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以二擋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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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邢,這裏麵住的誰?”阿泰小心翼翼地問了句。
    “你說呢!這tm是趙使的驛館,住的還能是誰??”老邢惡狠狠地撇了撇嘴,臉上陰晴不定。
    “趙使遇刺了!!可頭領不是說黑衣人在其他地方嗎?難不成那些是誘餌?!”想到這兒,阿泰不禁駭然。
    “恐怕沒錯了,這些黑衣人手段了得,居然引開我巡邏的兵士,然後奇襲趙使,這等手段,真是令人難以預料啊!”老邢臉色也有些難看。
    這時,迎著什長那難看的臉色,小兵唯唯諾諾地問道:“那……什長,我們該怎麽辦?”
    聞聲,老邢身軀一滯,三人不約而同地低頭,看了看黑衣人身上紮著的十數支箭矢,掃到了這人死不瞑目的樣子,又是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戰。
    老邢搖搖頭,臉上仍有幾分懼意,但依舊鎮定說道:“我等身為城衛軍,乃正義之軍,遇到此等惡性事件,焉能坐視不理?!”
    這話,說得很提氣!但是阿泰腿都開始發抖了,忍不住說了句:“可是老邢,對方可是有弩機啊!就憑我們仨,能行嗎?”
    “……”老邢頓時臉色一癟,半晌沒說出話來。
    三人一時之間也有些沉默,隻是耳畔那隱隱傳來的機括聲和慘叫,卻時不時蹦出來。
    當即,老邢目色一狠,咬緊牙關,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不行!再等下去指不定趙使要被全滅了,出了這麽大的亂子,我們幾個別想好過!”
    “狗娃,你趕緊跑去頭領那邊,讓他帶人來支援,我跟阿泰先進去拖住!”老邢開始吩咐。
    “咕嘟~~”阿泰咽了下唾沫,內心很是焦灼。
    本來就仨,現在還支走一個,就剩下兩個人進去麵對配有弩機的黑衣人,老邢這家夥怎麽想的?
    對此,阿泰想不通。
    不過,不管想不想得通,反正老邢的指令一出,小兵立馬應聲點頭:“喏!”
    說完,扭頭就跑上前去,一點兒也不拖遝。
    見狀,老邢扭過頭,看向有些憂愁的阿泰,正色道:“阿泰,我們走!”
    “額……”阿泰欲言又止,有心想勸老邢再等等,卻又擔心再拖下去趙使有難,不免有些糾結。
    “放心!狗娃已經去叫人了,頂多半刻鍾,大隊人馬就將趕到,我們兩個小心些,不會出問題的!”似乎看出了阿泰臉上的焦灼,老邢這時勸慰了句,不過成效不怎麽好。
    “好吧……”阿泰強笑了下,算作回應。
    就這樣,兩人貓著腰,悄咪咪地摸進了驛館。
    而這時的驛館之內,正值冷箭互發,熱血拚殺的關鍵時刻。
    一眾黑衣人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訓,沒有像上一次一樣玩悄莫潛入,而是大肆舉進,直搗黃龍,壓根就不來任何前戲,趴在掩體後端起弩機就射。
    就這樣,使團護衛的優勢蕩然無存,當然兩方誰也沒有表現出明顯的劣勢,畢竟人數相差甚微,弩機數量又大致相同,驛館內屋舍儼然,也不好繞過去奇襲,是以使團護衛在黑衣人的弩機之下節節退讓,直至縮到主院之內,才借助房屋掩護,與黑衣人正麵對峙。
    就在黑衣人與使團護衛對射之時,主院的側邊院牆上,兩個腦袋猶如雨後草菇,緩緩冒出。
    “老邢,這趙國的師團護衛,怎麽看上去挺不好惹的呀?”阿泰朝老邢小聲嘟囔了句,探頭探腦地瞅著。
    院中火把林立,一覽無餘,自然看得到正火熱pk的兩撥人馬。
    “……”看著院中弩箭橫飛,你來我往互不相讓,打得有聲有色、勢均力敵的兩方,老邢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哎老邢,你說這趙國的使團待遇不錯呀~!連弩機都有,看上去還挺厲害的。要我說我們就不該進來,看著陣仗那黑衣人一時半會兒還奈何不了趙使呢!”旁邊老邢不說話,阿泰卻管不住嘴,邊“欣賞”著院中的刺激大戰,邊朝著老邢埋怨了幾句。
    對此,老邢低下頭,悶聲朝阿泰說了句:“阿泰,你小子好好回想回想,趙國使團進鹹陽的時候還被城衛軍盤查攜帶物件了,那個時候他們哪裏有帶弩機?”
    “……”阿泰扭過頭,臉上也有些懵逼,當下急聲問道:“不是,那他們趙使手裏拿的是什麽?難不成還是我們秦國的弩機??”
    老邢吊著臉點了點頭,應和了一聲:“恐怕是的!”
    “媽的,他們哪兒來的秦弩??我們城衛軍都沒玩過這東西。現在城中不光黑衣人,連趙國使臣都人手一把秦弩,偏偏我們城衛軍好幾萬人都勻不到一把,這……我怎麽感覺我們城衛軍是後娘養的呢?”阿泰忍不住吐槽了幾句,心裏極度不平衡。
    “……”對此,老邢也是無言以對,沒有話說。
    兩人在牆上酸了一會兒,眼巴巴地看著院中兩撥人激情對攻,弩箭橫飛,心情漸漸變得無奈,有種熊孩子饞隔壁家飯食的感覺……
    好在不一會兒,兩人聽到驛館外傳來了人群湧動的聲音,當下對視一眼,跳下院牆,來到側門處等候。
    院中,藏於假山之後的黑衣人領頭者,見遲遲無法攻進去,不免心生焦慮:都快一刻鍾了,堵在這裏寸步未進,這樣下去不行啊?
    領頭者看得出來,對方就是憑借手中的弩箭,嚇退了己方好幾次的進攻。而且一旦己方弩箭回敬,對方就縮著不出來,時不時又冒出來給你一箭。
    這種龜縮的打法,著實是氣人。
    “來人!”領頭者冷喝一聲。
    “隊長?”旁邊立馬三四人從假山後麵探出腦袋,聆聽隊長的指派。
    “都給我聽好……”領頭者剛一開口,不料側邊就傳來了異樣的動靜,打斷了領頭者接下來的話。
    “城衛軍在此!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快縛手自降!!”在弩箭橫飛之中,側邊的院門被人一腳踹開,手持長戟的老邢和阿泰在院門處大喊:“我乃城衛軍什長邢天柱,爾等都給我束手就擒!!!”
    一聲高吼,院中頓時一靜,弩弓聲隨之消散殆盡。
    無論是假山之後的黑衣人,還是對麵柱子後麵的使團護衛,頓時都呆立當場,雙方手裏抱著弩機,齊目看向側門處那兩位戰戰兢兢的城衛。
    “嘣~~”精神高度緊張之下,使團這般有一漢子目光呆愣地看著老邢二人,手裏下意識扣了扣扳機,結果一支箭矢射出,直襲對麵的黑衣人。
    “啊~~~”盲射,中了!!
    一部分人放眼望過去,都看向那個失手的使團護衛,有使團的人也有黑衣人。
    被兩撥人盯了盯,那失手的漢子老臉微微一紅,在黑夜的掩護下不怎麽明顯,隨即幹咳兩聲,看向側門處的老邢二人。
    眾人的目光隨之而去。
    “咕咚~~”將近百十來人的目光看了過來,最重要的是一個個手裏還端著弩機,老邢禁不住心裏發顫,重重吞了口唾沫。
    旁邊的阿泰,雖然麵上冷淡,沒有任何表情,但是下半身卻已經開始打起了擺子,抖得不停。
    院內,一時之間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當中,良久無人出聲。
    “快……什長他們……”
    突然間,遠處隱隱傳來哄亂嘈雜的腳步聲,期間還有戟戈摩擦的聲響,聽聲音人數不少。
    “城衛軍來了,快撤!!”黑衣人的領頭者這才從呆愣中反應了過來,連忙扯開嗓子高呼了一聲,一眾黑衣人頓時就像是炸鍋了一般,連忙撒丫子跑,一個接一個翻過牆根,轉瞬之間就跑沒了人影,就連屍體都沒留下。
    隨著黑衣人的動作,趙國使團那邊兒,季馬弓著腰貓到了趙乾身旁,壓低著聲告罪了句:“趙乾兄,我等不是使團護衛,不能在此地久留,就先撤了~~!”
    當下,還不待趙乾反應過來,季馬帶著手下十來位大漢,順著另一條路溜了出去。
    院中,就剩老邢二人與原地懵逼的趙國使團護衛……
    “不是……”趙乾是欲哭無淚,等反應過來之後,黑衣人和季馬都跑了,就剩下自己等一眾護衛跟那兩個城衛軍對眼相望,心裏悲憤莫名。
    你們是跑了啊~~可我們怎麽辦呀!!這tm是我的窩啊~!
    無奈,與城衛軍對視兩眼之後,趙乾的心中悲憤不已,卻又不敢有大動作,隻能跟旁邊眾人一同,抱著弩機傻站。
    偏偏,趙乾有心想將手裏的弩機藏起來,但是被老邢和阿泰死盯著,嚴加防備,根本就沒有機會啊~~
    無奈,院中人就這麽僵硬相對,沒敢鬆懈半分。就這樣拖到城衛軍湧進院內,老邢跟阿泰才算鬆了口氣。
    “呼~~快快,有隊黑衣人朝那個方向逃了,快派人去追!”見支援進來,老邢這才鬆下心神,連忙吩咐一隊人去追。
    “好!跟我來!”就這樣,一隊人馬離開,去追逃亡的黑衣人。而更多的城衛,則緊忙衝到趙國護衛麵前,操持著戟戈直指對方的鼻子,將弩弓和兵器給繳了。
    “老邢!”這時,剛才那個城衛頭領罵罵咧咧地進來,四下張望了下,當看到院中坐在地上歇息的老邢,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衝到麵前喝問道:“你小子玩忽職守,該當何罪??”
    “燕頭領,我可是找到黑衣人了呀~~我此番有功啊!”老邢聞言怪叫一聲,對此很是詫異。
    “哼!一碼歸一碼,你小子巡邏期間偷閑,真是屢教不改!回去先領三十軍棍再說!”燕頭領麵色不改,依舊緊追不舍,揪住老邢的小把柄不鬆口。
    “我……”老邢是欲哭無淚,正要再解釋一番,卻聽聞一旁插過來一句。
    “你們是什麽人?為何入我驛館?還取我護衛兵器?”旁邊兒,蕭默衣衫微亂,卻不改士子風氣,端步來到幾人身前沉著詢問。
    “城衛燕午見過趙使!”燕頭領拱手一禮,臉上卻甚是不以為意,撇嘴說道:“趙使,我城衛軍在這驛館內發現了黑衣人,更有我秦國軍中管製軍備,影響重大,所以不得不先扣留在場之人,以作調查!”
    “調查?哼!”蕭默悶聲冷哼道:“燕大人既然知道我使團受黑衣人刺殺,那為何不追刺客,反而在此為難我使團護衛?”
    “還請趙使放心,刺客已經派人追了。至於說為難貴使護衛,這是沒有的事,還請貴使知悉!”燕頭領不卑不亢,對蕭默的怒聲追問絲毫不動容。
    蕭默知道嚇不倒此人,再說下去也沒什麽用,當下語氣放緩,商量著說道:“燕大人,既然如此,大人可否讓底下兄弟放開禁製,讓我那護衛下去休整?護衛往日勞心巡衛,今夜突遭歹人刺殺,如今心神俱疲,也該早些歇息一下,還望大人允準。有何事我來解答即可,大人以為如何?”
    說完,蕭默還扯開嘴角微微一笑,儒雅隨和,一點兒都沒有方才那樣急切的樣子。
    見此,燕頭領咧嘴一笑,言語之中頗含戲謔:“趙使不會是心虛了吧?”
    “燕大人何意?”蕭默麵色微沉,有些不自然。
    “嘿嘿,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貴國使臣隊伍入鹹陽之時,正好是我這一營的弟兄盤查過的,那時候我還是監察者,彼時貴使這使團中,可還沒有弩機這樣的危險東西呀?”燕頭領眉眼彎揚,頗有些嘲弄之色。
    蕭默聞聲,臉色立馬掉了下來,心中暗道不好,但仍淡定從容道:“燕大人,此事蕭某可以解釋……”
    “慢!貴使還是直呼在下名諱吧,大人一稱,在下一個小小頭領實在是當不起!”燕頭領直接出聲打斷了蕭默的解釋,一本正經,正色說道:“稍後蒙恬將軍會來此,大人有什麽想說的,還是等將軍到了後,再講不遲!”
    說完,再不理臉色有些不自然的蕭默,扭過頭瞪了眼老邢,留下一句“你小子給我等著”,就轉頭出了院子。
    “……”老邢一聳肩,跟旁邊的阿泰相視一笑,絲毫不在意。
    “趙使。”這時,老邢叫了聲。
    低頭思索的蕭默,聞聲抬眼望去,眼中有些迷惑:“何事?”
    “趙使還是想一想,你護衛手裏,為何會端著我秦國的弩機吧!”老邢莫名一笑,目光閃爍,似另有深意。
    “不勞掛懷,蕭某自是心中明悟!”老邢的笑,讓蕭默心中很不舒服,皺著眉頭轉身就離去,沒再跟其多言。
    身後,老邢搖頭笑笑,看著蕭默的背影,嘴角升起一抹不屑的笑。
    不多時,就見到燕頭領跟在一人身後,進了這院子。
    當看到燕頭領前麵那個年輕人,所有城衛軍包括老邢都神色一肅,待那年輕人到了跟前,老邢恭聲喚了句:“將軍!”
    “嗯!”那年輕人便是蒙恬,蒙恬在進到內院之後,看著院中站立的老邢之後,問了句:“你就是發現黑衣人的那個什長嗎?”
    “將軍,除了小人還有阿泰和狗娃,是我們三人一同發現的!”老邢恭聲回應。
    在聽了這話之後,旁邊兒的阿泰滿臉感動,看向老邢的目光中充滿了感激。
    “好!你很不錯!”蒙恬見此人遇功不亢,還想著同伴,不免感官大好,笑著說道:“你們三人今夜立了大功,更是追回了部分我秦軍弩箭,今日之後準你等半月假日,回來後升爵三等,你與另一什長升任屯長,士伍升任什長。”
    聽到這美妙悅耳的聲音,老邢與阿泰頓時喜形於色,漲紅了臉,連忙跪地相謝:“小人多謝將軍!!”
    “好了,下去吧!”蒙恬笑著揮手。
    “是!”老邢兩人恭聲回應,退了下去。
    當然,臨行前老邢還不忘朝蒙恬身後的燕頭領拋過去個眼神,好像在說:頭領我先撤了哈~~~
    嘖嘖,燕頭領的臉色立馬就很是難看……
    這時,蒙恬轉過身,看著身後的燕頭領,問道:“趙使護衛手上繳下的弩機在哪裏?”
    “將軍,就在屋內放置著!”燕頭領立馬答話。
    “走,去看看。”蒙恬臉色沉重,看上去很有威勢。
    “喏!”燕頭領上前帶路
    兩人隨即來到內屋,一眼就看到了屋內空地上擺放的一張張弩機,還有成堆的箭矢。
    而趙使蕭默,此刻就在屋內,見到燕頭領領著一位年輕人進來,蕭默連忙迎上前去,問候道:“這位是?”
    “這位是蒙驁將軍帳下,偏將蒙恬!城衛軍副統領!”燕頭領立馬出麵介紹。
    “趙使蕭默,見過蒙恬將軍。”見狀,蕭默連忙上前拱手,笑著打了聲招呼。
    奈何,蒙恬看都不看此人,徑直從旁邊掠過,直奔弩機所在地,抄起一把就開始仔細端詳。
    “額……”蕭默臉上一尬,伸出的手有些局促地收回,心裏隱隱有些不悅。
    我可是你們秦王的貴賓!這小子怎麽就這麽不上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