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著紅燈的急診室門外，莫驚春正一言不發的坐在鐵皮座椅上。
    不知過了多久，莫驚春的旁邊傳來“噠噠”的腳步聲，緊接著旁邊鐵皮座椅嘎吱一下輕微陷了下去。
    劉老師將自己剛才交的醫院單子，不動聲色的折好收進了自己的口袋裏。
    “現在能講講了嗎？怎麽回事？”
    莫驚春雙手搭在腿上，臉上寫滿了懊悔的神情。
    在聽到劉老師的話後，莫驚春沉默了一下，直起了腰。
    “對不起，老劉都怪我。”
    劉老師見莫驚春滿臉自責的表情歎了一口氣，“你不要太擔心，應該不是太大的問題。”
    “劉老師，”莫驚春繼續說，“是我拉了薑離一把，她沒站穩磕到了牆上。”
    劉老師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
    在數個小時前，劉老師和莫驚春與薑離他們聊完了事情後回到了辦公室裏，正處理著自己桌上學生的作業以及明天講課時要準備的教案。
    現在已經是位於下午的最後一節課，辦公室裏沒課的老師大多都已經下了班，要麽就去了其他地方，所以此時隻剩下劉老師一人。
    當劉老師處理完這些事情，喝了一口放在桌麵上的茶水，打算離開時卻在下樓梯的拐角處遇到了一臉慌張的莫驚春，以及被他抱在懷裏的薑離。
    劉老師在見到眼前這一幕時整個人下意識的愣住了，剛想開口製止，卻發現莫驚春手上的血跡，以及緊閉著雙眼小臉慘白的薑離。
    一瞬間，劉老師的腦海中劃過了無數個念頭，但很快這些念頭都被他一一否定。
    劉老師當機立斷帶著兩人上了自己的車，飛快朝著最近的市醫院趕去。
    於是，才有了先前的場景。
    莫驚春低頭看著自己手上殘餘的血跡，想起了前不久靠在他懷裏，柔弱無力的薑離整個人顫抖起來。
    劉老師見狀拍了拍莫驚春的肩膀，對方到底也隻是一個17歲的少年，在突然遇到這種事情時怎麽能夠不緊張呢？
    “劉老師，”莫驚春從鐵皮座椅上站了起來，“薑離的家長來了嗎，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會承擔責任的。”
    頭頂的白熾燈亮著明亮的光芒，莫驚春的表情非常認真。
    “這……”劉老師一時間不知說些什麽，一來是對莫驚春的這種態度感到滿意，另一方麵則是，薑離哪有什麽家長可聯係？
    難道聯係福利院的院長來嗎？
    “怎麽了？”莫驚春看著劉老師遲遲不說話，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急促，“她的家長不方便嗎？”
    “不，不是，倒也不是不方便。”
    劉老師的臉色有些尷尬，不知道應該怎麽跟莫驚春說，眼下薑離的這種情況沒有監護人，後續醫院的繳費估計還要自己先墊著。
    “叮咚。”
    就當劉老師不知如何解釋的時候，急診室上麵的紅燈變暗，薑離從裏麵推了出來。
    “轉入普通間，310。”
    兩個護士推著轉運床，而其中一個身穿白大褂醫生模樣的人對著急診室外的兩人詢問道“你們誰是病人家屬？”
    “醫生，我是他的班主任。”
    “我是她朋友。”
    “我是問病人家屬來了沒有？”醫生搖了搖頭，手裏握著一張單子朝前走，而劉老師和醫生走到了一起，至於莫驚春在看到薑離被轉入病房後也跟著過去。
    “病人的家屬沒有來嗎？”醫生坐在了問診室的座位上，看著麵前的兩人。
    “醫生，我是這孩子的班主任。”劉老師說，“這孩子的情況比較特殊。”
    “什麽特殊？”醫生把手裏的單子放了下去，“我們這裏還有需要家屬簽名的醫療單。”
    “我可以代簽嗎？”劉老師說。
    醫生搖了搖頭，“對了，他還有些身份信息也需要補充。”
    “莫驚春，你先出去。”
    劉老師轉頭想要將站在一旁的莫驚春給趕走。
    “劉老師，你這……”莫驚春的臉上寫著茫然，不理解為何突然要把自己給趕走？
    “你先去看看薑離的情況。”劉老師一邊說著一邊拉開了問診室的門，“對了，記得和人家道歉。”
    劉老師說完就把莫驚春給推了出去，隨後關上了門，再度走向了坐在原地的醫生。
    莫驚春站在醫院的走廊，雖然不明白，劉老師為什麽要這樣做，但有一件事他說的確實很對。
    向薑離道歉。
    莫驚春側頭看向了走廊另一頭的310病房，站在問診室門口猶豫了很久後，邁開步子走了過去。
    “是這樣的醫生。”
    劉老師坐回了原先的座位，對著醫生解釋起來，在聽到薑離孤兒的身份後，對麵的醫生沉默了一下，把放在桌子上的醫療單收了起來。
    “那就讓她本人來簽吧。”
    “謝謝您。”劉老師點著頭對著醫生感謝道。
    “韓醫生。”這時問診室的門被人推開，走進來了一個護士，“310病房的那個小姑娘住院手續還沒有辦。”
    “這樣吧，”韓醫生看向了自己對麵的劉老師，“麻煩這位老師替那個小姑娘辦理一下吧。”
    劉老師點了點頭，“那是應該的。”
    “不過我那學生是什麽？情況嚴重不嚴重？”
    “放心好了。”韓醫生的臉上露出輕鬆的笑容，“輕度的腦震蕩，醫院靜養兩天，大概一個月就能完全恢複。”
    劉老師點了點頭，聽到薑離的情況並不算嚴重時，放心的呼了一口氣，心裏懸著的那顆大石頭也落了下去。
    緊接著他便跟著護士小姐姐離開了問診室，去往了辦理住院手續。
    莫驚春站在病房外糾結了很久，雖然他知道現在薑離估計還沒有醒，但還是有些緊張。
    “誰和你是朋友？”
    “我一個人就好了。”
    天台上薑離對自己說的話似乎還回蕩在莫驚春的耳邊，莫驚春想不明白薑離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對了，莫驚春想到了什麽，下意識的伸手想要掏出手機，然而卻摸了個空。
    算了，回去再和他講吧。
    莫驚春深呼一口氣，將右手緩緩的搭在了310病房的門把手上，緩慢的將它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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