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就是鴻門宴,也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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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容容穆戎!
    五日後,穆宅的管家穆易收到了一封給自家侯爺的帖子。
    來源是……隔壁的徐府。
    穆戎將信將疑的打開帖子,娟秀小字正是女子的筆跡。
    “侯爺,是何事?”見自家侯爺的臉色有些古怪,穆易問道。
    “徐大小姐在樊樓設宴,獨獨邀請了本侯,說是為了感念本侯韶華山援救一事。”
    穆易心中暗道奇怪,徐大小姐一向不待見自家侯爺,這個帖子,看起來好似鴻門宴?
    他問道“侯爺可要赴宴?若是不便,屬下……”
    “去!自然要去!便是鴻門宴,本侯也認了。”穆戎合上了帖子,心念已定。
    翌日傍晚,穆艾套好了馬車在府門外等了許久,遲遲不見主子出來。
    他是急性子,於是直接進府找人,卻見自家侯爺正在試衣服。
    穆易有些麻木的打著手勢已經十二套了。
    穆艾“……”
    最終,穆戎選定了寶藍色的常服,配天青色腰帶。
    走出房間時,他戴著白玉鑲邊發冠,常服上繡著竹鬆暗紋,襯得整個人越發的挺拔、沉穩,頗有王侯之氣。
    穆艾在一旁早已目瞪口呆。
    他從六歲起跟隨侯爺,到如今已有十四年,還是第一次見到自家主子這樣一麵。
    “不就是吃頓飯嗎?”他小聲咕噥。
    穆戎不以為意,心情頗好的回了他一句“你尚未婚配,自然不懂。”
    穆艾“……”
    到樊樓時,天色將暗。
    店小二將穆戎引導二樓臨街的包廂裏,洛書守在外麵,見他來了連忙行禮。
    穆戎深吸一口氣,推開包廂。
    徐容容正端坐在窗邊,見他進來,便站起來淺淺福身“小女見過侯爺。”
    今日的她一襲鵝黃長裙,配著碧玉珠釵,烏發如雲,略施粉黛更映襯得她嬌豔無雙。麵上帶著盈盈笑意,眉眼彎彎,略顯俏皮。
    今日的她,與過去大不一樣,穆戎心裏說不出是喜是焦。
    他微微頷首“此處僅你我二人,大小姐不必多禮。”
    廂房布置的十分雅致,雕著曇花的桌案擺在窗前,折窗半開,透著縷縷秋風。穆戎是樊樓常客,但卻是第一次感受到這裏的精致。
    兩人麵對麵坐下,微風輕拂徐容容的額發,帶出絲絲柔情。她為穆戎斟了一杯茶,笑言“今日宴請侯爺,除了答謝您韶華山下出手相助外,還想與您做個交易。”
    穆戎輕啜一口“願聞其詳。”
    “小女在徐府際遇想必侯爺略有耳聞,我自幼失恃,徐柳氏視我為掌中釘,十幾年來辱我欺我。這些年我所求不過活著二字,但人活一世不能僅為活著,我雖是女子,也想實現自己的抱負,希望成親之後,侯爺能許我便宜行事之權。”
    “那你的交易條件是什麽呢?”穆戎勾起嘴角。
    “我願將經商得來的三成利潤上繳侯府,以作公中使用。”
    “你想經商?”穆戎問道。
    徐容容點點頭,為了達到目的,她不怕交底。
    穆戎沉吟片刻“可我對財帛並不敢興趣。”
    徐容容“……”
    穆戎繼續“我府中仆從不過百數,嚼用較少。”
    “我本人又節省,俸祿已多得花不完,更不必說宮中每逢年節厚賞不斷,因此徐大小姐的這個條件,與我而言,沒有吸引力。”
    徐容容聽到那句“俸祿多得花不完”,就有些磨牙,待他說完,她問道“那侯爺想要什麽?”
    “目前還沒想到。待日後想起,希望大小姐萬勿拒絕。”穆戎的笑中帶著一絲狡黠。
    想到他之前輕薄自己的劣跡,徐容容剛想拒絕。
    穆戎仿佛讀懂了她的心意一般,保證道“大小姐放心,我不會做非分之事。”
    如此……倒也可行。
    想到今日的真正目的,徐容容便應了下來。
    言談間,樊樓的小二將菜一一上齊。
    每道都是樊樓經典桂花涼糕、鬆絲脆藕、蓮子魚、八寶鴨子羹、清炒茭白,還有一疊雲花糕。
    雲花糕端上來的時候,穆戎神情如常,未見絲毫不妥。
    店小二斟酒時,不慎弄髒了穆戎的衣袖,他不以為意,輕輕拭去。
    二人閑聊間,徐容容不動聲色地問起“旁人都說侯爺最喜紅色,不管是戰袍還是常服多以紅色為主,但以我所見,似乎並非如此?”
    穆戎放下筷著,頷首笑言“旁人所言非虛,隻是三個月前在京郊巡營時曾遭遇刺客,其中一人被俘後受刑不過,直言有人告訴他們我著紅袍最易辨認。此事被陛下知道,為了不讓他擔心,從那之後,我便不再著紅色衣物。”
    徐容容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穆戎見她朱唇小巧,吃東西時格外斯文秀氣,不由得彎起嘴角。
    似乎這裏的每道菜她都喜歡,他拈起一塊雲花糕,放入口中。
    果真美味。
    然而徐容容看似鎮定自若,實際掩在桌下的手微微發抖,眼看著穆戎吃完一塊雲花糕後又拈起一塊。
    她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還好……還好……他沒回來。
    徐容容低垂下頭,掩去眸中濕意。
    窗外傳來輪轂碾壓青石板的聲音,雖然他們在二樓的廂房,依然能聽見樓下清晰的對話
    “段小哥兒來了,今日送來了什麽酒?”
    “有梅子酒,桂花釀,還有前些日子東家囑咐的高粱酒。”答話的人聲音爽朗。
    徐容容知道,是她等的段川朝來了,宴請穆戎的日子,也是她特意選中的段川朝為樊樓送酒的日子。
    樓下的人還在誇讚“小哥兒真乃能人,你一個人操持這麽多實屬難得,聽聞三皇子也來向你定酒?”
    “不過是貴人偶爾來興致,訂兩壇罷了,說不得什麽。”段川朝謙虛道。
    穆戎不以為然的向下看了兩眼,便收回目光,為徐容容夾了一塊去骨蓮子魚,溫言道“京城的蓮子魚烹灼的痕跡太重,待明年夏日,我帶你去江南走走,品嚐真正的蓮子魚。”
    徐容容笑著答應。
    這一頓飯,穆戎吃得十分規矩。
    徐容容心事已了,也放下了戒心,略略飲了兩杯。
    樊樓的梅子酒,清香撲鼻,她還想再倒一盞,卻被穆戎攔住“你去銅鏡裏看看。”
    徐容容有些奇怪,她起身走到洗漱用的銅鏡前,才發現鏡中的人兒雙頰泛著紅暈,眉眼微濛,她自覺腦子清醒,但在旁人看來,已然醉意朦朧。
    她一時有些尷尬。
    穆戎笑著起身“我雖答應你做守禮之人,可你若如此引誘,我也很難把持得住。”
    徐容容用手捂了捂雙頰,低語“我沒有。”
    “我知你沒有。”穆戎說完,打開廂房的門,喚洛書進來侍候。
    片刻後,穆戎吩咐店小兒將徐府的馬車套上,說道“天色已晚,大小姐還是早些回府吧。”
    徐容容便帶著洛書,告辭離去。
    看著徐府馬車漸漸駛離視線,桌子上的那盤雲花糕也已空空如也。
    穆戎彎腰嘔了出來,額頭青筋畢現。
    她……終究還是懷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