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令牌消失,凡俗得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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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琥城外,東北邊。
    地勢險要,背靠聯綿億萬裏的“荒古原”,廣袤而荒涼。這裏環境惡劣,瘴氣與地底煞氣交織,形成天然的險地,資源貧瘠,人煙稀少。
    唯有世代生存在此、習慣了惡劣環境的荒野部落,如同頑強的苔蘚,散落在荒原深處一些相對穩定的區域,艱難求存。
    此刻,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此刻正亡命奔逃在原野一片嶙峋的黑色石林之中。他身形精瘦,皮膚是長期風吹日曬形成的古銅色,上麵布滿了細小的劃痕。身上簡陋的獸皮衣早已被荊棘和鋒利的岩石割裂多處,露出下麵結實的肌肉和滲血的傷口。
    他大口喘著粗氣,每一次呼吸都帶著鐵鏽般的血腥味,胸膛如同破舊的風箱般劇烈起伏。
    他身後不遠處,傳來令人心悸的、如同金屬摩擦般的嘶吼。
    一頭體長超過三丈、形似巨蜥、渾身覆蓋著暗褐色堅硬骨甲、四爪閃爍著幽藍寒光的“骨蜥”正瘋狂追擊,這頭凶獸猩紅的豎瞳死死鎖定著前方渺小的獵物,口中滴落的涎水帶著強烈的腐蝕性,將地麵灼燒出嗤嗤作響的白煙。
    “該死!怎麽甩不掉!”‘驚’的心沉到了穀底,他隻是想深入這片廢棄礦坑區域,尋找一些品質稍好的“黑煞石”來換取修行資源。
    沒想到這麽倒黴,往日一直頗為安全的廢棄礦坑,現在竟然來了頭剛築巢不久的成年骨蜥,這骨蜥實力比他高了一個大境界,能逃這麽久,多虧了他修習的身法以及對這黑石林環境的熟悉。
    身後長眼一般,閃開一次攻擊,但骨蜥撲擊帶起的腥風,幾乎將他掀飛,鋒利的骨爪擦著他的後背劃過,留下火辣辣的痛楚。
    “不能死在這裏,阿姆阿妹還在等我!”驚的眼中爆發出強烈的求生意誌,牙齒深深咬進下唇。他猛地一個急轉,身體緊貼著旁邊一根巨大的錐形石柱滑過。
    轟隆!
    骨蜥收勢不及,龐大的身軀狠狠撞在石柱上,撞得碎石紛飛,但僅僅一個趔趄,它便甩甩頭,更加狂暴地追了上來。
    驚利用對地形的熟悉,在石林縫隙中左衝右突,險象環生。
    獸皮的撕裂聲、骨蜥的咆哮聲、岩石的崩裂聲交織在一起。他的神力在飛速流逝,視線開始模糊,雙腿如同灌了鉛。
    “前麵……前麵有個裂縫!”驚的餘光瞥見前方兩塊巨大黑岩之間,一道僅容一人側身擠入的狹窄縫隙。
    生的希望瞬間點燃!
    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如同離弦之箭般朝著那道裂縫衝去!
    骨蜥也不是傻的,顯然也發現了他的意圖,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咆哮,速度驟然提升,張開布滿獠牙的血盆大口,一股帶著強烈腐蝕與麻痹效果的腥臭吐息噴湧而出,瞬間籠罩了驚的後背。
    嗤嗤嗤!
    驚隻來得及將盾牌往後麵一遮,可惜倉促間不可能完全擋下,當即便覺得後背如同被滾燙的烙鐵狠狠按上,鑽心的劇痛伴隨著強烈的麻痹感瞬間蔓延全身。
    他悶哼一聲,眼前一黑,身體失去平衡,但巨大的慣性依舊帶著他向前撲去。
    噗通!
    他整個人幾乎是翻滾著砸進了那道狹窄的岩縫之中,身體在粗糙的岩石上擦過,一路向下墜落,留下更多傷口,不知過了多久,最終重重摔在洞穴內部相對鬆軟的沙土地上,激起一片塵土。
    洞口外,骨蜥巨大的頭顱憤怒地撞擊著狹窄的岩縫入口,發出沉悶的轟響,碎石簌簌落下。
    但它不敢下去,裏麵有它恐懼的氣息。
    徘徊良久,最終,在一陣不甘的低吼之後,骨蜥巨大的身影緩緩退出了縫隙的微光範圍,沉重的腳步聲伴隨著壓抑的嘶鳴,漸漸遠去,最終消失在荒原的風聲中。
    ……
    骨蜥……沒追進來?
    驚心中升起一絲荒謬的劫後餘生感,但身體的劇痛和麻木立刻將他拉回現實。
    他必須自救!
    否則就算不被凶獸吃掉,也會因傷勢過重和毒素蔓延死在這裏。
    他掙紮著,用還能勉強動彈的手臂撐起上半身,每一次動作都牽扯著後背恐怖的傷口,疼得他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殘破的獸皮。他試圖調動體內殘存的神力,哪怕一絲也好,隻要能暫時壓製毒素,讓他有行動能力找到出路或者……或者等待救援。
    然而,當他努力集中精神時——
    一股浩瀚、冰冷、死寂,仿佛沉睡的太古巨獸般的恐怖威壓,突然映入他腦海。
    這股威壓是如此磅礴。
    如此純粹。
    如果說蝕骨蜥的氣息是狂暴的火焰,那這股威壓就是凍結靈魂的萬載玄冰,是埋葬神魔的無盡深淵。
    它無聲無息,卻瞬間充斥了整個洞穴的每一寸空間,沉重得仿佛要將他的靈魂都碾成粉末。
    驚的身體瞬間僵直!
    連呼吸都停滯了!
    剛剛凝聚起的一絲神力瞬間潰散!
    一股源自生命最底層的、無法抗拒的恐懼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間纏繞住他的心髒,狠狠攥緊。他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這一刻凝固、凍結。
    他艱難地、一寸寸地,如同生鏽的傀儡般,轉動著僵硬的脖頸,目光帶著無盡的恐懼,投向那威壓傳來的、洞穴最深處的黑暗。
    就在驚那雙在黑暗中本能適應了微弱光線的眼睛,終於看清了那黑暗中的景象的時候。
    轟——!!!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
    恐懼如同最狂暴的雷霆,瞬間劈碎了他所有的意識,思維徹底凝固,靈魂都在顫栗尖叫!
    那哪裏是什麽黑暗!
    那是一頭……一頭盤踞成山巒般巨大、幾乎填滿了整個洞穴深處空間的恐怖巨獸。
    它的形態難以名狀,主體像是一條被放大了十萬倍的巨蚯,但那覆蓋全身的,並非柔軟的環節,而是一片片巨大、厚重、閃爍著幽幽金屬寒光的暗金色鱗甲,每一片鱗甲都大如磨盤,邊緣鋒利如刀,上麵天然銘刻著繁複扭曲、仿佛蘊含大地脈動與空間褶皺的詭異符文。
    龐大的身軀如同一條被凍結的、蜿蜒的金屬山脈,在洞穴深處投下令人絕望的陰影。
    最令人心悸的是它的頭部,那並非蚯蚓般的鈍圓,而是如同傳說中的地行惡龍。巨大的、如同盾構機鑽頭般的猙獰口器張開著,露出裏麵螺旋排列的、閃爍著寒光的利齒,仿佛能輕易絞碎最堅硬的神金。
    而在口器上方,本該是眼睛的位置,隻有兩個深不見底、仿佛通向無盡深淵的黑暗孔洞!
    這頭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恐怖地蚯,僅僅是靜靜盤踞在那裏,死寂無聲,但那股源自其龐大軀體的屬於虛空真神層次的恐怖生命威壓,就如同無形的磨盤,碾壓著驚渺小的靈魂。
    在這等存在麵前,他感覺自己比一粒塵埃還要渺小,之前的蝕骨蜥與之相比,簡直如同螻蟻仰望星辰。
    “虛……虛空真神……”驚的嘴唇無意識地翕動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部族唯有族長是這等實力,現在自己闖進它的老巢了?
    無盡的恐懼徹底淹沒了他。
    他明白了,徹底明白了。
    為什麽蝕骨蜥不敢進來!
    自己竟然……闖進了這等存在的巢穴,還摔在了它的麵前!
    完了!
    死定了!
    沒有任何僥幸!
    驚的眼中徹底失去了光彩,隻剩下最純粹的絕望和呆滯。他甚至放棄了掙紮,放棄了思考,如同待宰的羔羊,僵硬地癱軟在冰冷的泥地上,緊緊閉上了眼睛,等待著那恐怖的巨口將自己吞噬,或者僅僅是對方一個無意識的翻身,將自己碾成肉泥。
    時間,在極致的恐懼中變得無比漫長。
    一秒……兩秒……三秒……
    預想中的劇痛和吞噬並未降臨。
    隻有洞穴深處那冰冷死寂、如同太古冰山般的威壓,依舊沉沉地籠罩著一切,沒有絲毫變化,也沒有任何生命活動的跡象。
    死一般的寂靜。
    隻有驚自己粗重、帶著血沫的喘息聲,以及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幾乎要炸開的“咚咚”聲,在死寂的洞穴中顯得格外清晰。
    他等了仿佛一個世紀那麽久。
    死亡的鐮刀始終懸而未落。
    怎麽回事?
    一個微弱的念頭,如同黑暗中的螢火,在驚被恐懼凍結的意識中艱難地閃爍了一下。
    它……沒動?
    它……睡著了?
    它……死了?
    這個念頭如同野火般瞬間燎原,求生的本能再次壓倒了恐懼。
    驚猛地睜開眼,帶著難以置信的、混合著極致恐懼和一絲瘋狂希冀的目光,再次死死盯向洞穴深處那如同山脈般的恐怖巨影。
    這一次,他看得更加仔細,也更加大膽。他強忍著靈魂層麵的巨大壓迫感,目光在那暗金色、布滿符文的鱗甲上逡巡。
    沒有呼吸的起伏,那龐大的軀幹如同最冰冷的金屬雕塑,死寂得令人心寒,盤踞的姿態也顯得異常僵硬,不像沉睡,更如同……凝固。
    他的目光,最終不受控製地、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投向了這頭虛空真神級地蚯那最猙獰恐怖的頭顱——那巨大如深淵般的口器上方。
    在巨獸那如同盾構機鑽頭般的猙獰頭顱頂端,靠近中心的位置,一個巨大的、觸目驚心的創口,如同被最狂暴的雷霆貫穿撕裂——
    一點銀光,正靜靜地閃爍著。
    那光芒並不刺眼,甚至有些微弱,如同夜空中的一顆孤星。
    但在周圍那巨大、死寂、散發著恐怖威壓的暗金色頭顱背景襯托下,這一點銀光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淩駕於這虛空真神屍骸之上的……光輝。
    它深深嵌入顱骨之中,仿佛一枚來自天外的釘子,將這頭足以撼動大地的恐怖存在,死死地釘殺在了這黑暗的地底。
    “那……那是什麽?!”驚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巨大的震撼瞬間衝垮了殘餘的恐懼。
    那點銀光是什麽?
    是什麽東西……殺死了這頭虛空真神?!
    好奇心,混合著劫後餘生的巨大衝擊,以及對那點神秘銀光本能的敬畏與渴望,如同毒藥般侵蝕著他的理智。
    疼痛和麻痹似乎都暫時退卻了。
    他必須看清楚!
    一個聲音在他心底瘋狂呐喊。
    驚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掙紮著,一點一點,如同蠕蟲般,朝著那盤踞的屍山挪動。後背的傷口在粗糙的地麵上摩擦,每一次移動都帶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但他不管不顧。
    泥土、碎石、還有那地蚯屍骸上散落的、早已幹涸凝結成暗紫色晶體的血液碎屑,沾滿了他的身體。
    距離在緩慢地拉近。
    那股源自屍骸的冰冷威壓越來越強,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衝擊著他的意誌。
    二十丈……十丈……五丈……
    他終於挪到了足以看清那創口細節的位置。
    嘶!
    看清的瞬間,驚倒抽一口冷氣。
    那創口比他遠觀時更加恐怖,直徑超過百丈的巨大貫穿傷,邊緣處的血肉和甲殼並非撕裂或燒焦,而是呈現出一種徹底的、微觀層麵的“湮滅”,仿佛被某種無法理解的力量,從存在層麵直接抹去!
    斷口光滑如鏡,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如同黑色琉璃般的質感。
    而創口的中心,那深深嵌入最堅硬顱骨核心的,赫然是一枚造型古樸、非金非玉的令牌。
    令牌大約一尺長,巴掌寬,通體呈現出一種溫潤內斂、卻又蘊含著無盡深邃的銀白色。材質似玉非玉,似金非金,仿佛由凝固的月光與星辰精華鑄就。令牌表麵沒有任何繁複的花紋,隻有中央,一道簡約到極致、卻又散發著難以言喻古老與威嚴氣息的印記!
    那道印記並非雕刻,而是如同天然生成的道紋,銀光流轉,仿佛隨時會破牌而出,撕裂混沌。
    此刻,這枚銀白色的令牌,正靜靜地插在地蚯頭顱最深處。
    它本身散發出的光芒很柔和,但驚卻能從它身上感受到一股難以形容的、超越了眼前虛空真神屍骸威壓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法則的至高意誌。
    就是這股殘留的、凝練到極致的意誌力量,形成了那恐怖的創口,一擊必殺。
    也正是這股哪怕隻是殘留的、無意識散發的意誌威壓,讓那凶悍的骨蜥連洞口都不敢踏入!讓這虛空真神級的地蚯,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便被永恒地釘殺在此。
    “令牌……一枚……令牌……殺死了它?”驚的思維徹底混亂了。
    這完全超出了他的認知極限,一枚令牌?擊殺虛空真神?這是何等偉力?這是何等級別的寶物?!
    他呆呆地望著那枚銀令,望著那令牌上流轉的道紋。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無法抗拒的渴望,如同野火般在他心中熊熊燃起,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