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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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雙眼睛,一起看著他,袁煦終於回了一點神。
    “沒事。”
    沒事臉色能這麽差?
    “可是出什麽事了?”
    袁煦搖頭,“不是我。”
    他這話回得奇怪,但也證明真的有事。
    袁夫人追問道:“那是誰?”
    袁煦看大家都看著他,緩了口氣,說了出來,“朱二。”
    袁煦夫婦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朱二是哪位。
    袁夫人代眾人問道:“朱二?哪個朱二?”
    袁煦也意識到他們可能不知道此人,詳細說道:“他的父親是太府卿。”
    袁鬆與水喬幽聞言,對視了一眼。
    袁夫人不太了解朝堂之事,沒太重視,隻是問道:“太府卿的兒子?他怎麽了?”
    袁煦想起了回來時看到的畫麵,臉上更白,“……他死了。”
    袁夫人怔住,袁鬆與水喬幽回來才不到半個時辰,回來之前並沒聽到此事,未想到會是如此,他也有些許詫異。
    水喬幽亦將目光投向了袁煦。
    袁鬆代替了袁夫人,問他道:“怎麽回事?”
    袁煦就站在水喬幽旁邊,水喬幽看他狀態,給他遞了杯水壓驚。
    袁煦一口氣灌下,看到周圍都是自己熟悉的人,臉色終於有所緩和。
    他看自己父親與水喬幽都還不知道此事,告知道:“他今日與人出城遊玩,回來的時候,他的馬被驚了,他從馬上掉了下來,被馬給……”
    袁煦說到此處,剛才轉好的臉色瞬間又變得慘白,快速跑到了外麵嘔吐起來。
    袁夫人連忙跟了出去,指揮下人給他倒水。
    他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水喬幽與袁鬆已經聽出了他後麵要說的。
    朱二是從馬上摔下來,估計是遭到了踩踏。
    他們瞧著袁煦的反應,也知他看到了那個場麵。
    袁鬆沒有管他,等他緩過來再回屋後,問他,“你也在?”
    袁煦看到袁鬆臉上的嚴肅,趕忙搖頭,“他出事之後,我才到的。”
    袁煦好受了些,說起了事情的詳細始末。
    今日,朱二與他平日裏交好的幾人一起出城,臨近黃昏的時候回城,快到城門口的時候,他的馬不知為何受了驚,將他甩到了馬下。情況太過突然,同行的人沒能來得及拉他,他就被馬給踩了。等大家手忙腳亂將馬給製服時,發現他已經沒氣了。
    同行之人都嚇得不輕,趕緊先派人回城通知朱府與報官。人已經死了,他們也不敢亂動屍體,其他人就守在了原地。
    那個地方是回城的必經之路,袁煦今日與同窗恰好也去了城外,回來的時候,那些人還守著屍體待在那兒,堵住了路。
    他們聽到出事,出於好奇,也下馬去圍觀了一眼。
    於是,袁煦就毫無準備地看見了朱二血肉模糊的樣子,直到此刻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胃裏難受了一路,現在想起仍舊是不好受。
    他們還沒走,官府的人過來了。
    出了人命,官府也不能聽人說是驚馬就直接當作驚馬處理,他們將當時在場的人全部都留住詢問了一遍,確認袁煦等人隻是路過,才放他們離開。
    朱府不久後也來人了,現場一片混亂,幾個年輕人也不想惹麻煩上身,沒再看熱鬧,趕緊離開了。
    因此,他才耽擱了回來的時辰。
    袁夫人聽到事情與他無關,放下心來,袁鬆嚴肅的神情也鬆弛了一些。
    袁夫人看他還一臉難受,又讓人給他倒了杯水,聽到這種不幸的事,也為朱二惋惜了一句,同時也慶幸出事的不是他,囑咐他以後騎馬一定得當心雲雲。
    袁鬆聽到袁煦說太府卿時,已經想起這個朱二是誰。
    袁夫人對著袁煦擔憂的念叨,袁鬆坐在一旁,沉思未語。
    水喬幽聽著袁夫人說話,也沒出聲。
    袁煦滿腦子都還是現場當時的血腥場景,暫且沒有一點食欲。袁鬆確定他不是與朱二他們一起出門的,允了他先去休息。
    他離開後,袁鬆遣了人出門去打聽目前的情況。
    大家都還沒用飯,袁鬆與水喬幽也沒談其它的,招呼大家先用飯。
    吃完後,水喬幽沒有立即離開,隨袁鬆去了書房,等打聽消息的人回來。
    等了一個時辰,人回來了,證實了袁煦所說。
    京兆府的人剛從朱府離開,也認定了朱二確實是被馬踩踏致死。
    至於馬為何會受驚,打聽的人進不去朱府,暫時還沒打聽到。
    如今,朱府的哭聲與鄭府有的一拚。
    這樣聽來,這事確實是一場意外。
    這鄭開儒才死沒幾日,這朱府又出了這樣的事,難免讓人唏噓。
    袁鬆不熟悉這些小輩,詢問水喬幽,“鄭開儒與這朱家的兒子可認識?”
    水喬幽曾經見過一次兩人在一道喝酒,“應當是認識的。”
    “他們關係如何?”
    水喬幽與他說起了當時見到兩人的情形,鄭開儒當時請她一道,她沒有進去,但兩人看上去應該算是比較熟。
    隻不過,兩人真的是像鄭開儒說的好友,還是隻是表麵上的相熟,她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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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鬆聽她這麽一說,思索道:“那你說,他們……”
    話到嘴邊,出於嚴謹,他又止住了猜想,改了話語,“明日,你留意一下這事。”
    水喬幽明白他的意思,沒有多說,應了下來。
    她看袁鬆沒有其它事了,沒再待下去。
    中洛之中,沒出幾日,一連兩戶大官家中有兒子出這種悲慘的意外,也是罕見。
    這種罕見的事情,自然更是惹人關注。
    水喬幽出了袁府,時辰還不算太晚。
    路過的街上,還有不少行人攤販,這短時之內,她聽到不少人已經在談論朱二之死,對比這吏部尚書與太府寺誰更淒涼。
    事情剛出,能聽到的說法多半都差不多。
    她聽了幾句,沒有停留,直接回去了。
    水喬幽到住處時,除了甜瓜,苟八也在。
    苟八看到她回來,立即激動地告訴她,“水姑娘,我剛回城時,在城外碰上了一件大事。”
    水喬幽聽到‘城外’二字,已知他說的是何事,“太府寺兒子驚馬之事?”
    苟八錯愕,“你知道了?”
    “嗯。”水喬幽卻也沒阻止他說,“沒事,你說說你看到的。”
    苟八看她感興趣,精神又振奮起來,“那我給你說說……”
    相對於袁煦的不適應,同樣見過現場的苟八卻沒有陰影,繪聲繪色給水喬幽說起了自己所見。
    他是在收攤回城的路上遇到這事的,他到的比袁煦要早一點,更準確地說,是朱二他們騎馬從他身邊過去,還沒跑出他的視線,那馬就突然受驚了。
    他親眼見到,朱二被馬甩下了馬,與他同行的幾人,也有極力去救他,可惜還是沒救到,人當場就沒氣了。
    後續之事,他所說與袁煦說的差不多。
    水喬幽聽他說完,給他遞了杯水,等他喝完,問他,“與朱二同行的人發現朱二死了,都是何反應?”
    苟八仔細回想了一下當時的情景,“都很慌。”
    “每個人都很慌?”
    事情就是在苟八麵前發生的,因此他是第一批到現場圍觀的,雖未特別留意其他人的反應,但還是有印象,“是的。”
    “你可知那馬為何受驚?”
    “這我不清楚,當時那馬好像突然就狂躁起來了。”
    “馬可還在?”
    “馬當場也沒了。”
    朱二他們幾人今日出門,其實是去打獵的,大家身上都帶了趁手的利器。
    當時大家為了製服瘋馬,也沒想太多,都紛紛掏出了能用的利器,那馬倒地後,也很快沒了氣息。
    “你可有在現場聞到特別的味道?”
    “特別的味道?”苟八認真想了想,“血腥味可算?”
    “不算。”
    “那沒有。”
    水喬幽手指在案幾邊簷輕輕摩挲了一下,換了一問,“出事之後,圍觀的人可多?”
    苟八點頭,“多。”
    那個時辰,臨近天黑,城門也快關了,趕的趕出城,趕的趕進城,聽到這邊出事,路過的人很快便都圍了過去。
    “可有注意到,有不尋常之人?”
    不尋常?
    當時人太多,大家的注意力基本都在死者身上,苟八也不例外。
    “我,沒太注意。”
    水喬幽看他知道都已說得差不多,沒再問他了,吩咐甜瓜,明日多去外麵走走。
    甜瓜快速反應過來,積極應了下來。
    過了一晚,朱府的事也傳遍了城裏大大小小的角落。
    太府卿悲傷過度,告假沒有上朝,朝堂上下也知曉了他家的慘事。
    再到下朝,眾人除了談論何、鄭兩家之事,也議論起此事來。
    比起外麵大家就是湊個熱鬧,這些達官貴人消息更為靈通,看事情亦往往更有深度。
    還沒出宮門,已經有人打聽到,京兆府的人查看了馬的屍體,沒看出馬有何問題,京兆府的人問詢了與朱二一起回來的幾人,幾人也不清楚那馬是如何驚的。
    死個人不是什麽大事,但是不少人都聽說過穎豐公主那位十分看重的客卿曾經在煙花之地與朱家這兒子鬧了不愉快的事情。
    除此之外,中洛官場多多少少都聽說過太府寺最近盯上了穎豐公主的事情,有消息靈通者還說,太府寺好像快查到穎豐公主偷漏賦稅的證據了。
    這個時候,這太府卿的兒子死了。
    聰明人忍不住多想,為何是這個時候?
    袁鬆走在隊伍的後麵,遇到能聊幾句的,也會聽他們說幾句。
    出了宮門,他就上了馬車,回都水台,並不多管閑事。
    馬車走至半路,水喬幽上了馬車。
    水喬幽剛從朱府外麵回來,告知他道:“朱二公子的事京兆府已定性,遭瘋馬踩踏致死,排除他殺。”
    “太府卿與朱府其他人,對這結果,是何態度。”
    “朱府的人,沒有鬧事。”
    袁鬆蹙眉,沉思片刻,同她說出了昨日自己就已想到的事情,“穎豐公主有麻煩了。”
    昨日聽到袁煦說起朱二之死時,兩人雖無交流,卻都已想到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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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喬幽聽著,也無詫異。
    袁鬆又告訴她道:“今日下朝後,陛下將安王與慶王都留下了。”
    水喬幽將他神情看在眼裏,沒有接話。
    袁鬆的預測一點沒錯。
    到了下午,外麵關於朱二之死的消息越來越多。
    有人聽到原因是馬病了,才會突然發狂,造成慘事,也有人聽說京兆府都沒查出馬為何突然發狂。
    馬發狂的原因不明,大家不免多想。
    這是不是根本不是一場意外?
    這種猜想一起,各種揣測也多了起來。
    其中一種,則是太府卿惹怒了穎豐公主,穎豐公主為了給太府卿一個教訓,特意派人製造了這場意外。
    穎豐公主在府中正陪孩子玩耍,聽到這種說法,有些動氣。
    “他的死與吾有何幹係?”
    梅韻忙讓人將孩子帶了下去,端了茶給她順氣,“都是些不明事理、亂嚼舌根的人胡亂猜測,公主不必生氣。”
    穎豐公主想到太府寺就頭痛,現在還給她整這麽一出更頭痛了。
    她倒是想好好治一治那老頭,可也清楚這個時候誰都能做這事,唯獨她不能。
    梅韻看她氣順一些了,替她擔憂道:“就是這個事情再這麽亂傳下去,會不會傳到陛下那裏?”
    穎豐公主聽明白了她的意思,人雖氣,卻也沒氣糊塗,冷靜下來,道:“這事就算父皇聽到,父皇也不會信的。”
    這一出事,大家就懷疑到她頭上,若真是她做的,那她真的是昏了頭了,才會將把柄送到別人手裏。
    他們這麽猜測,恰也從側麵證明了此事非她所為。
    “父皇英明,不會輕易相信這些流言蜚語的。”
    就是,這事如果一直這麽發展下去,對她來說,也不是一件好事。
    “隻是,若是太府寺那邊或者禦史台那邊以此來向吾發難,將對吾極為不利。到時候,就算父皇有心庇護吾,怕也……”她話沒再說下去,憂愁地坐了一會,轉問道:“清侖,今日可在王府?”
    “應該是在的。”梅韻問道:“公主要去安王府上?”
    穎豐公主是有見楚默離的想法,聽她這麽一問,又有些猶豫,“……再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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