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由於深受各種影視作品影響的關係，卓戈以為情報工作，都是什麽經曆多年訓練，精銳中的精銳，超級特工間諜，驚險刺激，鬥智鬥勇，最次也得講錄音的基本原理。
    然而在網絡上看過一些情報工作解密後，原本的高端形象直接破碎。
    隻能說草台班子論的含金量還在上升。
    不是沒有影視作品般精采又殘酷的曆史事件，但大多數部分，是相對平淡無聊的，而還有不少機密，泄露得稍微抽象。
    諸如喝多了後吹出來的，說夢話意外暴露的。
    而在步入互聯網時代後，這份抽象感更上一層樓。
    玩空戰遊戲爭論設計是否合理，把真正的戰鬥機設計圖爆出來的。
    在遊戲社區抬杠地緣問題，沒想到抬杠的一方真是政府員工，上頭後把政府文件給發出來。
    類似這樣的事件，好像隔一段時間就會發生一次。
    所以卓戈在拿到隆金，也就是9527的第一份情報後，隻是稍微驚訝了一下。
    很快就接受了這麽重要的內容，是一個想證明身份的熊孩子，急眼了之後發出來的。
    運氣，就是這樣輕易地左右事態。
    9527也是挺“賤”的，情報到手之後光速注銷賬號，注冊時用的還是個假身份。
    人家都這麽“掏心掏肺”地想證明自己，多少回一句“我承認你是公爵之子了”再注銷啊。
    現在這一擊脫離，卓戈都能想象到那倒黴熊孩子有多難受，恐怕睡不著覺了吧。
    而隆金的報告中，除了威爾頓公爵的進攻計劃外，還有隆金自己的後續行動報告。
    在隆金的講述裏，他又搞了一個新號，繼續執行打遊戲接近公爵之子的計劃，並成功混入了那熊孩子的開黑小隊。
    各種花裏胡哨的打法，深受公爵之子的喜愛，關係越來越近，還獲得了無限上網時間，幾乎成為那小子的專屬陪玩。
    同時，這位資深老騙子，還堪稱“茶藝大師”。
    每當公爵逮到兒子玩遊戲時，隆金都會時機十分恰當地在勸學。
    偶爾還會幫助老師督促學習，導致他在公爵心中印象也不錯。
    這個職業搞人際關係還是太超模了。
    然後，隆金找了個恰當的時機，“意外”發現了對方在網上爆出文件照片的聊天記錄。
    其實熊孩子也隱約覺得自己幹壞事了，所以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別人，直到被隆金發現，慌亂之際，對方還說會幫他保密。
    於是，隆金的身份，立刻從有趣的陪玩，上升為值得信任的朋友，成功打入公爵府邸內部。
    讓他做客服屬實是耽誤了。
    看完隆金的行動報告，卓戈不禁感歎。
    滲透洛曼的行動，卓戈其實是飽和式派遣情報人員的。
    除了隆金和他的老朋友們，還找了大量其他各行各業，統一特點是缺錢，或者就是喜歡幹這行的人，通過不同渠道進入洛曼。
    也得到了不少消息。
    可以確定的是，洛曼對自己現在的軍事力量相當自信，有決心發展大規模戰爭。
    計劃應該是找幾個盟友組成聯盟，開戰剩下的全部國家。
    相當大膽的計劃。
    而薩頓被劃在盟友序列。
    卓戈還一直好奇，他們要怎麽拉攏薩頓王國，去幹挑戰各國的事。
    直到隆金的情報發來。
    雖然那份情報並不完整，熊孩子沒有把整份文件都拍下來，頁數挺多的，隻拍攝下前幾頁，尤其是蓋章的。
    但這些已經足夠得出很多有用的內容。
    進攻的發起要等到夏天再開始，北境的氣候確實是太惡劣了。
    無論是對於洛曼，還是對於北境，都有相對充足的準備時間。
    而文件中，十分確定薩頓王室和其他領地不會給予支援，但特意指出深水城可能例外。
    這證明洛曼對薩頓內部的情況也很了解。
    值得關注的一點是，文件裏還指出要在薩頓新王繼位時發起攻勢，拿下北境，讓整個薩頓完全在新王掌控之下。
    很有趣。
    他們非常肯定新王什麽時候繼位。
    但王城那個老頭子“賴著不死”已經是人盡皆知的事情。
    原諒卓戈用這樣的形容，他和現任薩頓之王也沒什麽交情，而且這位老國王的國內風評也不怎麽樣，甚至可以說罵聲一片。
    洛曼能這麽確定繼位時間，就證明他們有能力掌握老國王什麽時候死。
    王室內部被策反了。
    這也就說通為什麽肯定薩頓會成為盟友。
    這是王室裏有人想賣國求上位啊。
    既然如此，卓戈心中有個更好的主意，為什麽不換一個更進步的國王呢。
    看那薩頓王位，內鬼坐得，菲格辛怎麽坐不得？
    卓戈思考了一下，如果目的是讓菲格辛成為新的薩頓之王，那最方便的方案，就是在主場把王國的主要阻礙力量也拿下。
    按照這個思路，在威爾頓入侵時，應該把那場仗打成僵持狀態。
    可以讓菲格辛的新式軍隊得到足夠的實戰經驗，還能吸引新國王的力量。
    北境僵持不下，新國王肯定會來討賊，幫助他的盟友，如果能禦駕親征就更好了。
    等兩方勢力聚齊，在北境一波清掉，順道打給薩頓的其他領主看，懂事的就應該明白，菲格辛勤王之路上最好不要礙事。
    至於卓戈為什麽這麽自信，可以同時拿下威爾頓公爵的軍隊，和薩頓可能的援軍。
    隻能說深研院還有不少好活沒掏出來呢。
    那現在，隻剩下一個問題，情報要不要共享給菲格辛。
    如果共享的話，目前的薩頓之王怎麽說也是她的親生父親，盡管父女感情可能不太融洽吧。
    他們之間僅剩的微薄情感，會不會讓菲格辛想要救援父親，導致計劃實施不下去。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應該將信息同步，信任是合作關係中的關鍵，雙方互相隱瞞，早晚從合作者發展成猜疑鏈。
    於是，卓戈將他掌握的內容，總結一下，發送給菲格辛。
    並同時開始準備，如果菲格辛真放不下自己親爹，要怎麽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然而短短幾分鍾後，卓戈就發現是自己多慮了。
    他嚴重高估了王室的親情。
    菲格辛甚至完全沒提老國王的問題，而是直接詢問作戰計劃。
    太有覺悟了。
    既然如此，卓戈邀請菲格辛來深水城，並召集深水城各部門的管理者，以及集團中的重要人物，開啟應對夏季入侵軍隊的戰前會議。
    卓戈決定把信息同步給他們，作為維持整個深水城運轉的關鍵職能人員，他們有必要了解這裏即將麵臨的挑戰。
    包括準備把新國王也送走的部分。
    相信他們能夠理解，都是經過深水城新式教育洗禮的人，思想覺悟相對先進。
    他們或多或少也能感覺出來，深水城體製與這裏其他領地的不同，與整個國家體製的不同。
    這中間存在著不可調和的矛盾。
    必然會發生衝突，早晚的事。
    而作為既經曆過原本薩頓生活，也經過深水城生活的人，他們都能感受到，對於平民階層來說，這裏的優勢十分突出。
    也許特權階層不會像舊貴族體係中那麽舒服。
    但是誰關心特權階層呢，他們本來就夠舒服的了，該把吃進去的吐出來些。
    唯一可能有點問題的，就是領導他們的不是個人類，是頭龍。
    不過習慣後不是不能接受。
    就像深水城小學教材寫在扉頁上的話，費林智慧生物大團結萬歲。
    麵對一屋注視著他的人，卓戈直截了當地說：“朋友們，北境正麵臨一場無法避免的戰爭，根據可靠情報，由威爾頓公爵率領的洛曼軍隊，將會在夏季入侵北境，薩頓王室並不會給予援手，相反，他們也會是這場入侵的幫凶之一，北境之後，就是深水城，他們想要吃掉我們。”
    話說完，會議室裏陷入激烈的討論。
    這裏大多數人沒有經曆過戰爭，費林正處於一段難得的和平時期，戰爭對於這段時期中的人們來說，是個相對陌生的詞匯。
    最接近的一刻，應該就是在直播平台看魔鬼們花式刷火箭。
    卓戈給他們充足的討論時間，麵對這種突然的消息時，確實很難保持冷靜。
    幾分鍾後，房間裏稍微安靜下來，一位部長說道：“所以我們必須幫助北境，不能讓外敵摧毀我們這幾年來建設的成果。”
    這番言論獲得在場大多數人的認同，領主分封製的另一個“好處”。
    每個領地的人對整個國家的認同感可能沒那麽強。
    “魔鬼會幫助我們嗎？”另一人問道。
    “魔鬼可以成為我們的盟友之一，但能抵達費林的魔鬼數量有限，而且他們也有需要應對的戰爭，所以他們可以提供幫助，但不能主要依賴他們，最終還是要靠我們自己。”
    根據卓戈的計劃，北境防衛戰結束，必須盡快打入王城，拿下整個薩頓。
    因為入侵行動失敗後，洛曼極大概率還會對薩頓有動作，不是盟友就是敵人嘍。
    到時候薩頓也難免會參與到整個大陸範圍的戰爭中。
    那是之後的事了。
    卓戈先向在場的人強調了這場戰鬥的必要性，並安撫他們不要太過緊張，勝利的天平是傾向他們一方的，最後安排了需要做的準備工作。
    這些內容布置完，會議公開部分結束，房間裏留下艾莎，芙琳，菲格辛和她的幕僚，以及軍工廠的負責人，來研究另一部分內容，更具體的內容。
    到底該怎麽打。
    整個北境的地圖在牆麵上展開，得益於技術發展，這應該是有史以來精細度最高的一張地圖。
    北境除了氣候環境十分糟糕外，地形也不甚理想。
    再往北是永久凍土，會發生極晝極夜的地方，那地方不存在夏天，也不具備大規模軍隊行軍的可能。
    東邊臨海，洛曼並不以海戰見長，而且想走海路他們得繞一大圈。
    南邊是深水城，以及薩頓的其他領地，就算新王允許洛曼軍隊從這方向走，各個領主的態度也不好說。
    而且這些地方的經濟農業價值都很高，新王應該不願意看到有價值的地方被破壞。
    所以理論上可行的進攻方向，就是西邊。
    山地，林地，中間夾了一小條平原。
    文件中沒有得到完整的作戰方案，但從部分內容裏能看到，威爾頓也認為這個地形不好打，要集中兵力優勢，從平原進入，力求快速突破，在幾天內結束戰鬥，如果受到阻礙，也有備選的消耗打法，隻算下下之選。
    “我的想法是，借助裝備優勢，完成第一波阻擊，把閃電戰打成消耗戰，把他們拖入西邊的山地和林地，這樣還可以為你的軍隊增加實戰經驗。”卓戈說道。
    “合理，北境軍團沒有經曆過實戰。”菲格辛回應。
    也許這樣的打法會增加傷亡，但戰爭不止這一場，暫時的損失可以減少未來的損失。
    “對於具體的戰術打法，我在這方麵沒有研究，隻能靠你自己了。”
    “好的。”
    菲格辛已經頗具大將風範，看不出什麽明顯的情緒波動。
    “我能提供的，是最先進的武器設備，具體的說明稍後給你，明天會安排你去看深研院那邊的實彈測試，怎麽應用交給你發揮。”
    深研院的“新玩具”，用起來和傳統戰爭還是很不一樣的，需要提前學習適應。
    “工廠的產能，需要優先安排給軍備的生產。”
    “現在已經安排上的訂單呢？”廠長問。
    “額，有沒有薩頓王室訂的，還有和洛曼關係走得近的國家組織訂的。”
    據卓戈所知，洛曼雖然沒有直接進口卓戈集團的產品，倒一手買的可不少。
    確實好使，從他們熱衷於仿製卓戈的網絡就能看出。
    “有，還很多。”廠長回答。
    “那好辦，就說廠房著火了，太假不好糊弄的話可以給你安排個幻術火，然後那些訂單都往後推，說設備原料都燒了。”
    說不定推一推以後貨也不用交了。
    此計師從內存條廠商，隔三差五著一下火來抬價。
    不過這招隻能壟斷時用，別人也能做出來後，唉，消防措施一下子好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