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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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不容易這邊安頓下來,荊堯拿著酒精給溫行擦拭傷口。畢竟作為一家之主,既要護著溫母這個女人,還要照看好兩個孩子,身上難免會有些擦傷。
    溫母看到這一幕,急忙走過去接過荊堯手中的酒精棉,荊堯則坐到溫群身旁查看他的狀況。
    溫群從一旁拿出一隻碗遞給荊堯,並說道:“阿堯,吃點東西吧。”
    由於人數眾多,但碗數量有限,溫母和溫群各自拿了一隻,全家人隻能共同使用這些碗。
    溫群盛了一碗湯,但他並沒有急著喝,而是先放在一邊晾涼,準備留給荊堯飲用。
    荊堯注意到溫群的嘴唇發白,表麵甚至已經起了幹皮,心中明白他一直忙於照顧溫家人,完全無暇顧及自己。此時此刻,荊堯心中所想的唯有溫群一人而已。
    荊堯接過溫群遞來的碗,輕輕地送到溫群唇邊,充滿疼惜地說:“群群乖,你先喝一點吧。”
    溫群並未拒絕,在自己喝了一口之後,又將碗推回給荊堯,示意他也喝一些。荊堯微笑著點點頭,欣然接受了溫群的好意。
    於是,兩人相互喂食,一同喝完了這一碗湯。
    旁邊則是溫家的其他人呲牙咧嘴的聲音不絕於耳,他們都在忍受著酒精帶來的疼痛,這種疼痛甚至超過了受傷時不上藥所帶來的痛苦。
    他們看著溫大爺那一臉嫌棄的模樣,心中不禁產生懷疑:難道我們是被他惡意報複了嗎?要不是知道溫大爺醫術高超,恐怕他們早就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了。
    夜幕逐漸籠罩大地,氣溫急劇下降。荊堯之前在溫家特意拿的衣服起了大作用,此時大家紛紛穿上,還有兩床被子也被蓋在身上,抵禦寒冷的侵襲。
    然而,傍晚時分,又陸續發生了幾次餘震,一直持續到淩晨時分方才停歇。
    兩個成年人都不敢輕易入睡,溫行關切地對荊堯說:\"阿堯,你先睡一會兒吧,如果有什麽情況,我會叫醒你的。\"
    荊堯身體強健,就算連續幾天幾夜不睡覺,也完全不會有問題。然而,他還是欣然接受了溫行的好意,回答道:\"好的,有事情一定要叫我。\"
    然後,荊堯閉上雙眼,集中精力運用自己強大的精神力去感知周圍環境的變化以及任何異常的動靜。確認四周安全無虞後,他才稍稍放下心來,開始短暫地休息。
    僅僅過了半個時辰,荊堯便睜開了眼睛,恢複了清醒。他目光炯炯地注視著周圍,然後輕聲對溫行說道:\"嶽父,我來看著,您也去休息一下吧。\"
    溫行確實感到疲憊不堪,沒有過多推辭,實在支撐不住便倒頭沉沉睡去。
    這一夜,除了那些天真無邪、不諳世事的孩子們能夠安然入睡外,其他許多人都徹夜未眠。他們在無盡的黑暗中瞪大雙眼,默默地忍受著地麵不時傳來的陣陣震蕩。
    “你們說鎮上現在怎麽樣了?”終於有人忍不住打破了沉默,但許久都無人回應。
    短暫的平靜過後,每個人的心情都逐漸平複下來,原本緊繃的神經也得到了些許鬆弛,情緒也慢慢好轉起來。
    臨安縣裏,原本繁華熱鬧、車水馬龍的大街如今已是一片狼藉。好幾處廢墟上熊熊燃燒的大火,將四周映照得忽明忽暗,昔日的繁華街道已然麵目全非。兩側的樓房多數已經坍塌,街上到處滾落著巨大的碎石塊。
    源源不斷的官府衙役們組織起一批又一批的救援人員,他們不停地穿梭於這片廢墟之中。盡管點亮了無數的火燭,但也隻能照亮極為有限的空間,而更多的地方依舊被無盡的黑暗所籠罩。
    在路上遇到的其他幸存者,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因僥幸存活下來而產生的歡欣之情。有的人滿臉悲痛欲絕,有的人神情木然呆滯。
    或許有人親眼目睹自己的親人被深埋在瓦礫之下;或許有人與親人失去聯係,生死未卜;又或許剛剛還在與親人朋友交談,轉瞬間便再也聽不到對方的聲音。
    此時,旁邊的巷子裏傳來一陣嘈雜聲,伴隨著嘩嘩的流水聲。走近一看,原來是一群人圍聚在一口水井周圍。井邊擺放著幾支蠟燭,有人蹲在地上,用冰冷的井水洗臉,試圖洗去臉上的塵土和疲憊;還有人索性脫掉身上的衣物,從頭到腳地接受著井水的衝刷,仿佛這樣可以洗淨內心的恐懼和哀傷。
    旁邊的街道上,幾個神色慌張、滿臉焦急的人正在那裏手忙腳亂地搬著石頭。他們一邊忙碌著,一邊扯著嗓子大喊:“快來幫忙啊!”
    眾人聞聲紛紛轉頭望去,這才發現不遠處的地麵上有一塊碩大的牌匾,上麵赫然寫著“仁心堂”三個大字。原來這裏就是縣城裏規模最大的醫館,但此刻醫館的大門已經倒塌,橫亙在門前,擋住了人們進入醫館的道路。
    突如其來的地震使得許多人都受了傷,而此時想要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就必須盡快找到醫館。如今醫館近在咫尺,大家自然不會袖手旁觀,於是連忙動手,試圖清理掉擋在門口的障礙物。
    眾人齊心協力,艱難地在廢墟中挖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小洞。由於手頭並沒有合適的工具可用,每個人的雙手都被磨得鮮血淋漓。然而,在生死攸關的時刻,誰又會在意這點疼痛呢?!
    好不容易大家相互攙扶著從洞裏鑽了出去,剛剛站穩腳跟,便聽到其中一個人大喊道:“裏麵還有人,還有活著的人,快來幫忙啊!”
    眾人聽聞此言,毫不猶豫地再次投入到救援工作當中。他們繼續奮力扣開洞口,並清理出一片空地,等待將裏麵的幸存者搬出。
    等大家齊心協力地將裏麵的人抬出來後,眾人驚訝地發現,竟然是劉大夫及其徒弟!這一發現讓所有人都如釋重負——畢竟在場之人大多不精通醫術藥理,如果僅僅隻是尋得了醫館,卻不見大夫身影,那一切努力便皆是徒勞。
    此時能夠有一名大夫幸存下來,而且還是備受大家信賴的好大夫安然無恙,對於每個人而言無疑都是一則喜訊。
    沒過多久,眾人迅速將劉大夫轉移至井水旁,並打來清水為其擦拭麵龐,同時也喂他喝下幾口清水。
    很快,劉大夫逐漸恢複意識並悠悠轉醒過來。當他看到周圍一群人正關切地圍繞著自己時,立刻明白是這些人拯救了自己的性命,於是滿懷感激地道謝:“多謝諸位的救命之恩,此等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劉大夫,您太客氣了!我們更關心您目前的身體狀況如何?是否有任何傷痛之處?”大家迫不及待地詢問著劉大夫的情況。
    劉大夫活動了一下身體,他慶幸自己跑出來得還算及時。盡管沒能跑到大門口,但好歹也跑到了大堂,並成功躲在了藥櫃下麵。盡管身體被掩埋,但幸運的是,藥櫃支撐出的空間足夠寬敞,使得他並未遭受任何傷害,僅僅隻是昏迷了過去而已。當他蘇醒過來後,便立即向眾人說道:“我已無大礙。”
    聽到這話,大家都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與此同時,醫館內外部的清理工作也已經完成。那些沉重的藥櫃被大家齊心協力地搬到了空地上。
    望著藥櫃裏琳琅滿目的藥材,眾人不禁歡呼雀躍起來。畢竟,隻要有這些藥物在,他們受傷後就仍有得到醫治的可能性,這樣一來,大家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經過短暫的休息,劉大夫便馬不停蹄地開始為周圍的傷患進行診治。在這片區域前方,有一塊麵積相當大的空地,原本是平日裏小商販們用來擺設攤位的地方。
    此時此刻,原本空曠的場地上擺滿了密密麻麻的藥櫃以及熬製藥材所需的各種鍋具。人們齊心協力地將救出的傷員轉移到這裏,而那些並未受傷的人則自覺地在廢墟之中尋找著已成為殘垣斷壁的木頭,並將其視為寶貴的燃料用於生火、熬煮劉大夫開出的藥劑。
    麵對這場無法抵禦的天災,人們毫不猶豫地緊密團結在一起。他們竭盡全力為身邊的同胞創造生存的環境與機遇,同時也為那些深埋於廢墟之下的生命挖掘出一線生機與希望。
    每個人都深知,隻有攜手合作,才能共同度過眼前的困境;隻有相互扶持,才有可能戰勝這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盡管如此,還是有一小部分人利用這個混亂的時期,在街頭廢墟中翻找著錢財和有價值的東西。
    這些人是縣城裏的一夥小混混,災難降臨前的夜晚,他們不顧官府的宵禁,幾個人還在外頭喝酒,幸運地逃過一劫。
    麵對這樣混亂的場麵,他們不但不感到恐懼和害怕,反而充滿了興奮與喜悅。
    因為他們知道,機會來了!地震摧毀了許多人家的房屋,人們逃出後不敢輕易返回。
    然而,這些小混混們膽子頗大,竟敢不懼餘震,在廢墟中四處搜尋。沒過多久,他們便找到了一些金銀珠寶以及其他值錢的物品,並用尋得的布包裹起來。
    就這樣,他們在半個街道間遊蕩,身上已掛滿了好幾袋珍貴的財物。
    直到他們再次踏入另一條街道之時,眼前所呈現出的景象令眾人驚愕不已。
    伴隨著他們不斷深入到居民區的核心區域,幸存下來的人數漸漸增多,但災後那慘不忍睹的情景亦愈發令人心悸。
    放眼望去,四周皆是橫七豎八的屍體,有的鮮血淋漓倒臥於街頭,有的則從磚石廢墟下探出一截蒼白的身軀。
    尤為引人注目的是一座坍塌的客棧,由於地震發生時裏麵住滿了旅客,當人們爭相出逃時,所有人都擁堵在狹窄的樓梯口處,以致最終這些死屍層層堆疊在一起。
    然而,這僅是所能目睹到的冰山一角罷了;至於那些隱藏在殘垣斷壁之下的部分,則被深埋其中。可以想見,遭掩埋者的數量隻可能更為龐大。
    當他們穿過半堵搖搖欲墜的斷牆時,突然間,一團黑影從敞開的窗戶中垂下,恰好擋住了眾人的去路。
    那是一個倒掛著的人,由於頸骨斷裂,她的脖頸被拉長到一種詭異的程度,黑色的頭發在空中飛舞。烏黑色的鮮血從她口中湧出,沿著鼻翼兩側流淌而下,然後順著發絲滴落在地麵上。
    女人那雙無神的眼睛,仿佛有著一種奇異的魔力,使得每個看到她的人,心跳都似乎瞬間停止,血液也不再流動,腦海中一片茫然。
    一個小混混催促著同伴趕緊離開,但他自己卻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邁開腳步。遠離那堵牆後,眾人微微張開嘴巴,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已經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而他後麵的人見此情景,也紛紛奔跑起來,往他的方向追去,就在這個時候地麵突然一陣晃動,那半邊搖搖欲墜的斷牆終於還是落下來了,正正砸在幾個人的身上。
    \"我不去了!我不去了!\"終於,其中一個人再也無法忍受眼前恐怖的景象,瘋狂地喊著,然後逃離了現場。
    溫家堡,正在天邊開始亮起魚肚白,就要天亮的時候,荊堯突然間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眉頭緊皺,雙眼微閉,將自己的精神力如潮水般延展到極限,朝著四周蔓延開來。
    經過一番探尋,他終於確定了一個方向,然後集中精力往東邊探去。當他的精神力延伸出十來裏後,眼前的情景讓他猛然一驚。
    荊堯霍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神情緊張地對周圍的人喊道:“大家趕快收拾東西,往西南方向的山上跑!洪水已經淹過來了!”
    聽到這話,眾人一臉茫然,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然而,裏正雖然年事已高,但他的反應速度卻是極快的。他立刻扯著嗓子跟著大喊:“大家快把東西收拾好,趕緊跟我走!”
    很快,村裏的人們回過神來,紛紛行動起來,開始匆忙收拾物品,向山上走去。
    “群群,你和父親他們一起,先往山裏去。”荊堯緊緊抱住溫群,柔聲囑咐道。
    “阿堯,那你怎麽辦?我不想和你分開。”溫群眼中滿是不舍,緊緊抓住荊堯的衣角。
    “乖,別擔心,我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處理。相信我,我會沒事的。”荊堯輕拍著溫群的後背,輕聲安慰他。
    溫群將心中所有的不舍與任性狠狠地咽下喉嚨深處,緩緩說道:“好,我就在山上等著你回來,你,要小心。”
    荊堯輕輕親吻著他的額頭,溫柔地囑咐道:“照顧好自己!”隨後,他轉身叫來裏正,將五個人交給他。
    “阿堯,千萬要小心啊!我們會在山上一直等待你平安歸來。”溫行拉住溫群的手,對著荊堯叮囑道。
    “知道了,父親,請您們也多加保重。”荊堯頷首回應。
    待眾人離去後,荊堯迅速召集起一群身強力壯的青年,率領他們朝著倉庫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這座工廠內,儲存著大量的食物,它們將成為大家未來生存的重要支撐。因此,荊堯需要盡可能多地搬運走這些物資。
    此外,保暖用的棉被也是必不可少的。趁著此刻尚未發生地震,村民們紛紛行動起來,在村莊各處搜尋可用之物。如果能夠找到無需挖掘便可獲得的物品,那就立刻撿拾起來帶往山上。
    沒過多久,村裏的人們便自動分成了幾股不同的力量。一部分人負責護送婦女、兒童以及老人們向山上轉移;另一部分人則在廢墟中努力翻尋有用的東西;還有一些人則緊跟荊堯的步伐,一趟又一趟地將物資運往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