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迷霧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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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生董鄂妃!
    順治溫熱呼吸就回蕩耳邊,說話時候不由夾了一絲薄怒,道“你知道麽,烏日娜劍本是想刺你,隻是不知為什麽,劍鋒偏了那麽一點,結果刺到了淑惠妃。”
    淑懿眸中閃過一絲了然鋒利,她早就知道,而且烏日娜劍會刺向淑惠妃,也是拜淑懿所賜。早第一日進翊坤宮議事,孔四貞看到殿中方磚,就曾對她說,一塊塊方磚拚起來,十分像練習《江海凝清光》時所用九宮格,而她家祖傳清心劍法,也是受九宮格啟示所創,與《江海凝清光》有異曲同工之處。
    那一日淑懿為保吳良輔不受懷疑,執意不穿金絲甲,後來皎月一句“挪動了位置”提醒了她,她命吳良輔家宴之前,將每一張宴舊都稍稍北移,而將鬆節油位置稍稍南移,烏日娜習劍未久,也未能瞧出破綻,所以後本應刺向淑懿左胸寶劍,卻刺了淑惠妃左肩上。
    淑懿雖然設計了這一切,順治麵前卻隻做無知,驀地裏一聲驚叫,而後,蒼白臉色才漸漸緩和下來,似壓抑著滿腹委屈,道“臣妾並沒有得罪烏日娜呀!她為什麽要這樣對臣妾?”
    順治錦被裏抱緊了她,安慰道“她與皇後是一氣……不過你放心,朕已經查過了,此事與皇後無關,是烏日娜侍女格根出主意,朕已經賜格根自,也處置了烏日娜,她再也沒有機會害你了!”
    淑懿突然想起一事,伏順治胸前,問道“那麽劍上喂毒藥呢,太醫說了,那可是致命毒藥啊!”
    順治遲疑一瞬,道“那個……應該也是格根做吧!”
    淑懿一聽順治口氣,就知道他一定是迫於孝莊壓力,不了了之了。可是那毒藥,真是烏日娜授意格根做嗎?烏日娜行此計,就是為了製造淑懿意外身亡假像,若再往劍上喂毒,豈不是自找麻煩?
    淑懿下意識地攥緊了百合錦褥,直到手心裏寒浸浸沁出冷汗來,這宮裏想致她於死地人還真不少。
    順治見她不言語,還當她是受了驚嚇,輕輕拍著她後背,寬慰道“好了,好了,朕不該對你說這些,可又怕你太善良,對人沒有防備之心,朕告訴了你,往後少跟那起人來往就是了!”
    淑懿把頭深深埋順治懷裏,摩挲著他明黃繒綃中衣,嬌柔聲音幾欲酥骨,道“隻要福臨相信淑懿,護著淑懿,臣妾就算一輩子作了旁人眼中釘,也算不得什麽!”
    順治心潮如浪,比起那些一心鑽營名利女人,淑懿就是他後宮中知音良友啊,她是確確實實把自己當丈夫來依靠,福臨一翻身,身下女子嚶嚀一聲,九華帳裏重又春光融融。
    秋雨綿綿,簷前細雨滴答了一晚,陰滿中庭芭蕉樹,清晨起來猶自淋淋漓漓地滴著晶瑩,淑懿坐廊簷下紅酸枝圈椅上,慢慢地喝著皎月做花生酪,雲珠抱著一床雲煙如意條褥走過來,搭淑懿腿上,道“娘娘仔細風撲了著涼。”
    淑懿默數著雲階下濺碎水珠,聲息如庭前雨疏風驟,道“讓你查事查到了嗎?”
    雲珠點點頭,又警覺地四顧,見無閑雜之人,才附淑懿耳邊低聲道“格根父親確實是卓禮克圖親王隨從。”
    淑懿拿開放到唇邊青釉花卉碗,雙目一闔,道“我想知道不是這些,你真以為喂毒事是皇後做?”
    雲珠疑眸看那迷幻流雲,忖一忖,道“說是皇後做,似乎順理成章,可是太順理成章了,就難免讓人懷疑!”
    淑懿一口飲了碗中甜酪,吐出一口氣,道“不錯!皇後若是知曉烏日娜詭計,隻管叫她拿劍刺死我便是了,哼!叫吳克善部下女兒去下毒,到時候豈不要把自己牽出來?娜木鍾雖然莽撞,卻沒那麽笨。本宮看下毒人,是既要本宮死,又要皇後和烏日娜脫不了幹係,是想要一劍三雕啊!”
    雲珠眼珠骨碌一轉,笑道“所以奴婢又去打聽了一些事,原來格根嫂嫂,原先竟是貴妃額娘貼身侍女。”
    淑懿終於露出詭譎笑容,喃喃道“我就說嘛,哼!她宮裏舉行家宴,若說她對烏日娜圖謀一無所知,鬼才相信——好歹毒計策!”
    雲珠輕蔑笑道“她費心機,卻想不到差點害死自己妹子!”
    提起淑惠妃,淑懿忽而想起了一件事,沉吟道“本來她們姐妹事我不想插手,可她既然要害本宮,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淑懿招手示意雲珠湊近,悄聲道“你去趟太醫院,找醫女采苓,想辦法把淑惠妃藥方弄到手!”
    雲珠訝然道“原來采苓是娘娘人!這可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
    “怎麽?”淑懿禁不住直起腰身,問道,“難道你也認得她!”
    雲珠笑道“那年奴婢高熱不退,眼看要被遣送出宮去了,是采苓救了我,從此奴婢就與她義結姐妹了!”
    淑懿微笑道“她哥哥,是阿瑪手下一個守備,為人清正,由此看來,采苓也有醫者之仁心了。”
    雲珠不平道“隻可惜她為人不夠圓滑,憑她醫術,比有太醫還強些,可到如今還是個正七品內醫女。”
    淑懿道“各人有各人活法。咱們隻管做咱們事——你拿到藥方之後,好再想法子弄到淑惠妃喝過藥渣。”
    雲珠心思一動,道“娘娘懷疑淑惠妃藥有問題?”
    淑懿皓腕套著一對碧玉嵌石榴珠鐲子,徐徐向扶手上一搭,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道“本宮還須要驗證。”
    午膳後,天放了晴,天空像一泓碧藍湖水,油油地飄著幾片薄雲,淑懿對鏡理妝,想著順治可能會召她去養心殿用晚膳。
    果然,申時二刻,康永成來了,向淑懿打了個躬,卻堆起一臉為難笑容。
    淑懿一瞧,便已猜著幾分,笑道“康公公,是不是今兒皇上政務繁忙,不能來了!”
    康永成點點頭,又搖搖頭,賠笑道“皇上是不能來了,可倒不是政務事,是淑惠妃娘娘,吵嚷著傷口疼得厲害,打發人來稟了好幾回,皇上沒法兒,才去了儲秀宮。”
    淑懿暗自莞爾,心想淑惠妃這般撒嬌弄癡,一回兩回順治還肯耐下性子哄她,時日長了,必生厭惡,她願意儲秀宮裏對著順治黑臉,就叫隨她去好了,總有一天,等她透支了順治對她那點舊情,失寵日子也就到了。
    這樣想著,淑懿滿麵含笑道“這點子小事,叫當值小太監來說一聲就成了,還勞您老人家親自來跑一趟,叫本宮心裏不忍啊!康公公還沒吃飯吧?”一麵回頭吩咐,“叫小廚房炸幾個螃蟹餡兒餃子來,給康公公墊補墊補。”
    螃蟹餃子須將鮮梭子蟹煮了,挑取蟹黃蟹肉,以豬油入蔥薑熗鍋,放蟹粉煸炒,加油熬透,加澱粉勾薄芡作餡兒。餃子皮兒須用“三七麵”,即七成麵加沸水和一塊燙麵團,三成麵加冷水和一塊冷水麵團,再將兩塊揉一起。做起來頗費工夫,淑懿吩咐做這道點心,也是叫康永成多耽一回,有事要同他商議意思。
    這裏淑懿將他讓進正殿坐了,皎月捧上一盞摘桂花茶來,康永成接了笑道“娘娘對奴才這樣客氣,可折殺奴才了!”
    淑懿端莊笑道“康公公別這麽說,自我選秀之日起,你便對本宮多有照拂。你對本宮好處,本宮都是記心裏。”
    康永成低眉順眼道“這都是奴才舉手之勞,也是為報答娘娘阿瑪,對奴才侄兒提攜之恩,那小子近升了正五品佐領,奴才出了宮,還指望著他養老呢!”
    淑懿溫文道“這也是康佐領年少有為,阿瑪不過是為國選棟梁之才而已——隻是說起公公出宮養老事,本宮雖為公公高興,卻也著實舍不得呀!”
    康永成禦前伏侍多年,早就活成人精了,聞言寬慰道“娘娘看重奴才,是奴才福分,好歹如今禦前還有個素秋,必定會時時照顧皇上和娘娘。”
    淑懿以手按著額頭,笑道“承你伺候得周到,皇上多年來才遂心遂意,你這一走,禦前沒有可靠人,怎麽成呢?”
    康永成眸色一沉,旋即笑道“娘娘心中,可有合適人選麽?”
    淑懿抬起頭,覷著康永成微笑道“這個麽……本宮聽說翊坤宮總管吳良輔,為人倒還機靈……”
    康永成拱手道“娘娘一向慧眼識珠,娘娘看重人,必定是錯不了,老奴會與素秋姑姑禦前舉薦他。”
    淑懿欠身笑道“如此,我先替他謝過公公了。”轉身擊了兩掌,皎月托著個描金葵花盤,揭了簾子出來,淑懿從盤子裏拿出一紙文書,笑道“我知道康公公必定宮外置了養老宅地,可這張地契,是我們正白旗旗地,就當是送別公公小小心意吧!”
    饒是康永成許多年見慣了風浪,仍然禁不住雙手一顫,這旗地地契可不是等閑能得來。
    多爾袞入關之後,為安置皇室諸王,勳臣,下達圈地令,京畿地區大量圈占土地,圈田所到,田主登時被逐出,這時多爾袞雖勢敗,但零星圈地依然有,康永成雖然也置下了許多田產,卻難保哪天不會被圈了去。但是八旗圈到旗地,卻不會有這樣危險,所以淑懿送給他,實是一份終生受用大禮。
    這裏康永成才千恩萬謝走了,那邊慈寧宮宮女金珠卻來傳孝莊懿旨,叫淑懿到慈寧宮陪皇太後一道用膳。
    孝莊如今雖掌著六宮事,卻是深居簡出,等閑不與嬪妃們來往。淑懿又不是博爾濟吉特家女兒,卻被孝莊召來用膳,實是極大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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