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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吃飯的時候，跟別的部門同事一打聽，才知道敏敏被調到郊區的邊緣部門去了，而徐冬則離職了。
    林落喬的心情一落千丈，怎麽自己就休了個公休假回來，組裏就變了天。
    下午新領導顧芸組織周例會，每個人一一匯報工作進度，輪到林落喬的時候，她本能地感覺有點不對。
    自從她休假回來，沒有任何人告訴她本輪工作任務。雖然明知不對，她還是把自己做的準備工作說了。
    “這是我的事情啊，”許寧婉擰著眉頭，一臉不忿，“林課長，你不能仗著自己是老組員，就搶別人的任務啊。”
    “......”林落喬不欲爭辯，其餘人也噤若寒蟬，“那我的任務本該是什麽？”
    “哎呀，林課長，你這語氣好像我沒告訴你任務分配的事情似的，”許寧婉翻了個白眼，“我早上就在群裏說過了啊，你負責市調的部分，你不會屏蔽了工作群吧？”
    林落喬拿出手機，碰了碰身邊的同事，“麻煩拉我進去一下。”
    “你......”許寧婉瞪大眼睛，拉長的眼線顯得表情有點猙獰，半晌她又重新恢複到之前看笑話的神情，“喲，沒想到啊，林課長已經公然退群不想參與工作了，你對我有什麽意見可以直說吧，不用這樣的。”
    林落喬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顧芸，感覺很心累。之前的周例會大家雖然也會有意見不合爭辯的時候，但從來沒有這樣毫無意義擺在台麵上的內部鬥爭。而且看顧芸的態度，許寧婉明顯就是她帶來的親信，隻要她冷眼旁觀或者有意回護，許寧婉就能不斷刁難她，給她找麻煩。長期在這種環境下工作，很難出什麽成績不說，甚至能不能順利做事都很難說。
    雖然並不夠熱愛這份工作，但在其位謀其職盡其事是基本的道理，但現下的狀況，讓本以為已經足夠熟練的林落喬產生了迷茫。
    以前她做出的所謂成績，難道都是在老大庇護下獲得的特定產物嗎？
    最後還是顧芸打破了會議室裏僵硬的氣氛，她冷冷地說，“你偷的每一份懶都需要別人來為你彌補，我希望大家即使不求上進，也不要給別的同事添麻煩，本周的工作任務安排就是這樣，下周之前要提交報告給我，散會。”
    林落喬走出辦公室，幾個老同事路過她身邊的時候都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勉強笑一笑，回到工位上繼續做手裏沒完成的工作。
    已經晚上八點，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許寧婉已經早早下班了，顧芸辦公室的燈倒是還亮著。
    想想人事要求她明天上午九點之前補上的銷假條，她遲疑了一下朝顧芸的辦公室走去，走到門口就聽到裏麵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顧主管，這裏雖然小，但也算你們公司的核心部門，能拿這裏做跳板的話，升職指日可待了。”是那個相親宴上遇到的無禮的許斌。
    “你來就是為了說這些的嗎？”然而顧芸的語氣冷淡中帶著不耐煩。
    “哈哈，當然不止了，我上次吃飯的時候說的事情顧主管記下了吧？”許斌訕笑幾聲，“我朋友還得麻煩顧總多多照顧了，以及下次的項目，我會幫貴公司在陳總麵前美言幾句的。”
    “知道了，”顧芸還是那副口氣，“還有什麽事情嗎？沒有的話你可以走了。”
    許斌沉默了片刻，好像是要走了，林落喬趕緊閃到黑暗的走廊裏。
    本以為隻是因為親信所以對許寧婉為難她視而不見，看來這裏麵居然還有許斌的關係。
    她想了想，咬了咬下唇，打定了主意。
    拿出手機，給徐冬發了一條微信，“你朋友之前不是在分公司嗎？能把顧芸之前負責的項目發給我嗎？”
    第二天，她敲開了總經理的門。
    總經理有些意外地看著她，靜靜地聽她的來意。
    “我想調職到g組。”她開門見山說明來意。
    “哦？”總經理是個比老大年輕點的微胖男人，帶著肉的臉頰笑起來並不親切，反而有種陰惻惻的感覺，“你現在還算核心部門，g組的發展可能比不上這邊哦。”
    “嗯，我知道，”林落喬點頭，“您可以幫我嗎？”
    “調到g組並不難，”總經理拿起喬來，眼睛打量著她，“可是我聽說最近那邊調去的閑人太多，已經滿員了。”
    總經理在心頭盤算著，覺得這個小姑娘真的沒一點數。老白走之前在他麵前力保她，現在空降的顧芸借親信打壓異己，他雖然明麵上不好說什麽，但卻是在準備著第二手的，到時候還指望她能幫些忙，現在看來她這樣輕易就退縮了，真是不堪大用。
    “嗯，所以我想請您幫忙。”林落喬說，語氣卻沒有一點懇求的意思。
    感覺到她有底牌，總經理笑了，老神在在地問：“哦？能說說理由嗎？”
    “這是我整理的資料，”林落喬摸出一個u盤放在桌上，“上麵有顧主管私會甲方公司的照片和錄音，還有她近幾年來負責的項目和該家公司的利益關係。”
    總經理一聽，雙眼放光。哪些項目有貓膩其實相關人員都心裏有數，甚至在公司內部也不是秘密，但現在處於董事長換屆的關鍵時刻，這些資料被泄露和整理出來，尤其是還有實證，這不失為一個值得交換的把柄。
    心知這份資料的價值，眼見對麵的人思考了好一會兒，林落喬不慌不忙地等著提出她的要求。
    “是這樣的，小林，”總經理又恢複成笑麵虎的模樣，“g組雖然人多，但也不是不能協調，對於特別優秀的員工比如你，我們還是可以進一步考慮的。除此以外，還有什麽要求也盡管提，你自願從核心部門調職到邊緣部門，為公司的發展默默奉獻，應該給予補償肯定你的付出。”他一臉溫和的微笑，小眼睛裏卻閃動著精光。
    “能不能把吳靜敏從分公司也調到g組，”林落喬想了想，“還有徐冬。”
    “小吳還好說，可是徐冬是自願離職，我想這可能不大方便吧。”總經理慢悠悠地遲疑著，他已經迅速在心底計算好了這次交換的底線，但沒想到她提出的要求僅僅隻是幾個小職員的人事調動，不過是一句話的事，他自然樂得做好人。
    “這樣吧，我去詢問一下他的意見，謝謝您的幫助。”
    林落喬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長舒了一口氣。過程比她想得要順利一些，甚至幫徐冬爭取到了複職的機會，不過徐冬現在飛到他女友的城市去了，具體決定還得晚上回去問了他再說。
    她回到工位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把手頭的最後一點工作完成，人事的調令也發到了手機上。
    她便開始收拾東西，這個工位待的時間不長，最中間那個現在屬於許寧婉的位置才是她待了一年多的位置，想想還有些懷念。
    不過這些都不算什麽啦。
    她把最後完成的報告放在許寧婉桌子上，抱著箱子往外走。
    走到門口，正好遇到許寧婉，她側過身等她先過。對方卻抱起手臂，得意地看著她，“喲，這不是林課長嗎？聽說要調到g組了，真是好羨慕呀，那樣輕鬆的部門，以後想必可以準時下班了吧。”
    “嗯，”想到g組相對輕鬆的任務以及又可以和老同事共事，林落喬第一次對她露出真誠的微笑，“謝謝許課長的祝福。”
    沒想到她真的隨遇而安，許寧婉浮在表麵的得意又沉了下去，她陰沉地盯著林落喬，“林落喬，你真的是想得開，你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麽嗎？”
    走之前還能有機會聽她答疑解惑，感覺實在是意外之喜，於是林落喬真誠地發問：“我也很想知道，我以前有對你做過什麽事情嗎？我以為我們並不熟。”
    “是啊，我們的確不熟，”許寧婉像是被觸及了心底的傷口，帶著一貫輕蔑的眼神，用自嘲的口吻地說，“你對這所有的事情一無所知，根本才是對我最大的傷害。”
    林落喬把紙箱子在傍晚少有人走動的走廊裏，輕輕皺起眉。
    “我初三的時候，第一次轉學到你們學校。以前我學習成績很好，老師同學也很喜歡我，但在你們那裏卻跟不上進度，也交不到朋友。直到我和他成為同桌，他幫我補課也幫我融入班級，那個時候我覺得，他就是我留在那所學校的意義。”落地窗外的夕照血紅卻不刺眼，溫柔地撫過許寧婉妝容完美的側臉，她好像又隨著回憶沉浸入那片遙遠的時光。
    林落喬對這種陳年的少女心事毫無同感，隻能疑惑地點點頭繼續聽下去。
    “好多同學都說他喜歡隔壁班的一個女生，我卻不相信，覺得他那樣認真又堅定的人不會輕易喜歡上誰，”她轉過頭來看著她，眼神憤恨又悲傷，“可是當我習慣性地注視他的時候，我卻發現他的確也在習慣性地注視別人。”
    “我發現他對自己的暗戀也並不抱希望，”她又望向遠方，“沒有辦法，那個女生太完美了，而他就算在我心裏那樣好，在她麵前也那樣的普通和不起眼。”
    “所以我一直覺得，隻要努努力就可以追得上他，反正他永遠也得不到回應，等到哪一天他放棄的時候，我就在他身後。”她笑了笑，目光沉靜下來，“我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成功了，直到他欣喜若狂地發現，她戴上了他送的手表，並以為她接受了他的表白。”
    “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她回過頭，惡狠狠地注視著林落喬，“他為了去到你身邊，毫不猶豫地踹開了我。我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在乎，就翹了課去校外，結果遇到了那些人......”許寧婉眼底的淚閃了閃，最終還是沒掉下來，在眸底沉澱成恨意。
    林落喬驚訝地瞪大了眼，原來當初學校公布的根本就是假信息，真實的情況更加殘酷和血腥。
    對青春期的少女來說，那是要背負一生的沉重枷鎖，而對林落喬，更像是在小說裏窺見的別人的人生。
    而作為其中推動發展的一環，她對這一切毫不知情，一無所知地承受了陌生的女孩數年的恨意。
    她來不及仔細思考下去，就聽到自己顫抖的聲音輕聲問，“可以告訴我，那個男生的名字嗎？”
    “陸祺，他叫陸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