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藥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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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聿將沐浴的水兌好,蘇爾誇誇煮的茶也送來了。
阿爾赫烈立於屏風前還未寬衣。
蕭明月站在他們中間。
阿聿覺得越人過去有些不妥,於是眼神詢問蘇爾誇誇:今夜誰伺候?
蘇爾誇誇微笑眨眼:反正我不伺候。
阿聿連忙拱手:“既然夫人在,那我們便先退下了。”
二人迅速合門離開。
蕭明月見阿爾赫烈轉身擰巾帕,她上前挽起衣袖:“我來。”
阿爾赫烈卻是按住她的手:“不用,我自己來。”
蕭明月執意不鬆,阿爾赫烈突然說:“我以為你更想替我寬衣。”
“那還是寬衣吧。”蕭明月果斷鬆了手。
一聲輕笑傳出。
蕭明月的手指勾上阿爾赫烈的衣帶時,幾度觸碰上堅硬的後腰,水霧從浴桶中漫出來,蹭過阿爾赫烈垂落的發尾,鬈發沾了潮氣,貼在她手背像片濕漉漉的鴉羽。
褪到中衣時銅扣卡住半縷青絲,她抬手的幅度剛好讓他喉結擦過自己腕骨。
木桶裏飄浮的蘭芷打著轉,把蒸騰的熱氣攪成細碎光斑,阿爾赫烈餘光所見,蕭明月替他挽袖口時耳尖微微發紅。
阿爾赫烈唇角含笑,道:“我有些口渴。”
蕭明月手下一頓,回說:“等會喝。”
阿爾赫烈突然抬手放在她的腰上,蕭明月將他衣裳退去,旋即利索轉身:“我去拿,你先洗。”
蕭明月將茶水端過來的時候,阿爾赫烈已經入湯。
她走至浴桶旁側將茶盞放在案上,隨後跽坐看著泛紅的茶湯,久久沒有身動。
水聲嘩啦。
阿爾赫烈側眸看去,右臂搭在木桶沿邊:“阿渺,茶。”
“現在就要喝嗎?”
“嗯。”
蕭明月隻得將茶水端去。
繞過屏風的刹那,她瞥見阿爾赫烈後頸浮著水光的碎發黏在肩胛,蘭芷的香氣在霧氣裏織成細密的網。
茶盞輕輕磕碰到了浴桶邊,阿爾赫烈側身時帶起的水紋像是一抹鏡花水月。蕭明月別開眼,卻見自己的衣袖墜到了水中。
就在阿爾赫烈即將接過的時候,蕭明月手一滑,茶水倒進了浴湯中。
她說:“抱歉,我去重新給你倒一杯。”
她或許不知道,適才如釋重負的情緒已經掛在了臉上。
蕭明月故意在磨蹭時間,倒來第二杯茶的功夫,阿爾赫烈也快要沐浴好了。但阿爾赫烈遲遲沒有起身,蕭明月隻得又將茶盞端過去。
這一次,她沒有手滑。
阿爾赫烈接過茶來還未進口便聞見那抹特殊的香氣。
蕭明月此時擰過帕巾走到他的背後,輕輕絞著濕發,她再次看到男人後背上猙獰的疤痕時依然心若刀割。
“阿烈,在你心裏,何以為家?”
“何以為家?”阿爾赫烈重複著她的問題,認真思索著,“幼時野蠻,不懼貧瘠,隻覺父母健在,吃飽穿暖便是家。”
“現在呢?”
現在確實把他問住了。
幼時野蠻,無情長大,再問何以為家,小家已成家國。
但是,他心中的家依舊是個小小花園。
阿爾赫烈沒有回頭,看著手中溫熱的紅茶:“現在,我希望你能如願。”
蕭明月手一滯。
“你之所願,亦是我想要的家。”
他已經看穿了她的計謀。
此時蕭明月見阿爾赫烈要喝下茶水,她伸手奪來,一飲而下:“聽聞阿樓州的黃金烏花功效甚多,女子喝了不僅可以美容養顏,還能頤神養性。”
阿爾赫烈望著她。
愛人的目光中不見風雨,隻有不悔。
蕭明月說:“阿烈,我之所願並非要你去做不想做的事情。”
那一夜,蕭明月蜷臥在阿爾赫烈的懷中,阿爾赫烈輕柔地拍了拍她的後背。
蕭明月無聲地摟住他,睡意全無,隻是眷戀著遺憾又美好的星夜。
翌日,蘇爾誇誇問蕭明月黃金烏花藥性如何,蕭明月睜著烏青的眼睛反問他如何。
蘇爾誇誇若有所思道:“真是難為阿樓州的女子們了。”
主子們夜裏如何他是不曉得,但是自打那晚過後,主子們的茶水再也不讓蘇爾誇誇著手煮了,阿聿問他犯了什麽錯,蘇爾誇誇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愛你的不知所措。”
阿聿唇角抽了一抽。
一月豔陽,半月沙塵,和親使團抵達侖州陽城。
自打司玉那晚過後,蕭明月與陸姩沒再說過什麽話,兩人生出嫌隙,很難重回憉城時那般親近。
陽城城下,陸灝與陸行之領兵侯之。
陸姩戴著麵紗未與二人相視,隨在身側的雪彌察覺出阿姊的異樣,再看中原的那兩名男子投來的灼熱目光,他大抵想到了什麽。
蕭明月再見陸灝,隻覺這位小侯爺威勢仍在,一如在家鄉時那般傲物。唯一有改變的,便是陸灝待她的態度。
陸灝輕笑著:“初識你是宋家養女,闌出邊關一案見你奮不顧命也要為宋家正名,長安再遇,更是與太子同患難共生死。我一直以為那都是局勢所迫,逼出了你的心性。如今一看,蕭左將軍本就智勇雙全,是一位可以拿自己的影子來當棋子布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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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灝對待她的態度,也隻是肯正眼一瞧。但棋局喻心,影子象征不可告人的暗手,他的話表麵讚譽智謀,實則諷刺蕭明月是個偽飾的人。
蕭明月回道:“與侯爺相比,不及萬一。”
陸灝依舊是笑顏,拂了拂袖:“左將軍,右將軍,請入城。”
如此輕便就入了城。
蕭明月看向阿爾赫烈,後者點點頭。
入夜後,小河所在的院落傳出響動。
卿沉潛入室內未能將小河一刀斃命,雪彌出手險些將其反殺。
陸灝及時救下卿沉,受了雪彌一掌。
燈火重燃時,陸姩於屏風後現身。
陸灝一口血嘔出來,雪彌瞧得皺起眉頭,因著陸姩有過囑托,適才那一掌不過打了三分力,怎的這侯爺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陸姩見狀連忙上前,陸灝握住她的手腕道了聲無事。
卿沉也是懂得訴冤屈的:“我家侯爺無意傷你,你怎能下死手?”
陸姩看向雪彌,雪彌急道:“阿姊莫信他,我根本就沒有用盡全力。”
卿沉一臉擔憂,儼然忘了今夜刺殺究竟是哪一方的過錯。他護著虛弱的陸灝,略有幾分向陸姩怨懟之意:“神女應知我家侯爺受過蠱毒,這八分力足以要了我家侯爺的命!”
雪彌覆手化力,難以忍受這份指控:“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他。”
“別鬧了。”陸姩出聲,“雪彌你先出去。”
“阿姊……”雪彌觸上陸姩動怒的目光,隻得咽下苦水,但是他還是怨了一句,“果然中原人沒一個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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