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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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祺?
    雖然有些耳熟,但穿過時光的迷霧,她幾乎很難搜索到關於這個名字的任何記憶。
    也許正如她所說的那樣,那個人真的隻是默默注視,不抱任何希望地。
    看見對麵一向囂張跋扈的女生低垂的頭,她安慰性地拍拍對方的肩膀,“那你恨他嗎?”
    “不恨。”她避開林落喬的手答道。
    “按你的說法,是他給了你莫名的希望,才導致了最後的結局。”林落喬沉思道。
    “他沒有,我恨的人是你,”許寧婉盯著她的臉,“你就不感到愧疚嗎?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
    林落喬繼續冷靜地分析道,“那麽以你成年後的視角,他有以你做備胎的言行和心理存在嗎?”
    “他沒有!”許寧婉擰起眉頭,怒氣顯而易見,“他不過是無心之舉罷了,是我自己會錯意。但你卻不是,你明明不喜歡他,卻還要勾住他不放,你才是其心可誅。”
    “既然你不恨他,那你更不應該恨我。”林落喬得出結論,攤了攤手,“對於最終的結果,你如果對他沒有恨意,那你對我的恨就不是因為這件事,而是我搶走了他這個你所以為的事實讓你憤怒,從而將一切都歸咎到我頭上。”
    許寧婉一時居然說不出話來。
    “他作為直接推動事情發展的人,你不責怪於他,而我隻是間接推動人,我更沒有理由成為責任方。”林落喬一拍手,“所以我和他都不是真正有錯的人,而你作為受害者,可以恨我作為抒發情緒的對象,但除此以外一定要明白事理,畢竟我不是真的有錯。”
    許寧婉不說話了,也許她不是真的不明白,隻是不願意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這樣經年累月地折磨自己,而那個背後的人卻一無所知。
    “該走出來了,”林落喬拍拍她的肩,在包裏摸來摸去。
    “你幹嘛?”許寧婉警惕地看著她。
    “給你。”她摸出一張佟醫生的名片放在她的手心裏,“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一直回想投入太濃重的感情,就會愈加忘不掉的。有空可以去找她,她人很不錯的。”安利完佟醫生,她笑著揮手跟她說再見。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走出幾步的林落喬回頭,“我從來沒有戴過別人給的表,也不會輕易接受誰的告白。”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留下許寧婉茫然地站在原地。
    出了公司,時間還很早,林落喬想了想,繞了一條遠路。
    她現在住在繁華的東區,但很長一段時間隨外婆生活在西區,現在外婆住在遠郊的養老院,她有點想這周回去看看。
    記得以前校門外有一家蛋烘糕,外皮焦脆裏層軟嫩香甜餡料特別入味,她忍不住有點想念那個味道了。
    難得今天下班早,決定奢侈地去嚐一嚐記憶中的味道。
    回到西區的舊校址,隨著學校遷走,蛋烘糕老爺爺的生意也大不如前,但因為名氣大,還是有許多人慕名來買。
    爺爺負責煎蛋烘糕,老伴負責收錢。前麵有人開車來買,一口氣買了兩百來個,爺爺一共隻有兩隻小鍋子,所以林落喬隻好坐在一邊百無聊賴地等。
    蛋烘糕爺爺悶頭做,老伴就愛到處找人擺龍門陣。奶奶笑眯眯地打量著她,“妹妹,你是以前這裏的學生吧?”
    “是呀,”她回答,“您怎麽知道啊?”
    “學生都不一樣的,”奶奶笑道,“每次不看菜單直接點以前愛吃的味道,看得出來的。而且,你很像以前這裏上學的一個小姑娘。”
    “哇,您記性也太好了吧,這麽久了還記得。”
    “哈哈,不是我記性好,是她太特殊了,”奶奶笑得眼角浮現出一圈慈祥得皺紋,“那個小姑娘總是天天遲到,然後有一個小夥子就每天坐在這裏等她,可是經常吃完了兩個蛋烘糕她都還沒有來,小夥子就坐在店裏看書,現在的小孩子太好玩啦。”
    林落喬摸摸鼻子,想起以前被自己拖累經常掛紅的班級考勤,感同身受地點點頭,遲到這種事真是難以控製。
    不過被迫遲到,那可真是夠冤的。
    小鋪麵裏兩口小鍋升起淡淡的煙,老式的黃色燈泡在初冬來得格外早的夜色裏發出溫暖的光。林落喬哈了口氣,白霧消散在空氣裏。
    “給,暖暖手,”奶奶給她倒了一搪瓷盅開水,暖意貼入手心裏,“對了,那個小夥子啊,後來做了大名人啦,天天都在電視上放。所以我經常想起來他以前讀書的事啊,就覺得笑人得很。”
    林落喬僵了一下,不自然地把臉埋進大口的搪瓷盅裏喝水,有這麽巧嗎?
    終於等到手快的爺爺做完兩百多個蛋烘糕,把她點的煉乳巧克力和麻辣三絲味的送進手裏,謝過奶奶,她沿著各條交錯縱橫的小巷走,回味自己還算幸福美好的初中生活。
    西區是老城區,在舊城改造裏屬於拆遷片區,這裏許多人都已經搬走了,除了生活在這裏的老街坊比如蛋烘糕爺爺一家,街邊的燈火都沒有幾盞亮起的。路邊的各色店鋪也是一副懶得做生意的樣子,曾經擠滿學生的小吃店如今門可羅雀。
    她走到一條小巷裏,前後隻有一家店亮著紫色的燈光。感覺有些好奇,她推門進去,發現這是一家香水店。
    七層的玻璃架子上擺的都是很小眾的品牌,角落裏放著大枝無香的淺色幹花,店裏沒有人,有低沉悠揚的音樂若有若無地回蕩著。
    這間小店就像是老城裏格格不入的存在,一個被刻意從破敗荒蕪裏分割出來的夢境。門後的珠簾輕輕響了一聲,可能是老板出來了,她一轉身,背包不小心碰到了架子,一瓶香水掉落下來,砸到了地上。
    她下意識地蹲下來去撿,卻愣在了原地。
    熟悉的冷冽的輕遠的味道,海鹽香柏和木香混合的氣味。
    那是陸舟褀身上的味道。
    一塊小小的木牌也隨著香水掉下來,發出不同於碎裂聲的清脆聲音。她伸手去夠,一隻手卻先一步撿了起來。
    那是個長發綠裙的美麗女人,在不甚明亮的光裏蹲了下來,溫柔地凝視著手裏的木牌,夢囈般地低語:“你也喜歡這支香嗎?novembersky,深秋和初冬的藍紫色天空。”
    她點點頭,卻想起那段寫作業時聽的純音樂來。
    那是曾經經年累月回蕩在她耳邊的旋律,暮春時節樹上的花瓣撲簌簌落下的時候,伏在圖書館冰涼的長桌上睡著的時候,在她的耳機中不為人知地響起。
    摸出信用卡,她衝老板微微一笑,“抱歉,我賠,另外可以再幫我拿一瓶嗎?”
    結賬的時候,女人衝她神秘一笑,把櫃台後的塔羅牌一張張收進盒子裏。把信用卡還給林落喬,她豎起一隻手掌在臉側低聲說,“黑暗不是沒有盡頭,等待不是全無意義。”
    一頭霧水的走出這家神棍的店,外麵的夜空又是一片壓抑的深紅。
    放在包裏的手機忽然急促地響起。
    “喂,您好?”
    “是林女士嗎?您的外婆病危,現在在xx醫院,您能馬上過來嗎?”
    林落喬的手機啪地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