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量體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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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容穆戎!
    有皇命壓在頭上,徐容容自知圍獵一事怕是沒有商量的空間。
    自重生回來已經月餘,許多事情上,她都已完全掌握主動權。
    惟有遇到穆戎,沒有一件事讓她順心。
    而這所有的事,又都與皇命有關,讓她一個少女無力抗衡。
    她心中氣惱,總覺得眼前這人行事作風好像換了一人,於是抬頭直視他“侯爺似乎與以前不同了?”
    “哦?”穆戎挑眉,他比徐容容高出整整一頭,此時俯下身來,與她平視,“大小姐以前見過我?”
    徐容容“……”
    穆戎的眼神清亮,反倒讓徐容容有些不適,她別過臉“侯爺威名赫赫,小女聽人提起,多有耳聞。”
    穆戎淺笑“那旁人都是如何說我的?”
    “別人都說侯爺是天生的勇將,胸有韜略,殺伐果斷,踏上戰場無往不利。但下了戰場卻待人冷漠,難以接近,像一座捂不熱的冰山。”
    見她言談間,眼底慢慢浮起的怒意,穆戎勾了勾嘴角“外人的評價倒也中肯。”
    他又靠近兩步“那在大小姐眼中,我又是什麽樣的人?”
    徐容容身後是廊柱,她退無可退。
    看著他逐漸靠近的麵龐,還有輕薄她兩次的薄唇,徐容容瞪了過去“小女敬重將軍為人,但近日所見,卻發現將軍行為舉止十分輕浮?”
    穆戎微滯,麵上浮起一層羞赧。
    的確,他方才心頭又起了旖旎之意,每次與她相見,他都難以自持。明明不想嚇到她,但偏偏又唐突了她。
    輕浮的評價……倒也是中肯。
    穆戎後退幾步,為徐容容騰出空間。
    略略思忖片刻,他換上一副神色
    “我確如旁人所言,是個冷心冷情之人,曾經傷了至深也不自知。但七夕宴上你被武平盯上,我見你一介弱女子卻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下藥脫身,與旁人十分不同。”
    “我知道憑你一己之力,難逃常興侯府的泥潭,便不由自主想要為你解圍。”
    徐容容皺眉,穆戎這番言談似乎與她前世看過的話本相似,有種“這位姑娘,你的不同引起了小生注意”的感覺。
    穆戎繼續道“蒙陛下賜婚後,你於我而言,便又多了一分責任,我自然要護著你,聽聞徐家主母欺辱你,我便想為你出氣,知道韶華庵出了事,我也不能任你一人涉險。”
    “但這與你屢屢……舉止輕浮有何關係?”徐容容問他。
    “情難自禁。”穆戎厚顏笑道。
    徐容容“……”騙鬼呢!
    但他先前所言似乎讓她放下了一些心結。
    穆戎也不願徐容容在此處過多糾結,於是又將話題引回到秋獵一事,交代了秋獵出發的時辰以及隨行安排後,他補充道“過兩日,我命人送兩套騎裝過來。”
    徐容容還沉浸在先前的思緒中,聽他說完便一口拒絕“不勞侯爺費心。”
    “若大小姐想要訂做的話,可以去鄒記布莊和楊記布莊看看,官眷們都是去那裏訂製騎裝。尤其鄒記布莊,更是宮眷專供,手工和品相皆為上乘。”
    他剛說完,洛書便捧著茶具回來。
    徐容容略略留了飲了兩盞茶,便尋了個由頭送客。
    她非但沒試探出什麽結果,又被他那句“情難自禁”弄得愈加煩躁。
    這一夜,她睡得不安穩。
    夢中,先是穆戎冷漠疏離的臉,一襲紅袍痛斥她“無事不得來前院找他”,下一刻便見他渾身是血的被抬進房間,林皎月撲在他身上大喊“戎哥哥你好傻呀!”
    徐容容從夢中驚醒,額間、頸間皆是汗水。
    她猛然記起,前世穆戎曾在秋獵時中箭受傷,昏迷了三天。那時她還是徐家待嫁女的身份,並沒有隨行狩獵的恩旨,因此想盡辦法才從旁人處打聽到,穆戎是為了救慶陽郡主林皎月才被流箭射中,受了重傷。
    當時她心慌不已,夜夜以淚洗麵。
    今天因為秋獵一事,又將她那時的記憶喚醒。
    額頭隱隱作痛,徐容容深吸了幾口氣,逐漸平靜下來。
    她突然有了一個念頭若穆戎也是與她一樣重生歸來,那必定會躲過這次秋獵重傷,這次秋獵倒是她試探對方的好機會。
    但,他若不是重生,豈不是……
    算了,畢竟隻是受傷,並無性命之憂。徐容容如此安慰自己。
    就這樣想了一整夜,徐容容幾乎未睡。
    翌日清晨,將府中事務打點好之後,她便帶著洛書乘車外出。
    正如穆戎所料,她的確沒有騎裝。
    “奴婢記得昨天侯爺說過,鄒記布莊和楊記布莊都是裁製騎裝的鋪子,但鄒記專供宮眷,咱們直接去那裏吧?”洛書說道。
    “去楊記。”徐容容斬釘截鐵。
    她仔細回想過他的話,總是覺得以他的性子不會在這種小事上如此囉嗦。
    事若反常必有妖,他的一番提點好似特意要將她引到鄒記。
    那她偏不如他所願。
    楊記布莊是京城第二大布莊。
    分前後兩院,前院是成衣鋪子,後院是專為訂製裁衣所用,分上下兩層,每層設有多個廂房隔間。
    樓下是常服,樓上是騎裝。
    徐容容說清來意後,店家喊人過來將洛書領去挑花樣子,又親自將徐容容引到樓上廂房。
    房門打開,穆戎正氣定神閑的坐在裏麵飲茶。
    徐容容“……”
    店家麵帶歉意“因秋獵來的突然,這兩日前來裁衣的官眷較多,實在沒有單獨廂房了,徐大小姐不如與侯爺共用一間?”
    裁衣隻需要量尺,並不用脫衣衫,再加上他二人的關係京城皆知,店家這樣安排雖有些不妥,但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店家說完,又丟下一句“徐大小姐略坐坐,我先下去安排人給您沏茶。”
    徐容容“……”
    待人走後,穆戎起身迎她“徐大小姐請坐,今日人多怕是要等上好一陣。”
    “侯爺是篤定我會來楊記?”怎麽看都像是在守株待兔。
    穆戎笑著否認“大小姐多慮了,我不喜舊的騎裝顏色,因與楊記主家相熟特來訂些新的,倒是徐大小姐,我記得昨日跟大小姐推薦的是鄒記?”
    徐容容“……”
    店家很快回來,奉上了茶水,打開了製衣簿子。
    徐容容無甚意見,挑選了兩款輕便簡潔的。
    選好款式後,邊等著店家量尺。
    店家剛撐開卷尺,樓下便有人喚她,於是她隻得道了聲歉,放下卷尺匆匆離去。
    這一去便是久久未歸。
    “我來為大小姐量尺,可好?”穆戎聞聲道。
    徐容容微怔“侯爺竟會這些?”
    穆戎笑言“行伍之人不拘小節,有時候趕製軍服我也會幫軍中將士量尺。”
    他說完,熟練的拉起卷尺,一搭一扣“大小姐可敢試試?”
    “有何不敢?”徐容容有些頭疼,心中煩躁,若是不能盡早結束,還不知道要與他在這廂房中對坐到何時。
    不過是量尺而已,她見過布莊的夥計拉尺計數,又快又穩。
    隻是她忘記了,穆戎可不是真正的布莊夥計。
    量左右袖子和肩背時,尚且正常。
    可到了腰圍,穆戎不期然的貼近,讓徐容容下意識的後退。
    一躲一拉,穆戎的手箍在她腰間,看似將她摟在懷中,兩人靠的極近他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間,噴的她極燙。
    “別躲。”他聲音沙啞。
    徐容容將他一把推開,雙頰滾燙“不勞煩侯爺了,還是等店家派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