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餘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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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未破曉,地震便戛然而止,黑暗中有些人摸黑回家收拾東西,但絕大部分人依舊按兵不動。實在是太黑了,誰也不清楚哪裏有坑窪和洞穴,萬一不慎受傷可就麻煩了。
    直到晨曦破曉,荊堯方才看清昨夜那場天搖地動所帶來的破壞景象,放眼望去,朝陽映照之下已非昔日繁榮昌盛之景,盡是坍塌的房舍,街道滿地皆是散落的殘磚碎瓦,崩裂的地麵更是觸目驚心……
    “哎喲喂!這地都裂開成這樣子了,地裏頭的莊稼可咋辦喲!”
    “我的老天爺啊!我那剛蓋好的房子呀!我兒子媳婦還沒能娶進門呢?”
    人們陸陸續續返家收拾物品,荊堯觀望良久,確認不會再次震動後,終於下定決心返家整理行囊。
    此時此刻,廣場上的人群已經銳減大半。他轉頭對溫群說道:“你們在此稍候片刻,我先回去拾掇一下東西!”
    溫行原本也是想要一同前去的,然而一旦他離開此處,便隻剩下溫母一個女子與幾個孩子在此處了。誰也無法確定是否會有餘震發生,出於對她們安危的考慮,溫行隻得開口說道:“一定要多加留意自身安全情況。”
    “阿堯。”溫群強行讓自己表現出鎮定自若的模樣,衝著荊堯微笑著喊了一聲。
    荊堯走上前來,緊緊抱住了溫群,並將頭低下貼近她的耳朵,用溫柔而堅定的聲音安撫道:“不必擔憂,不會有事的。”接著,荊堯從身上取出了一些糖果以及巧克力。這些食物不僅美味可口,而且能夠幫助人們維持體力,可謂是相當實用的好東西。
    溫群微微頷首示意,表示明白,隨後她走到兩個孩子身邊,開始安慰他們。荊堯則與溫行對視一眼,互相點頭示意後,轉身離去。
    此時此刻,那對雙胞胎正摸著發出咕咕叫聲的肚子,可憐巴巴地望著溫群,他們那雙因恐懼而睜大的眼眸中,充滿了惶恐與害怕之情。
    溫群趕緊將手中的糖果遞給他們,柔聲道:“先吃些東西填飽肚子吧。”
    荊堯快速地奔跑著,他的目的地是村子裏的溫家。當他到達溫家門口時,發現門並沒有上鎖,似乎並不需要使用鑰匙就能進入屋內。荊堯輕輕推開門,踏入房間後直接朝著溫行所說的臥房走去。
    一進臥房,荊堯便開始尋找那個存放貴重物品的櫃子。幸運的是,溫母已經將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整理好放在一個木盒子裏,這讓荊堯無需四處翻找,節省了不少時間和精力。
    除此之外,荊堯還找到了一張大床單,並從衣櫃裏翻出了一家人的衣服。他將這些衣物包裹起來裝進背包,然而對於食物卻並未拿走,因為它們大多是生食,即使帶過去也難以處理。
    至於荊堯家的貴重物品,荊堯早已將其收入自己的空間之中,他也沒有打算過去。確認無誤後,荊堯拿起溫家的東西,迅速離開了屋子。
    他的步伐匆忙而堅定,仿佛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在推動著他前進。
    荊堯一路狂奔,跑到半途時,腳下的大地突然間劇烈地震動起來!周圍不斷傳來驚恐的尖叫聲,仿佛世界末日來臨一般!
    荊堯被這突如其來的強烈震動狠狠地摔倒在地,盡管他迅速甩出藤蔓,試圖抓住身旁的石頭以穩住身形,然而石頭卻在這劇烈的震動中改變了位置。荊堯的身體依然不受控製地咕嚕嚕地順著斜坡往下滾動著。
    他心念一動,連忙使出全身力氣,終於勉強控製住自己的身體,並迅速調整方向,眼疾手快地朝著一塊空曠的地方飛躍過去。就在他剛剛離開原地的瞬間,一道深深的裂縫出現在他剛才所站之處,周圍的石塊紛紛墜落,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伴隨著愈發劇烈的震動,震耳欲聾的轟隆巨響如驚雷般在耳邊回蕩,那是遠處山體崩塌的巨大聲音,仿佛要將人的耳膜炸裂開來。
    荊堯心裏清楚,曬穀場那邊是一片平坦開闊的區域,周圍並沒有什麽建築物。隻要地麵不出現大裂縫,大家應該都能平安無事。但即便如此,他仍然憂心忡忡,生怕溫群等人會遭遇不測。
    被強烈的震幅猛烈地晃動著,溫群等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劇烈的震動讓他們連爬都爬不起來。
    “全都趴下,不要動。”
    一道渾厚威嚴的聲音傳來,大家不約而同地照做,很快還站立著的人全都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溫群心急如焚,毫不猶豫地一把將雙胞胎緊緊地拖拽到自己懷中,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他們。與此同時,溫行則迅速保護起溫母。
    此時此刻,逃跑已經不再可能,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待在原地,因為荊堯說過,曬穀場是最適合躲避災難的空曠地帶。無論逃往何處,都無法確保安全,隻能默默地待在這裏,聽天由命。
    轟隆隆,轟隆隆的倒塌聲不絕於耳,遠處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傳來,仿佛每一聲都重重地墜落在地麵上,狠狠地砸在人們的心口上。
    整個餘震是一段無比漫長的煎熬過程。盡管他們幸運地沒有被困在屋內,不必像昨晚那樣在死亡的追逐下慌亂奔逃,但這中間的等待,卻同樣給人一種無限臨近死亡的恐怖觸感。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刻地意識到,自己遠沒有自以為的那般強大。就如同這場地震中的那些脆弱的生命一般,渺小得如同沙礫,在大自然的力量麵前微不足道。
    尖叫聲、慘叫聲此起彼伏,響徹天際,在天災麵前,人類顯得無比渺小脆弱。荊堯趴在地上,感受到地麵不停地震動著,仿佛要將他拋向天空。他拚命地抓住身下的土地,生怕一鬆手就會被卷走。突然間,一陣奇怪的聲響傳入了他的耳中。荊堯立刻警覺起來,將耳朵緊貼地麵——“哢哢”聲伴隨著低沉的轟鳴聲傳來!他渾身一顫,像被電擊一般彈了起來!
    放眼望去,原本鬱鬱蔥蔥的稻田此刻已經變得一片狼藉。由於大量難民的踩踏,田裏到處都是淩亂不堪的腳印和倒伏的枝椏。更令人觸目驚心的是,幾條巨大的裂縫橫亙在田之中,並且還在不斷地擴大。其中有一道裂縫,正朝著溫群他們所在的方向延伸過去。
    荊堯心急如焚地趕回曬穀場時,眼前的景象讓他不禁倒抽一口涼氣——隻見原本空曠的地麵上,此刻竟密密麻麻地趴著一群人!他們或趴伏或側臥,被漫天揚起的塵土所籠罩,遠遠望去,仿佛是從地裏冒出來的一朵朵巨大蘑菇!
    荊堯不敢耽擱,拔腿衝向溫家人所在的區域。當看到五個人毫發無損、緊緊相依時,他一直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他連忙將帶來的被子鋪在地上,扶著眾人一一坐下,並仔細檢查是否有人受傷。
    \"阿堯哥哥!\"雙胞胎一見到他便興奮地喊起來,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
    其他幾人也紛紛鬆了口氣,\"還好你平安無事,這些財物都是身外之物,哪能比得上咱們的性命重要啊!以後可千萬別再冒險跑出去了。\"
    溫母凝視著荊堯手中捧回的木盒,輕輕拉住他一同坐下,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擔憂與不讚同。
    溫行亦附和道:\"目前形勢尚不明朗,還是盡量避免外出吧。\"
    荊堯默默點頭應是,隨即將包裹好的罐頭和食物取出,\"放心吧,我不會再出去了。現在我們就安心待在這兒,等待餘震過去,先補充些能量保持體力。\"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曬穀場上的人們逐漸恢複了一些知覺。在彌漫著塵埃的空氣中,荊堯模糊地看到一個個身影搖晃著從地上緩緩爬起。他們茫然地環顧四周,當完全明白自己所處的境地後,無法抑製地跪伏在地,似乎想哭,但喉嚨卻像是被什麽東西緊緊扼住,隻能發出沙啞的嗬嗬聲。
    地震過後的寧靜瞬間被各種絕望的哭聲和求救聲撕裂開來。
    幸運的是,大家雖然有些人被飛射而來的石塊砸傷,但都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被掩埋在倒塌的建築物下。然而,他們一時之間難以從這場巨大的災難中回過神來。
    還沒來得及緩解劇烈地震後的不適,便手腳虛軟的從地上爬起來,還沒跑兩步便摔到了地上,摔得手腳滿是鮮血卻像是感覺不到一點疼一樣,爬起來繼續向著自家所在的方向掙紮著。
    還有人正在呼喊著自己的同伴,有人似乎受了傷,正驚惶不安的向人求助,越來越多的人清醒過來後,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和恐懼。
    等這陣地震過去,已經滿目瘡痍。放眼望去,原本整齊的房屋此刻已經變成了一片廢墟,道路也被撕裂出了巨大的口子,仿佛大地在痛苦地呻吟。村子這些年的建設,全都毀於一旦。那些曾經熟悉的街道、建築如今都已麵目全非,讓人不禁心生悲涼。
    然而,值得慶幸的是,村子的地廣人稀,地震之前荊堯的話大家都放在心上,察覺到不對的時候大家都往空曠的地方跑去,這使得傷亡情況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控製。
    盡管仍有一些人受了傷,但相比起可能出現的更嚴重後果,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都互相看看,有哪些人沒在,受傷的看看傷勢情況。”裏正的聲音傳來,帶著些許沉重和焦急。眾人如夢初醒般,緩緩地從悲痛中回過神來,開始逐個審視自身及周圍人的狀況。
    幾位年輕力壯的小夥子挺身而出,他們一邊高聲呼喊著,一邊穿梭在人群之中,確保這偌大的曬穀場上每個人都能聽到他們的聲音。一遍遍地呼喊,嗓子漸漸變得沙啞,但他們不敢停歇,生怕錯過任何一條生命。
    然而,就在這時,曬穀場內側的一個嬸子突然放聲痛哭起來:“我家老頭子還在家啊!剛才地震時他不肯跑,現在房子塌了,他也沒能跑出來呀!”她的哭聲撕心裂肺,讓在場的每個人心頭一緊。
    原來,她家住得比較偏僻,對於突如其來的地震,完全不知所措。當看到曬穀場這邊透出的光亮時,才恍然大悟,拚命朝著這個方向奔逃。可惜,家中的老人行動遲緩,未能及時逃出那座早已不堪重負的土房。而這土房,本就不夠堅固,曆經冬季的大雪後更是搖搖欲墜,如今在地震的摧殘下,終究是坍塌了……
    而大嬸的幾個兒子媳婦則是在一旁低著頭,默默地不說話,地震發生的時候他們都在拉扯著自己的幾個孩子,拚盡全力向外奔跑,跑到空曠地帶後才發現父親沒有跟上。
    嬸子也沒提回去,幾個孩子都是自己心疼著的,她也不舍得讓他們去冒險,那樣可怕的場景,現在都還在心驚膽戰。隻是坐在地上哭天抹淚,旁邊的幾個嬸子見狀,慢慢湊過來圍在一起你一句我一句的安慰著。
    這樣的人家不止一個,還有許多。那些被忽視的人大都是獨自睡覺的老人和孩子,他們在遇到危險時無法第一時間逃脫,隻能無助地等待命運的安排。
    “大家不要著急,先把活下來的人安頓好。等餘震過去了,我們再想辦法去救人。”裏正站出來,大聲安慰著眾人。
    聽到裏正說還要去救人,村民們高懸的心終於稍稍放下一些。畢竟隻要還有希望,就不會放棄。這樣一來,大家心中便多了幾分期盼。
    聚居在這裏的村民很多,大部分都受了皮外傷,小部分出現骨折症狀,還在村裏的大夫溫大爺對這些小傷小病手到擒來,大家心裏的鬱氣也在慢慢消散。
    荊堯見到那些血淋淋的傷口,皺眉走到一邊,“倉庫怎麽樣。”
    站在他旁邊的肖令回答道:“沒有倒塌,看起來是扛住了地震。”
    荊堯點頭,“我們去取點東西過來。”
    很快荊堯就帶了一群人來到倉庫,這邊是用來出貨的小倉庫,離曬穀場很近,裏麵什麽東西都有,荊堯打開後拿著推車開始吩咐。
    “能搬多少搬多少,動作快,不要耽擱。”
    “是。”
    很快大家就行動起來,一人推一個推車,見到東西就放,拿的都是食物這些,滿了就離開,很快滿滿的倉庫就剩下些不能吃的日化用品,荊堯則是額外拿了許多高度數的白酒。
    害怕還有餘震的出現,大家趕緊查看自己周圍的情況,發現整片曬穀場除了個別地方出現了裂縫,其他的都完好無損,邊緣地帶則有土地鬆動的跡象,但不是很明顯。
    大家的心也就放下了了許多,而旁邊的祖屋,雖然看起來搖搖欲墜,但是卻沒有倒塌,相反,比起村中的一些房屋看起來還要更好。
    荊堯們回來的時候,引來了村民的陣陣歡呼,荊堯把白酒交給溫大爺,讓他給受傷的人消消毒,溫大爺謝過他之後便繼續去忙了。
    “堯小子,大恩大德必銘記在心。”裏正對荊堯鞠躬道。不僅是對他的幫助的感謝,還有他提前發現地震的發生,對村裏人的提醒。
    “舅舅,我也是村裏人,不要這般見外,我去拿出鍋和灶,大家先煮點東西吃,不然怕有變動。”
    荊堯查看一下房屋周圍,發現祖屋是防地震的結構,雖然看起來有所偏移,但短時間內不會輕易倒塌,他才大膽提議道。
    “堯小子,小心。”
    對於荊堯的身手,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知道他進去最好,所以也沒有阻止。
    很快,荊堯就拿出了許多的廚房用具和碗筷出來,大家把灶架在一邊就開始燒火煮飯。
    旁邊就是菜地,雖然已經七零八落,但是菜還是可以吃的,大家就著安全的地方采摘了許多蔬菜,荊堯還拿出許多的罐頭食品,放在一起煮給大家吃,很快,空氣中便彌漫出陣陣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