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儲秀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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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董鄂妃!
    淑懿不敢怠慢,立時細心挑選衣裝,整肅妝容。緗色寶藍鑲邊緞麵旗裝,點綴著三色櫻花紋樣,腕上套了玫瑰色比目纏絲鐲子,滿頭青絲梳起,簪著一支桃紅金鑲珠累絲鳳釵,裝扮起來活潑俏麗。
    淑懿隨著金珠進了慈寧宮正殿,見孝莊正半倚大迎枕上,就著蘇茉爾手吃糖漬青梅。淑懿甩帕福身行禮,禮未畢,孝莊已經邊抽出條絹子擦手,邊起身笑容可掬地扶起淑懿。
    “好孩子,都是一家人,還這樣拘禮做什麽?”孝莊眉梢眼角都含著笑意。
    淑懿抿唇笑道“太後疼臣妾是一回事,臣妾身為後妃,卻不能不守婦德。”
    孝莊一把將淑懿拉到她坐八寶琉璃暖榻上,榻上枕頭被褥,都是蘇州織造所貢織錦妝緞,輕軟厚密,雖然窗外秋涼乍起,炕上卻仍是暖融融。
    孝莊把淑懿摟懷裏,感慨道“我這把老骨頭,得承你一個大大人情啊!中秋家宴裏,若不是你拉了淑惠妃一把,後果不堪設想。淑惠妃雖是綽爾濟貝勒庶女,卻極得她阿瑪寵愛,比貴妃這個嫡女還要嬌貴些,若是她被烏日娜一劍刺死,他阿瑪決不肯幹休,到時候博爾濟吉特氏族人之間隻怕要鬧起來,必定會波及皇權!”
    淑懿聽孝莊絮絮道來,她才不管博爾濟吉特氏族人怎麽鬧呢,她注意是孝莊另一句話,淑惠妃娘家比嫡姐還要得寵,難怪這對親姐妹宮中烏眼雞似,老死不相往來。
    淑懿柔聲道“太後謬讚了。臣妾當時卻想不得這麽多,隻是看到淑惠妃臨於險境,不知不覺就拉了她一把。”
    孝莊拍著淑懿後背,讚道“之前淑惠妃對你多有排擠,你竟能以德報怨,可見你心地純善了。難怪皇上喜歡你。唉,福臨自從即位,就活多爾袞頤指氣使下,親政之後難免性子躁些,有你他身邊鑲助著,哀家很放心。”
    淑懿低眉笑道“臣妾也不過起居上照顧皇上罷了,其實是皇上心裏,誰又能比得上太後重要?皇上時常與臣妾提起當初盛京皇宮事,言辭之中,還像個孩子似眷戀太後。”
    淑懿知道,孝莊與順治母子感情密切一段時間,就是盛京皇宮時,後來順治即位,因為政見不一難免多有齟齬,淑懿提起這話,饒是孝莊是鐵腕娘子,也禁不住淚意翻湧,偷偷拿了絹子別過臉去拭淚。
    孝莊越發覺得淑懿真如親生女兒一樣貼心,摩挲著她滿月似臉龐,悲喜交加道“好孩子,往後後宮中有什麽為難之事,就對哀家說,哀家一定為你作主。”
    淑懿溫馴答應。心頭緩緩綻開一朵欣欣向榮微笑,她後宮之路才剛剛開始,因為得寵,已經樹了不少敵人,現這種情形下,能夠得到這位鐵血太後支持,對她大有好處,反正孝莊正當盛年,淑懿還要陪她走過很長一段日子。
    這裏慈寧宮宮人端了小廚房裏各色精致小點心來,蝴蝶酥,如意糕,梅花香餅,蓮葉羹,珍珠翡翠湯圓,孝莊一會兒叫淑懿吃這樣,一會兒叫她吃那樣,慈愛之情溢於言表。
    孝莊看著淑懿吃得津津有味,以手支頤,閑閑地道“哀家是太後,你是嬪妃,所以哀家疼你,自然也跟尋常百姓家婆婆疼愛媳婦不一樣。”
    淑懿正端著掐絲琺琅龍鳳碗,小口小口地啜著蓮葉羹,聽得孝莊這句放差點沒咬到舌頭,她直覺地有一種不祥預感。
    孝莊不去看埋頭吃粥淑懿,撫一撫步搖上垂下長長銀絲流蘇,笑道“我想皇上恐怕已經告訴你了吧!烏日娜那一劍,其實並不是刺淑惠妃。”
    其實照孝莊想法,當然不想讓淑懿知道自家堂侄女要害她真相,但是她也知道順治一定會把這事告訴淑懿,所以幹脆不遮不藏,淑懿也知道孝莊這樣精明人麵前,沒必要裝腔作勢,於是放下小銀匙子,帶了三分委屈道“臣妾不知哪裏得罪了烏日娜?”
    孝莊搖頭歎道“恩寵!你我都是女人,應該明白,女人嫉妒是可怕,你獨占皇寵這麽久,就算你不沾惹別人,別人也會對你心生怨恨,久而久之,你會如置於炭火之上,宮中舉步維艱。今天是烏日娜,明天又不知會是誰,你一雙眼睛哪裏看得過那麽多人來?”
    淑懿忙俯身下拜道“太後明鑒,其實臣妾也時常勸皇上,多去各宮姐姐那裏走走,可是……”她這話卻也不虛,淑懿是勸過順治幾次,可順治哪裏肯聽,勸得多了,淑懿又擔心順治懷疑她對自己不是真心,所以左右為難。
    孝莊伸臂扶她起來,溫言道“這個哀家相信,可你想想,宮中就那麽幾個主位嬪妃,餘下多是些待年宮中格格,還不曾承幸,皇帝就是有心雨露均沾,也是有限。”
    淑懿知道今日孝莊必定會向她提出找人分寵事,這當然也是淑懿心願,她擔心是,找什麽樣人來分寵。淑懿可不想為了分寵,再冒出幾個主位嬪妃來與她爭權,可是,孝莊也會這麽想嗎?
    孝莊淡淡一笑,眼角淺淺魚尾紋又深了些,道“哀家想著,巴爾福晉和唐璟福晉都是伺候過皇上舊人,卻還年輕貌美,厄音珠這幾位格格雖則年未及笄,卻也出落得有幾分姿色了,叫她們多侍寢,你也不必處處作別人靶子!”
    淑懿暗暗地噓出一口氣,她還以為孝莊會安排世家大族女子侍寢,現想想,孝莊與淑懿心有靈犀,也不是沒有道理,選秀進宮這幾位博爾濟吉特氏,一個得寵也沒有,除了皇後性情暴躁不得順治歡心外,恐怕順治也有防止外戚專權,防止科爾沁勢力坐大想法。
    這時候孝莊若叫別世家女子得了寵,不是引狼入室嗎?反而叫這些家世低微旗人女兒分沾雨露,是安全,即使生下皇子,至多也就晉個貴人,皇子出身低微,日後也不能與淑懿這個主位嬪妃所生皇子相比。
    明窗下榴花如烈焰,熠熠生輝,可是桂子飄香,秋菊淩霜,與她爭奪這三秋勝景,數不勝數。
    淑懿低垂粉頸,婉然道“太後疼愛臣妾,臣妾自然不會辜負太後,我會力勸皇上雨露均沾。”
    孝莊拊掌道“哀家就知道你懂事,放心,皇上就是多幾個得寵庶妃嬪禦,也絕不會冷落了你!”
    淑懿莞爾,宮中多幾個得寵庶妃嬪禦,往後可就熱鬧了。
    這之後幾日,淑懿軟硬兼施下,順治也多召了幾位低等嬪禦侍寢,庶妃格格們聚集啟祥宮也不複往日寧靜祥和,一群人紛紛地明爭暗鬥起來,這樣翻酸潑醋情形下,淑懿日子也滋潤了不少,她隻等有庶妃懷了皇嗣,自己也就可以行動起來了。
    不過淑懿侍寢少了,卻也沒閑著,雲珠通過采苓,把太醫院開給淑惠妃方子都抄了回來,又借助淑惠妃身邊銀珠,把她喝過藥渣拿了一些來。
    雲珠一麵捏著一塊絹子扇汗,一麵氣籲籲道“就這點子東西,可費了神了!銀珠自打到了儲秀宮,被賽罕排擠得連寢殿都進不去,難得這兩日賽罕得了風寒,她才進殿伺候,得了這點藥渣來。”
    淑懿從如墨青絲間,拔下一根素銀簪子來,細細撥著那一撮黑漆麻糊東西,她麵色如靜潭,看不出半點縠皺,半日,緩緩抬起頭,幽幽對雲珠道“有這等要命東西日日端進寢殿,她自然不能叫銀珠隨意進去。”
    雲珠眸色一亮,道“果真如娘娘所料麽?”
    淑懿微微點頭,又問道“采苓沒說淑惠妃這個方子用了多久了?”
    雲珠沉思一瞬,道“大約從她做司帳時就用了。宮中嬪妃為了能懷上皇嗣,去太醫院抓藥調養身體,也是再平常不過事,娘娘不也常去抓藥麽?”
    淑懿一怔,想起自己避子權宜之策,也是無奈,她眼如秋水,不興半點波瀾,道“怪不得淑惠妃承寵多年,卻始終不曾有孕,原來一直有人給她喝這樣東西。”
    雲珠俏麗臉上浮過一層冷意,笑道“賽罕是淑惠妃從科爾沁帶來,十分受寵信,沒想到卻給她背後捅刀子!”
    淑懿搖頭歎道“這副藥,藥性陰寒,她服了那麽久,隻怕再難有孕了!”
    雲珠沉吟道“隻是賽罕為什麽要冒這麽大風險做這事呢?”
    淑懿拔弄著銀質米珠護甲,沉沉道“聽說淑惠妃額娘很得綽爾濟貝勒寵愛,她自幼比貴妃這個嫡女還得寵些,想必是貴妃額娘早就安插了賽罕淑惠妃身邊。”
    雲珠睇著淑懿,含笑道“要不要讓奴婢想個法子,叫淑惠妃知道她嫡姐對她有多麽關照?”
    淑懿深深看一眼雲珠,會心笑道“你是想讓銀珠暗示她,對不對?”雲珠默然承認,淑懿搖頭道,“賽罕能做出這等事來,就不是什麽善類,銀珠是才撥到儲秀宮伺候淑惠妃,還不得信任,我們不能叫她涉險。”淑懿凝然片刻,忽然,麵若桃花臉龐蕩起梨渦般笑意,道,“本宮得讓她承我一個人情,就讓本宮來告訴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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