕有陽光穿透竹葉間的縫隙，零零星星的灑落進來，也仍舊有些冷。
    長安輕哼了一聲，似乎有些不滿，她說道：“我怎麽可能會怕黑！我才不怕！”
    她梗著脖子，似乎是在強裝鎮定，眼神卻是不自覺地四下亂瞟。
    “是是是，你不怕。”福壽很自然的點點頭。
    長安哪裏看不出來他的敷衍，當下便來氣，隻是當她目光觸及到那已經昏暗下來的竹林時，卻是止不住瑟縮了一下。
    一旁，福壽將一切看在眼中。
    他笑著說道：“那明天早上我們早點起，跟爺爺過去看看。”
    爺爺奶奶每天都醒得很早。
    一大早就起來料理菜園子，以及那些栽種起來的花，順帶去看看山腳下的菜地，要麽澆水，要麽則是趁著時候翻土，又或者看看那菜長得嫩不嫩，要不要折點回來吃。
    這要是趕得早，還能跟爺爺一起。
    長安眼睛一亮，當時來了精神：“那就早點起，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有人陪著跟沒人陪著，總是有差別的。
    兩個小家夥這邊正商量著。明天要做什麽，另一邊奶奶已經把菜洗好，帶進了廚房裏。
    沒多久，父母便出來喚大家吃飯，長安一把抓住福壽的手，興衝衝的就往水池那邊跑。
    水池不大，大概也就三四十厘米左右，用大理石圍著，中間有個小凹坑，衝洗用過的水，最後都會匯聚到那個小凹坑處，然後再順著一條小小的溝渠，蔓延到菜園子裏。
    兩人把手洗了，搶在爺爺奶奶進去前跑進廚房。
    桌子已經擺好，上麵擺著幾盤菜，爸爸正拿著砧板在斬白切雞，媽媽則在另一邊洗碗準備盛飯。
    兄妹兩人趕忙迎了上去：“媽媽，我來我來。”
    長安迅速拿過一旁洗好的飯勺，一臉殷切的看著母親，福壽也站在一旁，目光緊緊盯著那些已經洗好的碗。
    “好好好，你們來你們來。”
    媽媽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擦了擦，揉了揉兩人的小腦袋瓜，把洗好的碗筷遞了過去。
    “小心些，別打碎了。”
    福壽和長安兩人連連應聲，乖巧的應道。
    瞧著兩個小家夥如此乖巧，母親不禁眉眼彎彎地笑了笑，溫柔的對兩個小家夥說道：“慢點走，別摔著了，碎了也沒關係，記得念一句歲歲平安知道嗎？”
    “知道了。”
    兄妹倆已經跑到飯桌那兒。
    飯是用木盆蒸的，擺放一旁的小桌上，長安拿著飯勺，按住木盆開始鬆飯，福壽則是把碗放在小桌上，一個個擺開。
    長安盛一碗，福壽就端起盛好的飯，擺在一旁的飯桌上。
    先給爺爺奶奶擺上，再給爸爸媽媽，最後才是他們兩個。
    “喵~”
    花紋蝶麗的狸花和體型壯碩的大橘從屋外竄了進來。
    圍在兄妹倆腳邊轉悠了一圈，長長的尾巴勾住兩人的小腿，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衝兩人溫和的叫了一聲：“喵~”
    那可愛乖巧的小模樣，看得長安心花怒放，下意識的就想伸手把它們抱起來，可沒等她有所動作，就被一旁的福壽給攔住了。
    “你做什麽？”長安有些不滿的撅起小嘴。
    福壽伸手指了指不遠處灶台上擺著的一個碗，長安不明所以，踮起腳，勾頭朝那邊看，就聽福壽說道：“那是給它們吃的。”
    話落，長安就感覺勾著自己小腿的尾巴一鬆，兩隻貓迅速朝著福壽所指的方向衝了過去。長安瞬間瞪大了眼睛，聽懂了？
    她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邊看，沒等兩隻貓衝到灶台上奪食，奶奶走進廚房，伸手端起灶台上的碗……
    這下子，不用再說什麽。
    兩隻貓在灶台前及時刹車，一個轉身迅速奔向它們的飯盆所在，末了，還敲了一下碗，對奶奶喵了一聲。
    “嘿，你們倆今天曬了一天的太陽，還知道回來吃飯？”奶奶笑著調侃了一句。
    “喵~”
    兩隻貓坐在地上，用尾巴圈住四隻小腳，滿臉無辜的看著奶奶，尾巴時不時還抬起來輕拍一下地板。
    “咕咚。”
    長安端著福壽倒的涼白開，猛灌了一口，目光灼灼的看著那邊，小眼神中滿是激動。
    好想……
    好想過去把它們抱在懷裏蹭一蹭臉。
    如果不是福壽一直抓著她的胳膊，長安這時候怕是早就已經樂顛顛的跑過去了。
    福壽有些無奈的看著，快要克製不住衝過去的長安，硬是把人拽到位置上坐下：“坐好！”
    長安不情不願的挪了挪屁股，小眼神一個勁的往那邊看。
    “汪汪汪……”
    外麵突然響起了狗叫聲，福壽眼珠子微動，說道：“大黑回來了。”
    大黑是隻黑土狗，是福壽長安八歲時在外麵撿的。
    那時候的大黑才丁點大，福壽與長安兩人也少不更事，瞧著小黑狗在外麵孤零零的低聲嗚咽，仿佛被遺棄，很是可憐，兩人就偷偷跑回家，拿了點剩菜剩飯喂它。
    後來，這狗就跟著兩人回家了。
    兩人跟大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這狗似乎一直都還記得他們，即便兩人鮮少回家，但每每回來，這狗瞧見兩人都很是熱情，那尾巴搖得可歡了。
    如果不是大黑還算克製，福壽甚至都覺得它能熱情的用口水糊他們一臉……
    “大黑回來了呀。”長安仍舊緊緊盯著另一邊，根本沒察覺到門口處伸進來的一隻狗頭。
    直到福壽伸手拉了拉她的衣擺，長安這才轉頭往門口看。
    正撒歡搖尾巴的大黑見兩人看來，還小聲的汪了一聲，以示問候。
    看著體型壯碩，已經長得快比他們還高的大黑，長安小臉一跨，小聲嘀咕了一句：“它小時候，我是可以抱起來的。”
    爺爺坐在位置上，聽到兩人這小聲的嘀咕，也是笑了，他說道：“你們兩個小時候也是小小，軟軟的，可以抱在懷裏舉高高，再過幾年，爺爺也抱不動你們了。”
    長安紅著臉嘟嘟囔囔的說了一句，福壽在一邊不說話，假裝爺爺說的那個人不是自己。
    “好了好了，吃飯。”
    爸爸把斬好的雞擺盤放在桌上，洗了洗手，一家人坐下。
    爺爺奶奶先拿起筷子夾了一筷，父母和長安四人這才拿起筷子開始吃。
    晚飯做得很豐盛，有白斬雞，鹵鴨，芹菜蒜梗炒魷魚，清蒸皖魚，釀油豆腐，炒菜心，還有拌粉絲。
    福壽和長安最喜歡拌粉絲，粉絲是鎮上買的，跟超市裏那些一包包的似乎並不相同，家裏的粉絲更加爽滑勁道。
    特別是用雞湯燙熟之後，再拌點蘸白斬雞的蘸料，味道更是一絕，每次拌一大盆，福壽和長安都能吃好幾碗。
    “吃，都吃，要吃什麽自己夾。”爺爺奶奶衝福壽兩人笑了笑，張羅道。
    兩人趕忙乖巧的應了聲，目光灼灼的盯著那盤拌粉絲。
    “每次回來都能吃到這個，開心。”長安夾起一筷子粉絲往嘴裏送，轉頭小聲的對福壽說道。
    兩人碗裏的飯隻裝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幾乎都用來裝粉絲了。
    “嗯嗯。”福壽口齒不清的應著。
    ……
    飯後，父母收拾碗筷。
    爺爺奶奶則領著兄妹倆到院子裏四處走走，狸花和大橘也跟了出來，就跟在長安和福壽兩人身後。
    大黑這時候才吃上，一邊吃，還不忘時不時的抬頭看著院落裏走走停停的幾人，尾巴搖得歡快，似乎也想參與進來。
    爺孫幾人慢悠悠地在院子裏散著步，爺爺更是趁著這個機會，很高興地向兄妹兩人介紹他的傑作。
    比如那栽種起來的嬌弱草莓苗，比如那些用盆栽起來的植株，大到品種，小到花季果期，爺爺都說了個遍。
    兄妹倆仔細聽著，眼睛裏滿是好奇，左右環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