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掌教親臨!張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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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安南市西郊,平安別院。
    這座中式別墅小院,乃是茅山的產業,位處郊外,盤踞半山,環境幽靜雅致,平日裏少有人跡。
    “你們先在這裏住一晚,過兩天再回玉京市。”
    車子停靠在平安別院門口,虞花從車內走了下來,叮囑著張凡和方長樂。
    “師兄,幹嘛不連夜走?夜長夢多啊。”方長樂忍不住道。
    “連夜走?你這是跑路?不做賊你心虛幹嘛?”虞花瞥了一眼,淡淡道。
    “獠牙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你連夜走不就是告訴別人心裏有鬼?”
    “再者說,你以為你連夜能走的了?”虞花師兄搖頭道。
    張凡聞言,若有所思。
    “虞花師兄,難不成我們已經被人盯上了?”
    “你們太小看齊雲山了,這裏可是徽州省,我敢說,從你們離開獠牙山的那一刻,就已經被盯上了。”虞花淡淡道。
    齊雲山畢竟與茅山齊名,同為天下道門十大名山之一。
    這時候,一動不如一靜,自作聰明隻會招惹災禍。
    “就住在這裏,如果有人上門調查,你們也別虛,該說什麽就說什麽。”虞花沉聲道。
    “我們知道了,有勞虞花師兄了。”張凡點了點頭。
    “師叔,弟子虞花,特來拜會。”
    就在此時,虞花走到門前,停駐腳步,稽首行禮,叩了三拜。
    “師叔!?”張凡心頭微動。
    虞花乃是齋首境界的高手,本身也有五十多歲,他的師叔,年紀得多大,輩分得多高!?
    “這裏麵還藏著高手?”張凡忍不住道。
    “這座院子平日裏都是許師叔在看著。”虞花凝聲道。
    他們這位師叔,名為【許玄關】,很多年前便已經離開了茅山,隱居於此,看管著茅山的這處房產。
    對於這位師叔,虞花知道的並不多,隻是依稀聽聞其性格古怪,在門中人緣不是很好,所以才早早離了山門。
    “你這位師叔多大年紀了?”張凡忍不住道。
    “八十來歲了吧。”虞花若有所思,具體年紀其實他也不知道。
    門內並沒有任何回應,虞花卻是上前,按著密碼,直接打開了院門。
    “沒人回應也可以隨便進去嘛?”方長樂忍不住道。
    “師叔不喜歡見外人,禮到了就可以了。”虞花淡淡道。
    三人走進了院子,映入眼簾的一幕便讓張凡眉心大跳。
    寬敞的院子裏竟是滿眼的墳包,錯落有致,形成了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握草……”
    “院子裏麵堆墳包?這是什麽擺設?”張凡眼皮跳了一下,這地方是人住的?
    “不必在意,這些都是老墳,是師叔的收藏。”
    “老墳?收藏?”張凡愕然,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可偏偏連在一起,他卻是半點也聽不懂了。
    “老話說,人過五代另起墳,房過三代必走人。”虞花解釋道。
    自古以來,葬地風水之中,墳過五代便要遷走,否則容易為後代子孫招惹禍患。
    所謂,五代祖家墳,連著生死門,屍化玄陰地,必生蛟龍氣。
    這種過了五代的墳塚,土養了太久,按照風水龍脈來講,已經生出了蛟龍氣,盤踞在陰穴之中,容易生出禍胎。
    虞花的這位師叔常年遊走山中,見到過了五代且無人問津的老墳,便會將其搬回來,煉養墳中氣。
    “虞花師兄,你這位師叔的愛好真是別具一格。”張凡幹笑道。
    說實話,別說大半夜的,就算是大白天,這種地方待著也讓人瘮得慌,即便他們是修道者也不例外。
    “走吧,在這裏別亂說話。”虞花擺了擺手,鄭重提醒道。
    說著話,便將兩人引入內堂,剛進來,最上方的太師椅便引起了張凡的注意。
    那張古拙的太師椅上竟是披掛著一張虎皮,毛色偏紅,黑色紋路中還夾雜著些許金色毛發,最關鍵的是看這張虎皮的身形,要比一般的虎大上許多。
    “這是什麽寶貝?”張凡忍不住道。
    “張老弟好眼力。”虞花眯著眼睛道:“這可是赤陽虎的皮子。”
    “赤陽虎!?”張凡若有所思。
    他曾經在【道秘錄】上見過此類記載,古時候,深山之中,常有猛虎得了點化,玄修妖道,采補大日精華,日久年深,一身的血肉都被養煉如藥。
    這便是赤陽虎。
    據說,赤陽虎的一口精血,比參湯還要滋補。
    古時諸侯帝王,常遣能人異士入深山,獵殺此虎,飲其血以壯體魄。
    赤陽虎最珍貴的東西便是一身的皮子,乃是不可多得的寶貝,披在身上,即便是在零下二三十度也不會覺得寒冷。
    除此之外,赤陽虎的皮子還有醫用價值。
    古時候,女道士常在深山修行,不免陰冷寒濕,若是未曾達到【斬赤龍】的境界,也就是絕經,姨媽來了,那叫一個痛楚,可若是在此時,貼上一塊赤陽虎的皮子,便能夠鎮痛止血,滋陰生精。
    因此,這種道門寶物被稱為【護女寶】,有道是,女生喝熱水,隻要動動嘴,送上護女寶,才是真的好。
    “宋以後,這種虎便已絕跡山林了。”虞花凝聲道:“這張皮子是師叔早年收來的,珍貴非常。”
    “如此珍貴的寶貝,從哪裏收來的?”張凡忍不住問道。
    既是寶貝,又如此稀少,誰又能夠忍痛割愛?
    “怕是從地下收來的。”方長樂隨口道。
    “給我閉嘴。”虞花狠狠瞪了這位師弟一眼:“我真想撕爛你的嘴。”
    張凡聞言,下意識看了看門外院子裏那滿眼的墳包,不由流露出恍然大悟之色。
    原來是來自大地底下的饋贈。
    “張老弟,你別聽他胡說八道。”虞花幹笑道。
    張凡笑而不語。
    “張老弟,你不會到處亂說吧。”虞花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會,我又不是那種人。”張凡咧嘴道。
    “……”
    “你們在這裏等著,我去為你們準備房間,順便跟師叔稟告一聲。”
    虞花交代了一句,緊接著又惡狠狠地瞪了方長樂一眼。
    “師弟,別亂跑。”
    “師兄,在這裏我能亂跑到哪兒?”方長樂打趣道。
    “我是說你的舌頭……別亂跑。”虞花重重道。
    “放心,放心!”
    方長樂幹笑著目送虞花離去,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師兄太古板了,說句玩笑話都不行。”
    “你那是玩笑話嘛?你那分明是大實話。”張凡調侃道。
    “你不要胡說八道,壞了我茅山的聲譽。”
    方長樂盯著張凡,忽然,他目光閃爍,卻是看向張凡身後的櫃子。
    那上麵放著一個水晶小瓶,裏麵盛放著小半瓶藍色液體,冒著夢幻般的泡沫。
    “這是……”
    方長樂直勾勾地走了過去,將那水晶小瓶拿了起來,左右觀瞧。
    “這是鮫涎!?”張凡一眼便看了出來。
    他曾經在【道秘錄】上見過相關記載,東海有鮫人,淚可成珠,價值萬金。
    然而世人不知,鮫人的唾液,也就是所謂的【鮫涎】也是寶貝,據說,隻要將其與自己的唾液混合,無論誰吞下,便會立刻愛上對方。
    古時候,不少方士潛於東海,以異術捕殺鮫人,取淚與涎。
    有些心術不正的登徒子,常常以重金購買【鮫涎】,與自己的唾液混合,隨身攜帶,但凡遇見心儀的姑娘,便會在對方的飲食酒水中下料,一旦食用便會中招,再忠貞的姑娘都會死心塌地地愛上自己。
    “這世上還真有鮫人啊!?”張凡不僅感歎。
    即便身為修道之士,見過精怪妖鬼,可是對於鮫人依舊透著新奇。
    “以前應該有,現在肯定是沒了。”方長樂感歎道。
    正因如此,他手裏的這寶貝才顯得價值連城,也不知道那位師叔是從哪裏挖出來的這件寶貝。
    “好東西啊。”方長樂喃喃輕語。
    不得不說,就這間屋子裏的藏品各個稀世,已經不是用金錢能夠衡量的了。
    “你們茅山可真有錢啊。”張凡忍不住道。
    “別亂說,這些都是師叔的私人藏品。”方長樂戀戀不舍地將那水晶小瓶放了回去。
    “說到寶貝,你得到的那件才是真正屬於自己。”
    “你是說……”
    張凡心頭一動,從懷裏取出了那麵古拙銅鏡,巴掌大小,握著卻是極為順手。
    “照妖鏡,青羽法寶,齊雲山供奉了三百多年,白白便宜了你啊。”方長樂羨慕道。
    “先湊合用吧。”張凡輕笑道。
    “裝逼。”方長樂斜睨了一眼。
    “年輕人,你手裏的銅鏡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就在此時,一陣冰冷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張凡心生警覺,猛地抬頭,便見一位老者竟是從院子裏不聲不響地走了進來,他的虎口處有著虎首紋身,脖子上還掛著一串大金鏈子。
    “你是……”張凡目光微沉,下意識判斷這位便是虞花口中的那位師叔,然而看眼前這位的裝扮似乎又不像修道之人。
    “近身十步之內,我居然一點察覺都沒有,這絕對是個高手。”張凡心中似有一道聲音在呐喊。
    “你是什麽人?”方長樂警覺道。
    “年輕人,你是茅山的傳人?”來人眸光斜睨,咧嘴輕笑:“赤龍火符被你元神煉了,也未見神妙啊。”
    此言一出,方長樂麵色驟變,眼前這個像是混社會的老頭居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虛實底細!?
    “敢問前輩尊號!”方長樂稽首行了一禮。
    “我叫莫染塵。”
    “齊雲山掌教!?”
    張凡吃了一驚,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位齊雲山的掌教竟然親自登門,而且這麽快就找上門來。
    念及於此,他下意識握緊手中照妖鏡,將其藏在身後。
    然而,這點微小的動作又豈能瞞得過堂堂齊雲山掌教的眼睛。
    “年輕人,我齊雲山的寶貝,你用的可還趁手?”莫染塵咧嘴輕笑道。
    然而,這一抹笑容卻看不出喜怒冷熱。
    “秦明是你殺的嘛?”
    “前輩何出此言?我與秦道兄交淺言深,親如手足,實在是相逢恨晚,他的死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張凡痛心疾首。
    “我隻恨沒有用我自己的命救下秦道兄的命。”
    “……”
    此言一出,方長樂徹底傻眼,他愣愣地看著張凡,仿佛不認識他來一般。
    “此鏡乃是秦道兄的遺物,我睹物思人,不免感傷,想著回頭尋個吉日,送回齊雲山,沒曾想前輩竟是直接來了,這是晚輩的不周。”
    “……”
    方長樂越發恍惚,一時間竟分不清張凡到底還是不是人。
    “好小鬼,披了一張人皮。”莫染塵看著張凡,不由咧嘴輕笑。
    “我這一輩子,見過的人比你吃過的米還多,年輕人,你是什麽心肝,我一眼便能夠看得出來。”
    說著話,莫染塵向前踏出一步,刹那間,張凡麵色驟變,隻覺得偌大的庭院都消失了,視線之中隻有那偉岸的身軀,霸天絕地,透來無盡威壓。
    “任你巧舌如簧,我說你有問題,你就有問題。”莫染塵淡淡道。
    他是何等人物,玄修道法,曆經滄桑,縱有天崩地裂也難以撼動他的意誌,從踏足這座院子開始,他便已經有了自己的判斷,又豈會因為張凡的三言兩語而動搖了心意!?
    “前輩,你這是以強淩弱。”方長樂麵色驟變,沉聲道。
    “想跟我論道理?可以,先隨我回齊雲山吧。”莫染塵淡淡道:“我會通知你們兩家大人來領人。”
    說著話,莫染塵便走向了張凡和方長樂。
    “莫老五,你還是一如既往的霸道啊。”
    就在此時,一陣輕慢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張凡隻覺得身子一鬆,透過莫染塵,依稀瞧見一位中年男人從門外走來,樣貌清冷俊朗,兩鬢間藏著幾縷白發,比起虞花竟是還顯得年輕。
    此刻,虞花恭恭敬敬地跟著其身後,走進門裏,向著張凡和方長樂試了個眼色。
    張凡見狀,哪裏還不知道,眼前這位中年男人便是虞花口中的那位師叔,許玄關。
    “許老六,你修煉了終南山的【長春功】,倒是越發年輕了,活像個老妖怪。”
    莫染塵回過身來,胸前的大金鏈子卻是輕輕抖動起來。
    “你當真是霸道慣了,跑到這裏來抖威風,難怪當年張老二說你是狗改不了吃屎。”許玄關淡淡道。
    此言一出,無論是張凡,方長樂,還是虞花都不由咋舌。
    當今世上,誰敢說堂堂齊雲山掌教狗改不了吃屎?
    這般存在,就算是江萬歲也要以禮相待。
    “張老二……張天生……多少年沒有聽過這個名字啦,當年我們結拜入【抬棺會】的時候……”
    “你在說夢話。”
    就在此時,許玄關一聲冷哼。
    莫染塵稍稍一楞,卻是從追思之中緩過神來,似乎【抬棺會】這個名字藏著不可言語的禁忌,就算是堂堂齊雲山掌教也不能隨意提及。
    “張老二死了很多年了,他這輩子做錯了很多事,說錯了很多話……”
    莫染塵話鋒一轉,言語中透著唏噓感歎。
    “仗義每逢屠狗輩,妖魔鬼怪在廟堂……他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便是不該結交你這樣的人。”許玄關沉聲道。
    “不,他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事是生了那麽一個好兒子……”莫染沉淡淡道。
    “天下至凶,神魔聖胎,他那個兒子惹來了多少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