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喪夫百日不許回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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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農女不好惹!
    小雪瘦弱的身子微微顫著,抬起濕漉漉的眼睛,眼神裏寫滿了內疚,
    “大嫂,那我的屋子今天就白燒炕了,白浪費了不少木柴。”
    南清漓失笑,“這個嘛,你對小鵬臉色好一點,他一高興,就會多劈點木柴。”
    小雪這才釋然,擦了擦眼淚,正要說什麽時就聽得燭芯劈啪爆響了一聲,她的視線隨之一怔……
    先前南清漓給她那半截喜燭時,她還扒拉了一下小算盤,以為這個新嫂子給她這麽金貴的東西,肯定是想哄騙她攢的嫁妝錢,現在看來完全是她小心眼了。
    牽枝帶葉兒,小雪馬上又想起了晚飯,那香噴噴的豬頭肉吃得好過癮,窩窩頭吃得好飽,今晚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其實小雪也經常在夜裏餓醒,她也想一日三餐都能吃飽飯,而這個美好的理想,就在這一刻,她默默地寄托在南清漓的身上。
    南清漓上炕掛好了一塊名為窗簾的舊布片,見屋裏牆角那兒有一個大木盆,她舀了灶上鍋裏的熱水,又加了一些冷水,
    “小雪,大嫂愛磨蹭,你先洗!”
    在小雪洗澡時,南清漓簡單收拾了一下裏屋和堂屋,然後深刻認識到這個家的貧困……快要吃了上頓沒下頓了。
    看著小雪洗好躺下,南清漓兌好了水,去掉衣服,踏入木盆中,心裏那個感慨萬千。
    前世的她身高一七二,蹬上對小高跟大街上溜達,輕易吸引來若幹男孩子的仰視,此刻的她最多一六零,在前世的她麵前那就是一隻小矮兔。
    前世在中醫科室裏,她那對山峰就是什麽霸啦,神啦級別的,時不時就會聽到男同事失態嘀咕一聲“好胸”,
    此刻呢,毫不誇張地說就是一對幹窩窩頭。
    這樣寒酸的她,連她自己都深深嫌棄啦,南清漓搓洗著寒酸巴巴的身子,神來一念,如果哪天蕭雲翳也穿越過來了,他肯定對這樣的她不屑一顧。
    雖然前世的愛情是愛而終不得,但是愛情大過天的南清漓一天不死,愛男友蕭雲翳的那顆心髒就不會停止跳動。
    所以她打算盡快將自己養得美美噠,養得無限接近前世的自己。
    洗了澡,倒掉水,擦幹淨木盆,南清漓吹滅蠟燭,挨著小雪躺下,但是她這個新來的不為外債發愁,也不好奇小雪和小鵬到底是不是吳大順姘頭的孩子,也不關心此刻鬼原主不知飄到哪兒去了。
    她的腦海裏過電影似的,她與蕭雲翳曾經的美好過往一幕幕浮現,相思苦漫開,摧心摧肝……
    不知過了多久,南清漓才回轉到眼前的現實中,小寡婦這個頭銜她真的無所謂,但是原主娘家人到底怎樣啊?
    南清漓努力想捕捉一些原主的記憶,但腦海裏一片茫茫慘霧,她捕捉不到什麽有效信息。
    原主娘家人是不是表麵偽善,暗裏也如婆家這些極品一樣,個個黑了心肝肺?
    連回門這麽重要的日子,娘家人也沒有一點兒動靜,真的是嫁出門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是死是活都與錢家無關嗎?
    終是猜測而已,真相不得而知!
    這時,南清漓聽到窗戶外乍起一聲輕響,她抹了一把冷涼的相思殘淚,抬眼望去。
    幽微月光投注到窗戶上,那兒赫然有兩道綽約黑影!
    這……是岩,穴,裏的那兩個男鬼?
    白天,他們幫她宰雞生火,正所謂施恩以圖報,此刻這是過來索要報答?
    雖然南清漓不忌憚那個鬼氣飄飄的鬼原主,但是二者沒有可比性好嗎?
    鬼原主是女的,而外麵兩個是男的,是具有她不可預知攻擊力的男鬼!
    窗欞又浮起輕響……仿佛是那兩個男鬼想約她出去談談!
    竭力平複著亂七八糟的驚悚心跳,南清漓瞧一眼睡得正香的小雪,硬著頭皮坐起來,穿上吳大順的一件舊棉襖,下炕趿拉了鞋子,摸索到那半截紅燭和火折子走出裏屋。
    南清漓手顫顫巍巍的,好不容易才點燃蠟燭,滴蠟油,栽到門口附近的一張長木桌上,堂屋隨之明亮起來。
    堂屋的門被輕輕拍響,兩道童聲隨之飄入……
    “大姐!”
    “大姐,開門啊!”
    一聽這稱呼,南清漓後知後覺,外麵的應該是原主的兩個弟弟。
    南清漓一拉開門閂,南小山和南小川就拉開門閃身進來,還忌憚地望了望身後,生怕身後跟了吳大順的鬼魂似的。
    由於擔心自己言多必失而露出破綻,所以南清漓柔聲招呼兩個弟弟坐下後,就垂首不語裝起了深沉。
    南小山將手裏的包裹放到木桌上,說裏麵是南清漓的一些日常衣物,然後他和南小川分別從懷裏摸索出來一個荷葉包,放到南清漓麵前。
    這對雙胞胎兄弟中的南小川明顯話更多一些,他低聲解釋,“大姐,這兩條熟魚是娘親手做的,可香啦,娘說小的這條供姐夫,大的這條給你補補身子,你現在趕緊吃吧!”
    南清漓心裏一暖,與此同時,她聽見南小山咕嚕一聲咽了下口水,而南小川正努力地將饞兮兮的視線從荷葉包上撤開。
    她不由得心裏失笑,“這魚是哪兒來的?”
    南小川清秀的臉上浮起得意的笑,“大姐,我和哥哥在冰河上砸開了一個大窟窿,投進去一塊菜窩窩頭,魚就過來了,鑽進我們的網兜裏。”
    南小山不樂意地吐槽,“小川,哪有你說的那麽容易啊,那時我都快凍僵了!”
    見南小川訕笑著,南清漓打開了荷葉包,淡淡的香味散開,裏麵的那條大魚也就是她手指一紮長而已。
    “小山,小川,姐晚飯吃的很飽,再說你姐夫已經不在了,這魚供在靈棚裏隻會被野貓什麽的叼走,你們倆吃吧!”
    南小川嘴唇動了動,還未說什麽,南小山搶先提問,“大姐,這兩條魚一大一小,我們倆怎麽分啊?”
    南清漓眸光一轉,“姐有天翻了翻你們的書,看到一個筆畫繁難的字就刻意記下了,現在我寫出來,你們倆誰先認出來誰就吃大魚!”
    說著,南清漓以指當筆,在桌上寫下“鼇”字的正楷。
    南小川嘴唇動了一下,卻很快低垂了眉眼,南小山迫不及待,“鼇!獨占鼇頭的鼇字!”
    南清漓看在眼裏,暗道這一母同胞所生的兄弟,脾性卻是完全相反呐,麵上她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小山吃大魚,小川吃小魚,慢著點兒,小心魚刺卡著!”
    南小山已經拿過去大魚吃起,南小川卻抬眼望著南清漓,“大姐,我吃個魚頭就行了,剩下的……”
    南清漓不耐地打斷,“剩下的你也吃掉,吃飽了才有精神好好讀書!”
    南小川還要說什麽,終是被南清漓大大的大白眼瞪回去。
    看著這兩個小男孩吃得香香的,南清漓無力哀歎,他們雖然是十二歲的稚嫩模樣,可是看著都蠻帥氣的嘛,都是一個媽生的,原主怎麽就長殘了喂?
    南小山還在津津有味地咂吧著魚尾巴時,南小川已經消滅掉一條魚,將荷葉團好塞進懷裏,望著南清漓的眼神多了驚惶不安,
    “大姐,外麵還有一口棺材,死幹婆說你是給自己準備的?”
    南清漓輕扯了下唇角,“小川,她白活一把歲數了,不會說人話,隻會放臭屁,你不要理會,和小山好好準備年後的這輪考試。”
    在這個信奉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時代,南清漓希望這兩個小兄弟搏個功名,以此改變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命運。
    等到南清漓送兩個弟弟到荊門外,南小山冷臉強調,“娘說了,你新婚喪夫為大不吉,百日內不可回娘家,不然會克衝家人。”
    南清漓心裏挺澀的,但是麵不改色點點頭,“小山,小川,你們回去轉告爹娘,姐會在夫家恪守本分,讓他們盡管放心,注意保重身體。”
    南小山正要說什麽,南小川扯了他的袖子一下,“大姐,我們兩個是男人,膽子大著呢,你一個婦道人家膽小,你先掩好院門回去,我們才能放心。”
    南清漓嗯著,轉身進院,掩上荊門,緩步進了露天茅廁。
    解決了內急後,南清漓頗為心疼了一番差點被凍掉的屁屁,鬼使神差進了靈棚。
    眸光掃過靈牌上的那個錯字,南清漓忍俊不禁,又覺得不妥,趕緊繃了臉裝嚴肅,盯著那對男女紙人叨叨。
    “那個……吳大順是吧?這對男女老貴了,你千萬別客氣嘛,一定要物盡其用,你那麽勤快的人卻一直沒有娶妻,我猜測你或許有龍陽之好,所以這個標致男挺適合你,如果膩味了,還有個女的嘛,不過畢竟是紙質的,不經用哦,所以你最好盡快投胎,祝你投胎快樂,投胎到富貴人家。”
    說著,說著,南清漓都覺得好笑,哄鬼,哄鬼就是這麽來的?肯定就是的!
    回屋睡下的南清漓不曉得,她這番話被某人一字不漏聽了去……
    夜色沉沉,驀然疾風颯颯,三個蒙麵黑衣人翻牆而入,一個守在靈棚外,兩個飄身而入。
    這兩個男人徑直走到棺材前,毫不費勁兒地弄開棺蓋,還拿著氣死風燈照照吳大順血肉模糊的臉部。
    很快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眼神一凜,拔出腰間的匕首,鋒刃泛著森綠寒芒,顯然淬了劇毒。
    黑衣人在吳大順的死屍心口處紮進去,還攪了一下,拔出匕首後,兩人迅速地封好棺蓋。
    很快三人翻牆而出,院內隻剩下寒風蕭索。
    幸好靈棚距離荊門很近,這才沒有殃及到南清漓等人……
    其實這是文瑞刻意吩咐的,他想著南清漓一個小寡婦帶著兩個半大孩子,靈棚距離正屋太近的話,她難免會心生膽怯。
    小鵬雖然有武功底子,但是說到底他也是個孩子,今晚吃得飽就睡得較沉,再加上門窗關得嚴實,因此就沒有聽見外麵夜風中的異響。