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0章 元之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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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光帝君溫潤的目光落在血隱身上,純淨的雷光中沒有任何不悅,隻有一絲淡淡的探究:“講。”
    血隱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決心,聲音清晰而堅定:“弟子熔煉噬界雷龍血脈,掌吞噬凶兵淵噬。此道凶險,弟子雖借師尊所賜淨世雷光真意勉強壓製凶戾,穩固心神。然弟子深知,血脈凶性如附骨之疽,吞噬反噬如懸頂之劍!弟子道心意誌,實為此道前行之最大關隘!弟子於雷火晶林一戰,雖勝,卻亦感吞噬強敵本源後,識海深處凶念躁動,需以更大心力鎮壓,長此以往,恐為禍根。”
    他抬起頭,目光直視天光帝君那包容萬象的眼眸,帶著對自身道路的深刻認知與對更高力量的渴求:“《青霆造化卷》蘊含無尚生命造化,玄妙無窮。然弟子愚鈍,自覺此道與弟子當前吞噬破滅之‘鋒’相性……略有衝突。弟子更憂心,以弟子如今之意誌根基,強行參悟此等生機造化大道,恐非但難收調和之效,反可能激化血脈凶戾,引動反噬,動搖道心。”
    血隱的語速不快,卻字字清晰,剖析自身困境,坦誠相告。他沒有直接否定《青霆造化卷》的價值,而是從自身血脈特性、當前意誌狀態與道路核心出發,點出了潛在的風險。
    “弟子鬥膽。”他聲音陡然拔高,“懇請師尊,能否……將這《青霆造化卷》,更換為一門直指究極之境的意誌秘術?一門能助弟子鎮壓血脈凶性、磨礪道心意誌、抵禦吞噬反噬的意誌秘術!此乃弟子當下性命交修、道途延續之最急所!弟子願以全部心力,修習此術,鑄就無上意誌根基,再圖大道!”
    說完,血隱深深低下頭,額頭再次觸碰到冰涼的光晶地麵,心髒在胸腔中咚咚狂跳。
    他在賭!
    賭天光帝君能理解他的困境,賭這位以包容和眼光著稱的帝君,更看重弟子對自身道路的清醒認知與選擇。
    光殿之內,一片寂靜。
    隻有純淨的淨世雷光在無聲流淌。
    天光帝君靜靜地注視著拜伏在地的血隱,純淨雷光構成的麵容上看不出表情。
    時間仿佛凝固了數息。
    就在血隱心中忐忑漸生之際,天光帝君那溫潤平和的聲音終於響起,非但沒有絲毫責備,反而帶著一絲……欣慰的笑意?
    “善。”一個字,如同春風化雨,瞬間驅散了血隱心頭的所有陰霾與壓力。
    “汝能洞悉自身隱患,明辨道途關隘,不惑於大道誘惑,深知意誌為修行之本……此等清醒,此等決斷,為師甚慰。”天光帝君的聲音帶著讚許,“大道萬千,契合己身者方為至道。強求他途,反受其害。汝之所求,正合汝當前道途之根本,亦合雷霆大道‘變通’之真意。準。”
    隨著“準”字落下,天光帝君伸指對著那懸浮的《青霆造化卷》輕輕一點。
    嗡!
    碧綠色的生命造化書卷瞬間化作點點光雨消散。
    光池再次翻湧,一點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線的黑暗,自池心緩緩升起。
    那並非實體的黑暗,而是一種純粹的、冰冷的、令人靈魂都感到顫栗的“寂滅”意誌的凝聚。它最終化作一枚鴿卵大小、形似眼瞳的奇異晶體。
    這“眼瞳”沒有瞳孔,隻有一片緩緩旋轉的、仿佛連通著宇宙終極虛無的黑暗漩渦,散發出凍結神魂、湮滅萬念的恐怖氣息。
    連淨光天純淨的光輝靠近它,都被無聲地吞噬、歸於寂滅。
    “此物,名為‘淵墟之眼’。”天光帝君的聲音帶上了一絲鄭重,“非是尋常秘法典籍,而是一件蘊含‘意誌湮滅’本源的域外奇物,亦是修煉同名究極境意誌秘術《淵墟之眼》的核心媒介與傳承載體。”
    他看著血隱:“其道,非守護,非增幅,乃極致的‘湮滅’與‘寂無’!煉化此物,以神念溝通其中本源,引動淵墟湮滅之力,不斷磨礪、淬煉、乃至‘湮滅’汝意誌中因吞噬而滋生的駁雜、凶戾、躁動等負麵念頭!如鍛神鐵,千錘百煉,去蕪存菁!最終,令汝意誌如淵墟般深邃、死寂、萬法不侵,萬念不擾!此乃汝對抗血脈反噬、穩固道心、直至未來直麵更高層次意誌衝擊的無上屏障!”
    他語氣轉為嚴肅:“然,此物凶險異常,湮滅之力,稍有不慎便會傷及汝意誌本源,輕則神魂受損,重則意誌崩潰,淪為行屍走肉!非意誌堅如混沌神鐵者,絕不可觸碰!汝可敢接此傳承?”
    血隱感受著那“淵墟之眼”散發出的、仿佛連自身思維都要凍結湮滅的恐怖氣息,非但沒有恐懼,反而從靈魂深處湧起一股難以抑製的興奮與渴望。
    就是它!
    修習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有著金手指的自己,何懼此等危險?
    “弟子敢!”血隱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
    天光帝君微微頷首,純淨的雷光中流露出滿意之色:“善。此‘淵墟之眼’,便予汝。”
    他不再多言,繼續指向剩餘那件寶物。
    第三團光華,是一團拳頭大小、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動著的粘稠暗金色液體。液體表麵流淌著細密的、仿佛血脈網絡般的赤金色紋路,散發出磅礴到令人窒息的渾源生命氣息與一種古老、威嚴、卻又帶著原始凶戾的血脈威壓。
    這威壓之強,甚至引動了血隱體內噬界雷龍血脈的共鳴與躁動,萬劫雷鱗戰甲都微微震顫,身畔的淵噬更是發出一聲極度渴望的低沉刀鳴,三道逆鱗漩渦瘋狂轉動。
    “此為‘渾源血髓’!”天光帝君的聲音帶著一絲感慨,“非是天生地養,而是吾皇族耗費無盡資源,以秘法提煉無數強大渾源生命精血本源,再融入始祖一縷雷霆本源精粹,最終煉製而成的血脈至寶。其蘊含最精純、最本源的渾源生命造化之力,更兼一絲雷霆始祖的至高血脈道韻,乃輔助血脈修煉、提純血脈本源、激發血脈潛能的絕世奇珍!”
    他看著血隱體內因“渾源血髓”出現而明顯活躍起來的噬界雷龍血脈,溫聲道:“汝之噬界雷龍血脈,雖強,卻非完美。熔煉過程必有損耗,血脈之力亦需不斷提純精煉,方能發揮真正威能,支撐汝攀登更高境界。此‘渾源血髓’,便是汝血脈修煉的絕世資糧!煉化吸收,可助汝剔除血脈雜質,提純本源,激發更深層次的血脈神通,甚至……若能承受其力,或可引動血脈深處那一絲始祖道韻共鳴,窺得一絲雷霆與生命融合的更高奧秘!此物霸道,煉化需循序漸進,以《萬劫雷獄》演化雷霆之力引導,以淨世雷光護持經脈,否則恐有血脈沸騰、爆體之危。”
    血隱感受著體內血脈前所未有的渴望,以及淵噬那毫不掩飾的貪婪,心中再無絲毫疑慮。
    這“渾源血髓”正是彌補他血脈根基、推動血脈進化的關鍵!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血脈躁動,第三次深深拜伏:“師尊厚恩,弟子銘感五內!此血髓,必為弟子鑄就無上血脈根基之基石,弟子定當慎行,不負此寶。”
    三件重寶,懸浮於前。
    《萬劫雷獄》傳承道種雷霆閃耀,道韻萬千。
    《淵墟之眼》奇物幽暗深邃,湮滅意誌令人心悸。
    ‘渾源血髓’搏動不息,散發著最原始的生命與力量誘惑。
    天光帝君看著恭敬無比的血隱,溫潤的目光中帶著期許:“此三物,便是汝道途基石。傳承道種與意誌奇物,乃為師所賜真傳;渾源血髓,則為助汝血脈登峰之寶。然需謹記,始祖有訓,皇族資源,取之有道。此三物,已是為師權限內所能予汝之極限。後續修行所需一切資源、輔材,乃至更高深傳承,皆需汝以手中之刀,去爭,去戰,以功勳換取!為師可解惑,可指引,然路,在汝腳下。”
    血隱雙手恭敬地接過懸浮的三件重寶。
    雷霆道種入手微麻,蘊含無盡奧妙;淵墟之眼冰冷死寂,意誌與之接觸便如臨深淵;渾源血髓則溫熱搏動,磅礴的生命力與血脈威壓透過掌心直衝心脈。
    他收攏寶物,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弟子叩謝師尊賜下通天之道!此三寶,乃弟子道途明燈!弟子之所需,弟子自當以手中淵噬,劈開荊棘,斬獲功勳!絕不負師尊傳道之恩!”
    天光帝君微微頷首,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善。先行煉化一縷渾源血髓,穩固血脈根基,再嚐試以淨世雷光為引,初步接觸《萬劫雷獄》與《淵墟之眼》。循序漸進,夯實根基,方為正途。去吧。”
    “弟子遵命!弟子告退!”血隱再次深深一禮,懷著難以言喻的激動與沉甸甸的責任感,轉身退出。
    踏出殿門,沐浴在淨光天永恒純淨的光輝下,血隱隻覺得手中三寶重若千鈞,卻又仿佛蘊含著無限可能。
    血隱離開淨光天,離開聖城,回到了自己的城邑。
    多了個師傅,多了個靠山,目前還沒什麽義務,這簡直就是世間最大的美事。
    饒是血隱實力已經不遜色於一般的神王一重境強者,依舊心中感到十分欣喜。
    “金手指積攢的也夠了,似乎可以抽個空再激活一次了。”血隱眼中隱隱有著麵板浮現,到了他現在的境界地位,對【秘法抽取】的依賴依舊很低了,但也並非完全無用,一百紀元一次的機會,還是需要好好把握的。
    ……
    就在血隱準備參悟修煉的時候。
    與此同時,炎風古國。
    一座城池被層層強大的陣法與禁製籠罩,城中最豪華宅院中,一名身著暗金色華麗戰甲、麵容俊美近乎妖異的青年盤膝而坐。
    他周身流淌著赤金色的火焰紋路,皮膚下仿佛有熔岩在奔湧,散發出令人心悸的灼熱與霸道氣息。正是炎風古國皇族這一代最傑出的混沌境巔峰天才——青元侯!
    他來自帝青一脈,潛力無窮,地位尊崇。
    此刻,青元侯俊美的臉上帶著難以抑製的激動與一絲難以置信的狂喜。他攤開的手掌中,靜靜懸浮著一枚非金非玉、通體流淌著銀色光華的令牌。
    “無限空間令牌……族群竟將此物賜予了我!”青元侯的心在狂跳,赤金色的瞳孔中火焰跳動,“雖是價值最低的‘元之寶地’,但終究是元留下的機緣!傳聞中,即便最普通的元之寶地,其內蘊藏的法則本源與試煉,也遠超起源大陸所有秘境!這是族群對我潛力的認可,更是我突破混沌境,窺視神王領域的絕佳契機!”
    他身為皇族核心,自然知曉“元之寶地”的珍貴。
    即便這“無限空間”在諸多寶地中評價最低,兌換所需的功勳也是一個天文數字,非大功勳者不可得。
    此番賜予,意義非凡。
    青元侯強行壓下沸騰的心緒,眼神變得無比專注。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精純的神力小心翼翼地注入掌中的銀色令牌。
    嗡!
    令牌驟然亮起。
    將整個靜室映照得一片通明,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源自無盡時空源頭的古老、浩瀚、包容萬象的意念波動,自令牌中彌漫開來。這股波動是如此宏大,以至於青元侯靜室內精心布置的陣法禁製都如同紙糊般無聲湮滅,沒有激起半點漣漪。
    青元侯的神念仿佛被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溫柔地包裹、牽引,瞬間脫離了肉身,跨越了無盡時空的阻隔,朝著一個冥冥中無法形容的維度投射而去。他的意識隻覺被投入一片無法形容其廣袤、其深邃的“無限”之中,無數基礎的、卻又觸及本源的法則形態如同浩瀚星河般在“眼前”流淌、生滅、組合……
    就在青元侯的意識被完全接引走的刹那。
    那枚懸浮在靜室半空、失去了神力維持的銀色令牌,其表麵的光華非但沒有黯淡,反而在玄琥意識離體的瞬間,猛地向內一縮,仿佛一個被戳破的氣泡,又似一滴水珠融入了虛空。
    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最後一圈波紋,在靜室中央蕩漾開來。
    待得波紋散去,令牌已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從未存在過。
    靜室之中,隻剩下青元侯盤膝而坐的肉身,以及那尚未完全散去的、屬於“元之寶地”的淡淡道韻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