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驗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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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穎豐公主問起楚默離時,楚默離確實就在自己府上。
    盡管整個下午他都未出門,也聽說了外麵的事情。相較於穎豐公主的焦慮,他沒有將這些太放在心上,穎豐公主不找他,他並未問起她。
    時禮稟完這事,另又向他匯報了一事,“殿下,鄭開儒的驗屍結果出來了,與仵作所驗結果一樣。”
    楚默離停下手中的筆,沉吟了片刻,看了眼外麵的天色,見天已黑,他擱下了手中的筆起身。
    清風徐來雖是茶樓,晚上與白日的生意一樣好。
    夙秋嫌樓下吵,陪夙沙月明下了兩局棋,不想下了,回了自己房間的屋頂睡覺。
    夙沙月明實在不理解他這種喜歡去屋頂睡覺的癖好,準備跟上去看看。
    想法剛起,掌櫃上來了。
    “大公子,有位姓杜的公子,說是您的友人,剛才讓人帶話,請您去對麵茶樓一趟。”
    夙沙月明聽到姓杜二字,止了去屋頂的想法。
    “現在?”
    “是的。”
    夙沙月明沉思兩息,看了屋頂一眼,出了夙秋的房間,沒有帶在自己房裏收拾的觀棋,一個人下了樓,前往對麵茶樓。
    夙沙月明踏出門檻之時,屋頂上閉目養神的夙秋睜開了眼睛,他盯著月亮瞧了片刻,站起身來。
    夙沙月明出了清風徐來,往對麵掃了一眼。
    二樓靠街的某個雅間,打開了窗戶。
    楚默離站在窗前,兩人目光很快對上。
    楚默離朝他輕輕點頭示意,夙沙月明也回了他。
    他收回目光,正要邁步,夙秋從屋頂上方飄落到了他身邊。
    兄弟倆對視一眼,夙沙月明知道他剛才是又聽見他與掌櫃的對話了,也是想同他一道過去。
    他忍不住看向他的耳朵,“秋濃,明日,我還是給你看看你這耳朵。”
    夙秋一臉冷傲,對他的話過耳不過心。
    他意思表達明顯,夙沙月明看他難得願意跟著他出門,也沒再說什麽,帶著他一起進了對麵茶樓。
    夙沙月明掃了一眼大堂,沒讓夥計領路,帶著夙秋直接上了二樓。
    樓梯口,時禮在那候著,看到夙沙月明多帶了個夙秋,也未有異議,領著兩人去見楚默離。
    夙沙月明見到楚默離先給他見禮,“殿下。”
    楚默離抬手止住了他的動作,“不必見外,這裏沒有外人,你我同以前一樣稱呼即可。”
    楚默離看到他帶著夙秋,也無不悅。
    夙沙月明見他麵上並無虛假,放下了手,“杜兄。”
    楚默離頷首,“你們來中洛,我本應盡地主之誼,可是一直瑣事在身,這麽久了,也未能招待你們,實在抱歉。”
    他們都到這中洛之後,兩人已有很長一段時日沒有見過。除了因為他們都認識水喬幽,不適合很熟之外,夙沙月明也理解,他這種身份是很忙的,不會時時有空閑來外麵閑逛。
    尤其是像現在這個時辰。
    “杜兄這話客氣了,先前,你已對我們兄弟二人多有照顧,我們亦知你忙,何需抱歉。”
    夙秋站在他身後,聽他這話,瞧了他一眼,卻沒從他臉上看出其它神情。
    夙沙月明沒讓楚默離再說這些客氣話,也未直接問他,道:“你今日,是路過此地?”
    楚默離聞言,沒有同他繞彎子,“不,今日,我是特意來找你的。”
    夙沙月明這才問道:“找我,可是有事?”
    楚默離開門見山,“我想請夙沙兄,幫一個忙。”
    夙沙月明聽他這話,內心稍稍有點意外,“言重了,隻要我幫得上忙的,你盡管說。”
    子時的京兆府,雖有人值守,多數地方也和外麵一樣安靜。
    楚默離與夙沙月明在後牆外站了片刻,夙秋從裏麵悄無聲息地出來,告知他們,“殮房已經沒人了。”
    隨即,夙秋在前麵帶路,三人又躍牆進了京兆府,時禮在外麵留守。
    不出半盞茶,三人進入殮房。
    整個殮房裏,一片寂靜,通過窗紙外麵透過來的月光就可看見屋子正中擺著一具屍體。
    夙秋掏出一顆小夜明珠,走上前去,掀開了屍體上的白布,露出的正是鄭開儒的屍體。
    雖然現在天熱,人也已死了幾日,但仵作給他做了防腐處理,屍體除了有點味道,還未有明顯的腐爛。
    夙沙月明也認識鄭開儒,楚默離就沒有給他介紹了。
    “有勞了。”
    楚默離所說的幫忙,是請夙沙月明幫忙驗一次屍。
    夙沙月明不是仵作,但他精通醫術,他相信他或許能幫忙發現一些仵作沒有發現的線索。
    很顯然,他是對鄭開儒的死因存疑。
    夙沙月明看他一個王爺也要大晚上來此處,沒有多問,接過了夙秋手裏的夜明珠,查看起屍體。
    楚默離站在一旁等候,夙秋一邊注意著外麵的動靜,一邊偶爾給夙沙月明打打下手。
    夙沙月明將鄭開儒的屍體仔細看了一遍,除了何家小姐砸的那一下,確實沒有其它外傷,顱內也是真地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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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顱內出血,當時肉眼難以看到,出血點大,則能快速致人死亡。
    夙沙月明思忖少時,詢問楚默離,“可否剖屍查驗?”
    “不行,鄭家不同意。”
    鄭家畢竟不是一般人家,這驗屍之事,他們若是不同意剖屍,官府也不好強行做的。
    若是能夠剖屍,這事或許就無需整得這般麻煩了。
    夙沙月明也能理解,又一寸一寸查看了一遍屍體,隻是,仍舊沒能看出不妥。
    他也取了一些血液,用自己帶的一些驗毒的藥物簡單驗了一遍,沒有發現中毒的跡象。
    他盯著屍體看了一會,又取了一些血樣,告知楚默離,“今日我帶出來的藥物有限,這些血,我需要帶回去看看,才能知道是否有問題。”
    楚默離知他既然這樣說就定會盡力,“約莫需要多久,才能有結果?”
    夙沙月明不能確定,“說不準,快則明日,晚則兩至三日。”
    楚默離未給他壓力,“那就有勞了。”
    “客氣。”
    屍體看了,血也取了,三人沒有再在殮房逗留,夙秋將一切恢複原樣,三人又借著夜色快速離開了京兆府,從頭到尾,沒有驚動任何人。
    出了京兆府的範圍,楚默離沒有立即與夙沙月明告辭,向他了解道:“阿喬身上的毒,如何了?”
    夙沙月明聽他忽然問起水喬幽,也未詫異,如實告訴了他,“還好。”
    還好,那便是還未找到解藥。
    “她的毒,可能找到解藥?”
    夙沙月明沉默了下來。
    楚默離換了個問法:“若是沒有解藥,她的毒能夠抑製多久?”
    夙沙月明同樣說了實話,“不知道。”
    現在,他也隻能盡力。
    同時,又有些悔恨自己所學過少。
    楚默離聽著他這三字,明白了水喬幽的毒,還是應當盡快解決為宜。
    他想起夙秋曾經說過的夙沙家族的秘藥‘落回’,但是夙沙月明一直沒有給她用過,那他改良過的藥肯定也有不妥之處。他又見他提起水喬幽也是滿臉愁容,還是沒有問他這藥之事了。
    “若是有需要的藥,外麵不好找,盡管告訴我。”
    夙沙家若是找不到的藥,宮中恐怕也不一定能找到。
    不過,事關水喬幽,夙沙月明沒有替她拒絕他這份心,“好。”
    楚默離也告知他道:“我亦讓太醫院院正在鑽研黃泉之毒,若是有進展,我會讓人告訴你。”
    這是件好事,夙沙月明當即回應,“好的。”
    說起這事,楚默離又想起水喬幽對自己的毒從不上心之事,眉頭不自知地皺起來了一些,誠心道:“這事,就有勞你了。”
    夙沙月明聽著他這話,覺得有些怪異,“與阿喬有關之事,我從不覺得辛苦。”
    楚默離沒有與他爭論此事。
    經過一日,外麵的猜測又多了很多種,與此同時,那些不利於穎豐公主的猜測也在增多,有些人言之鑿鑿,甚至像是已經查實了一般。
    穎豐公主聽得不厭其煩,卻也知謠言越堵就會越多,為了不讓自己更打眼,隻能任由外界亂傳,一時無計可施。
    她想要找一趟楚默離,但是又過一日她也沒有下定決心。
    太陽落山了,她坐在涼亭之中,卻覺越發悶熱。
    煩悶之際,田舒找來了涼亭,呈遞給她一個小匣子。
    “公主,這是剛才安王遣人給您送過來的。”
    穎豐公主疑惑地打開,看到裏麵是一本冊子,翻開一看,竟是一份財物記錄清單。
    穎豐公主連忙問道:“他可有帶話?”
    “安王帶話,這些,他會安排人補到國庫,讓您不必操心。”
    “可有其他人知道?”
    “沒有。”
    穎豐公主提了多日的心,放下了一半。
    一日過去,夙沙月明沒有遞話到王府,楚默離也未派人去催他。
    鄭開儒的案子依舊未有定論,除了失手與故意,何家也認為是有人故意陷害,必須徹查,故而,鄭開儒的屍體按照‘規定’,還被留在京兆府。
    何、鄭兩府矛盾增大,但是,此事也促成了鄭勉又見了何道一麵。
    何道深夜從鄭府離去之時,周圍的人沒再聽到鄭夫人追著人喊讓何家小姐賠命。
    穎豐公主的心事解決了一半,多日來睡了個還算安穩的覺,第二日親自送了幾個孩子出門,還悠閑地插了瓶花。
    然而,花還沒插好,外麵關於她為了警告太府卿除掉了朱二的流言傳的越來越廣,並且,又多了一項新的。
    朱二之死,與鄭開儒之死有關聯。
    朱二與鄭開儒兩人向來交好,太府寺先前之所以查穎豐的賦稅繳納情況,就是朱二從鄭開儒那裏聽到了穎豐公主在這稅賦上作假之事,鄭開儒還幫忙找到了證據。
    穎豐公主得知此事後,就故意讓何小姐去鄭家,殺死了鄭開儒。恰好,何小姐又不想嫁給鄭開儒,穎豐公主許諾了事後一定會保她,她一衝動就去做了。
    鄭開儒死了,穎豐公主沒能找到他掌握的把柄,猜測估計是到了朱二手裏,就又派人將朱二也給滅口了,順便也能給太府寺上上下下一個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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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真相’一出,從鄭府門前路過的人與周邊四鄰,很快又聽到了鄭夫人傷心欲絕地哭喊著讓何家小姐給她兒子賠命,說著絕不會向何家妥協之類的話語。
    ‘策劃’了這一切的穎豐公主,聽到一套有模有樣卻狗屁不通的說法,氣得想笑。
    氣過之後,這些亂七八糟的說法,也讓她逆向冷靜下來,回想所有事情,詢問梅韻,“難道,他們二人之死,真有蹊蹺?”
    梅韻安撫她道:“真有蹊蹺,也不會與您有關係。”
    “不。”穎豐公主不認同她這個說法,“或許,這些事就是衝吾來的?”
    太府卿白發人送黑發人,一連三日告病未能上朝,朝堂之上,眾人對外麵猜測的討論也越來越多。但是,穎豐公主沉住了氣,沒有去找青皇訴屈,也未對那些流言做出禁止之舉。
    這日,穎豐公主那一向活潑好動的小兒子有點想念自己那好脾氣的五舅舅,下學出宮後,鼓動自己的哥哥姐姐,以及慶王兩個年紀小的孩子,悄悄去了安王府。楚默離看到他們,沒有讓人送他們回去,吩咐人好吃好喝地照顧著他們。玩了兩個時辰,慶王的兩個孩子先回去了,提議過來的小的,到了晚飯時辰也不願回去。
    穎豐公主聽到消息後,親自去了安王府接孩子。
    楚默離就在府上,留了她和孩子一起用飯。
    用完飯,孩子們在外麵玩,穎豐公主就那份清單之事,同他道了謝。
    楚默離沒有邀功,“皇姐不必客氣,隻要是我能幫忙的,我會盡力。”
    穎豐公主心中動容,“我知道,那感謝的話我就不說了。”
    楚默離不在乎這些,給她動手添了杯茶。
    穎豐公主以為他會問她外麵傳的那些事情,至少提上一句,他卻隻字未提。
    他不提,穎豐公主有些忍耐不住了,自己說了起來,“這兩日,外麵的那些流言,你可聽說了?”
    楚默離神色如舊,“皇姐是指太府卿喪子之事?”
    “你聽說了?”
    “嗯。”
    穎豐公主連忙道:“清侖,你要相信皇姐,那些事和我沒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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