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常人道德,奴隸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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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寂之歌!
    在伊洛蒂小時候的記憶中,卡文迪許公爵一直是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他能夠隨意地在鏡子中穿梭,也曾為她表演過那些童話般的魔法。每到夜深人靜之時,君姆蘭德的人們都會因為卡文迪許公爵的魔力而陷入深深地沉睡。
    伊洛蒂也希望自己能使用那些看似萬能的事物,但遺憾的是卡文迪許公爵從未教導過她。如今,她除了偶爾會做一些奇怪的夢以外什麽也不會。
    直到和家人永遠分離之前,她都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現在要補救起來會十分的麻煩,能慶幸的是她並非真的什麽都一無所知。至少,在偷偷的前往父親房間的時候她曾窺視過有關一點兩點的那些神秘。
    首先要準備的是蜘蛛初織的絲,如果沒有的話拿普通的蜘蛛絲代替也可以。蟬蛹的繭,蝴蝶的翅膀以及魚的眼淚。當她湊齊這些之後,唯一需要的就隻剩下了一個了。
    王子的吻。
    ……………………
    “怎麽了?因為今天我沒來找你就寂寞了嗎,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下賤啊你。”
    和往常一樣,戴爾曼殿下也是一如既往的擅長於口出狂言。要不是現在是在他的地盤上,伊洛蒂真想撕爛他那隻不中用的嘴。
    令她嫉妒的是,在那魔鬼的排行中她甚至還不如這頭豬。既然有那魔鬼的威脅,伊洛蒂就隻能先暫且忍耐下來。這個該死的惡棍加人販子,總有一天一定會遭到報應的。
    “嗯……”伊洛蒂不知該露出怎樣的表情,她隻能詳裝的十分寂寞的模樣踮起腳尖湊到了他的耳邊輕輕的親一下。希望這種行為能暫且麻痹住他,獲取著他廉價的好感。
    “哎呀哎呀?果然隻要一天不喂你就會顯得饑渴難耐啊?你這家夥怎麽回事,啊啊?!”
    他吵吵嚷嚷道大叫起來,宣揚著他令人作嘔的興趣。隻差一點點了,伊洛蒂督促自己姑且再忍著一點…
    “嘖嘖,看你的樣子。簡直是一頭低賤的母狗,我…”
    滿腦子都是大糞的人嘴裏也隻能冒出來這樣如同糞便一般的話,為了防止他那臭嘴繼續說下去,伊洛蒂便隻能搶先一步的親在了他的嘴唇上。老實說那非常令人惡心,但是她為了達到目的也顧不上那麽多了。
    “你們…!”
    在不遠處,傳來了花瓶被摔破的聲音。伊洛蒂明白他們的舉動被最不應該看見的人看到了。
    芙洛拉小姐看上去被氣的發抖,這也難怪。換做是伊洛蒂自己也很難說不會生氣。不過伊洛蒂覺得她最大的不幸還是遇到了戴爾曼這樣的人。
    “啊!小姐,女士。等一下…!”
    他急匆匆的推開伊洛蒂,向芙羅拉跑掉的地方走去。伊洛蒂看向兩人消失的方向,心裏有了一些莫名的情緒,好像拆散他們兩人很能令她感到開心一樣。希望他能夠好好地道歉吧,對伊洛蒂來說她所需要的素材已經集齊了。
    她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中,將房門緊緊的關上。當伊洛蒂做好這些的時候不由得鬆了一口氣,她就像是一個罪惡深重的小偷一樣。將偷到手裏的錢袋緊緊的護在了手心,害怕他人的發現。
    接下來她所要做的事,無疑是最大的禁忌之一。不僅如此,對伊洛蒂來說那就和自己的初吻一樣地重要。沒想到她居然將這兩件事物都給了戴爾曼這樣的人,伊洛蒂不經為命運的戲弄感到羞恥。
    摒除雜念之後,伊洛蒂將苦澀的藥物倒入口中咀嚼著。順著那些難咽的苦水灌入口腔的感覺,她緩緩地墜入夢鄉。
    ………………………
    一個,兩個。
    被熏的發黑的骷髏支撐在大廳的底部。
    若是沒能看仔細的話,一定會誤以為自己早已埋骨於此與它們相同。
    戴爾曼氣喘籲籲的看著大廳內的裝飾,老實說他感到很害怕。
    無論是那充滿著冰冷氣息的王座,還是四周那些大的驚人的落地窗都像是活物一樣。它們將這個空間完全封閉了起來,無論怎麽叫喊聲音都傳達不出去。
    裏麵的人無法聽到外界的聲音,外界的人也無法聽到裏麵的聲音。
    為何自己會變的這樣呢?他本應與同齡人一起玩耍,結伴進入劇院內與女士們談笑才對。他不應該出現在這裏,也不應該在這之後去觀看那些血腥的表演。
    “哐當——”
    巨大的門扉被仆人們推開了,那些裝飾華麗其上鑲嵌著黑曜石的大門就像是堵住墓室的巨石一樣,裏麵的人一輩子也出不去。
    啪嗒,啪嗒,啪嗒…
    腳步聲臨近了一些,他很不習慣有人在這個大廳上走動。這樣的行為,簡直就和踩在那些頭骨上無異。
    “為什麽要這麽想呢?我的孩子。”
    隨著戴爾曼抬起頭,溫柔的女性聲音包裹了他的心田。他的母親是一位極有能力的女性,她既當過伊姆梅裏亞爾人的女王,也曾是波萊爾之地的女伯爵。她曾將叛徒的親自關入監獄,也曾將仇敵的頭顱懸掛在自己的旗幟上。
    戴爾曼一直十分仰慕他,因為他知道隻有這樣自己才能做的更好。
    “你並不是普通的人,和那些一輩子都隻能辛勤勞動的人不同。”
    她蹲了下來,輕輕撫摸著戴爾曼的腦袋。那份甜蜜的聲音令戴爾曼沉醉,可惜卻並不僅是屬於他一個人的。他能體會的到她的美麗,她的身材高挑,體態華貴,舉止優雅…在戴爾曼心中曆代皇後的風姿和那比起來都顯得不值一提。她那柔軟的長發,她那明亮的瞳孔,以及她那份甜到令人窒息的氣息都伴隨著戴爾曼童年的記憶深深的紮根在他的腦海中。如果可以得到的話,他甚至不惜去殺死那個糟糕的老頭,並樂意將其他的兄弟送入監獄。因為這是他的母親,也是他的財產。問題是,他能為了這些冒著上斷頭台的危險嗎?
    母親像是沒意識到他心中的想法一樣,即使他的呼吸變的粗重,手腳也因此變的沉重。皇後也像沒注意到這些的一樣,任由他在自己的懷裏蠢蠢欲動。
    “還記得我和你說的嗎?世界上的人有分為兩種…一種是能推動世界前進的人類,一種是為他們服務的人類。他們兩者間的區別呢,真正的人類可以做自己任何想做的事。隻要他能成功,世界上任何的法律和道德都要給他讓步。而那些可憐的人呢,出生的意義僅僅是為了繁殖,為了生育。為了成為能夠讓社會進步的道具,為了能為你而效勞。”
    在戴爾曼的眼前,母親笑了,她笑的是那樣的甜蜜,好似一位未出嫁的少女一樣。
    “一者是主人,一者是奴隸。你要記住,很多時候你見到的不過是奴隸的道德,他們的目的險惡。為了就是要將你這樣不懂事的人綁架起來,用拖累社會的道德約束著你,讓你變的和他們一樣。”
    “因為…”
    “嗬嗬——”
    母親說道這裏,便越加疼愛他了一些。她像是對他感到依依不舍那樣的親了親他的臉頰,隨後將自己柔軟的肌膚與他的身體緊貼在了一起。
    “奴隸自己是做不到的,他們很害怕像我們這樣的人。所以才會用富麗堂皇的詞藻才麻痹你,讓你也變的像他們。但你不是,我們永遠也不會和他們一樣。”
    “看看你的父親,要是以奴隸的道德…他便是要下地獄的。然而,現在世人眼中的他卻是要上天國的君王,連教皇的選舉都需要出自他的意誌。”
    “母親…”
    伊洛蒂看到,戴爾曼像是溺水的人一樣竭盡全力的向前伸手,可惜他抓住的隻有一片虛空。
    “我,並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嗎…?!”
    他大聲的嘶吼著,眼淚在眼中打轉。他茫然若失的匍匐在空曠的大廳中間,隔著那厚厚的玻璃凝視著那地下的骸骨們。
    “明明,我也是那個人的孩子。”
    像是被什麽惡心的事物抓住了一樣,伊洛蒂感到什麽冰涼的事物握住了自己的腳踝。她回過頭看去,卻隻能看到戴爾曼王子那可悲而又令人失望的臉。
    “告訴我呀,母親。”
    ………………………
    當伊洛蒂再次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灰暗了下來。
    門的外邊傳來了女孩們的歡聲笑語,在宴會開始前人人常常都是這副喜慶的模樣。因為人生毫無意義,所以才需要及時行樂。這樣想的人們都不在少數,但是她們往往不能堅持這種想法直到人生的結束。
    在這片火熱的歡鬧之間,在這片玩笑般的嬉鬧之中的她們。既不清楚彼此之間的想法,也無法知曉自己主人的想法。就這樣渾渾噩噩的渡過每一天的話,和混吃等死的家畜有何不同呢?
    戴爾曼是怎麽看待她們的,此時伊洛蒂已然完全清楚了。這麽想來,能確認安全的人也許隻有自己和芙羅拉。令人慶幸的是,戴爾曼能從她們身上找到他母親的影子。
    他是一個極端的人,至今才接觸到他的伊洛蒂。無論如何都無法拯救他了,就算是讓他以一個人類的身份的死去也是一種奢求。
    人們的道德,究竟是什麽呢?
    伊洛蒂在軟綿綿的大床上翻過身去,鬱悶的閉上了眼睛。
    奴隸的道德,超人者的道德。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正義的話,也許他們都是對的。隻是一個危險的觀念,正確的事物就能被完全顛倒,荒謬可笑的東西卻能被人們立刻奉為聖經。
    可惜的是,他既不是超越者,也不是奴隸。在這兩者之中搖擺不定的戴爾曼,最終既無法成為使喚魔鬼的人,也無法成為拒絕魔鬼的人。他和伊洛蒂自己一樣,隻能成為被惡魔利用的道具,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